甫至绮梦殿前,自有婢子上前拥着静妃让入内室更衣。而我便于殿中等候,婢子端了冰碗上来,看着那雪气森森的,倒叫人清醒了些许。
半晌才见静妃出来,脸上挂着悠然笑意,入了主位,“可让贵人久等了,冰碗是新制的,吃杯搪搪雪气倒是极好。”
静妃侍女扶月上前同静妃耳语几句,静妃恹恹打法她去了,看一眼我,方才说道,“皇女年幼,这会子才自延泽宫接了来,吵着要本宫抱着念故事与她听倒让贵人见笑了,女儿不比男儿,终究粘人些。”
言罢看着我,颇有探寻之意。
女儿……男儿……这后宫中的女子可比那男子要厉害得多。可是,有了女儿,虽比不得那生了儿子的,但至少,却离那纷争远些。
听静妃如此说,笑了笑道,“娘娘说哪儿的话,女儿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更何况小公主如此可爱,还是皇上唯一的公主,多少人在羡慕着呢。至于儿子……”
顿了顿,看了她一眼,复又道,“到时候这绮梦殿里时不时多出个爱闹腾的皇子,娘娘就又会觉得没有女儿乖巧贴心了。”
静妃自身后靠靠,取了逸态,偏头似笑非笑,“容华眼下亦快临盆了,到时宫中免不得热闹,万岁爷多流连于何处,只怕贵人比本宫更省得几分,皇子这话儿,只当你年少轻狂。”
她略探玉手,侍女竹筠研了石榴花汁水,殷殷的煞是喜人,而后仔细为静妃匀上,继而道,“有子虽好,怕只怕没那个福分担当。”
笑着看了我一眼,“说罢。”
纤指轻握银匙,搅着冰碗,瞬时冒出丝丝冷气。沉吟片刻,方抬首,明眸直望向静妃,毫不避开,“皇上流恋何处自是无法掌控,可这儿子……只要是那在自己身边长着的便是自己的孩子。”
顿了一会儿,又道,“前些日子去奉安宫请安,见到了睿王府的王孺人,瞧她肚子尖尖的,许是个儿子呢。”
宫中都道静妃温和,可我却不这么看,越是看着无害的,指不定就是那心思深者之人。“王孺人有孕方才几时,竟已显了怀?只怕是贵人思慕子嗣瞧错了眼,传将出去可不惹人笑话?”
见她全然当作玩笑一般,敛了面上笑意,“沐氏此番确是有事想说,几番斟酌思量,这会子索性就明言了。当日沐氏进奉安宫,可谓是生死一念间呢?那王孺人会不会生儿子现如今无从知晓,只是……自那日从奉安宫出来,沐氏日后承欢膝下的便定是儿子。”
复看向她,笑意里含着点深意,“想着娘娘与太后娘娘如此亲厚,此事,亦无需瞒着您,而这日后,还有多处需娘娘帮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