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亲口说,那又待如何?谁能左右圣意、我能么?抑或是你能?”唇边笑意渐讽,苏雯玥,你自进宫起,事事顺遂,自是只能于这般小事上计较得失。
“得宠?那敏嫔可真是看走了眼。我若是圣眷昌隆,为何我家人未能进宫?你别忘了,如今可是菀嫔家人特许进宫,谁才是圣宠,你看不出?”
睨了她的肚子一眼,也不再带着好心气儿,“如今六宫皆知,敏嫔腹内成双。你还是把心思,放在该放之地。这成双……也并非定是好事……”
苏雯玥听罢,终是脸色一变,冷笑连连,“我的事还不用贞嫔关心,贞嫔产期在近,还是多看顾着点自己吧。这女人生孩子可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冷哼一声,“我本就是个不受宠的,怎么能和菀嫔比?就连贞嫔你都比不上呢。”
气冲冲地指使着宫娥收拾东西。
我静默,心中微有一丝冷然。连我也比不上?顾珩之宠谁爱谁,我自是无法左右。然那又有如何,我亦是他之妾,亦是他孩儿的母亲。这些情份,便是旁人无法扯断的,更何况如今他对我,也是有一些情谊在的。
香鼎内经卷已而灰,红妆亦是手脚麻利将所带之物整理妥当,于一旁候我。我浅笑着看了一眼气鼓鼓的苏雯玥,道,“我的孩儿自是好得很。我从未与别人相比,所以我亦从未因这些事惹自己不快。”
往前进了几步,略顿,道,“我不过是顺势提醒你一句罢了,你既是不领情,日后我自不会再说。至于……你既觉得自己是个不受宠的,又何必去吃这醋!”
说罢,揽裙,跨出这庄严之地。
出了清心殿坐上辇轿,红妆跟在身边皱眉头,“主子何必与她说这么多,这般小肚鸡肠翻脸不认人的东西,自当她不存在便好。想当初主子对她如何,她又是如何对主子的。”
我侧过头,看见红妆眼里闪过一丝郁郁,便转开了头沉默不语。她是为我感到不平,我待苏雯玥虽不及对南蕴这般情真,然亦是好的。却是终究敌不过这子嗣争宠,一场大吵散了这姐妹情谊。
本来这后宫之中姐妹情谊便淡薄得很,口中姐姐妹妹地叫着,也到底不如初进宫时的那么干净,多的是暗藏了你争我夺你死我活的心。一开始并不明白,为了这些伤心难过,然而日子久了也就看明白了。所谓姐妹,却是共侍君王,哪来的情谊可言。
一路回茗湘斋,拂开辇轿的纱帘望出去,看着一路新发的嫩绿枝芽。
红妆随手折了一段柳条,握在手上玩,嘴边凝着笑意。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如玉般的侧颜,这么恬静美好。她比我大一岁,今年已经十七了,若是在家里,娘亲会给她找个好的归宿。可她便是要随我入宫来,我俩自小便在一块从未分开过,即便是到了二十五岁放出去的年纪,只怕她也不愿意离了我,情愿陪我在这宫中老死或是哪一日一同离去。
横竖这辈子,都是我耽误了她欠了她。
幽幽地叹了口气,放开纱帘。辇轿转个弯便到了茗湘斋,正准备下轿,便见小路子从院中奔了出来,伸了手让我搭。
“你倒是跑得快。”我笑骂了一声。
“主子久久不回,奴才便出来候着。主要是,那襄贵人来了,奴才说主子不在。可她却非要等着,春寒料峭的就站在廊下等,也不进屋。奴才看着,觉得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