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拧了一下眉,襄贵人?她又是想要如何?
红妆打开小路子扶着我的手,自己扶了我往里走,“呸!你倒是心肠软,觉得她可怜。别到时候同情来同情去,同情出个祸害来好。上次雪地里,可是她把主子撞倒了,害主子躺了好几天,吃了好些药。”
小路子嘿嘿一笑,也不接话,只跟着我们一同往里走。
进了院子,果真见云荦忆站在廊下,忙道,“这是怎么回事?虽是开春天还冷着呢,怎么不进屋。”说罢转了头瞪着小路子,假意要罚,“你个死奴才,本位不在就不知道如何待客了么?”
云荦忆缩着身子,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样。小路子紧走了几步先挑起了帘子,我率先走了进去,里面暖煦扑面而来。
“娘娘可回来了,再不回来奴婢可要去寻人了。”碧影放下手中做着的针线活,对着我笑,又瞥了一眼跟在我身后的云荦忆。
一下子我便明白碧影是故意做没事人一样躲在屋里,只为了帮我出一口在披芳园中被撞的气。
碧影替我除去身上的披风,扶了我于宽榻上坐了,又在身后放了几个软枕。七个月的身孕即便是这般坐着也觉得累。
“贞嫔娘娘……”云荦忆拖声而出的哭腔,绵长而凄楚,冲到我面前,噗通跪下,冰冷的双手拢上我腰间,作势就要埋首痛哭。“娘娘,当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来不及躲上,已是让她拢住了腰间,顿觉一阵冰冷。腹上虽仍旧缠着薄薄一层软垫,可是腰后却只是几件衣服。
再瞧她,虽是凄楚哭样,可自己是决计不信的。如今这出戏,唱得又是何?
转念儿一想,口中轻逸,“呀,好冰。碧影,搀起她,红妆,快拿手炉。瞧这手冰得。”
红妆自去,片刻便已拿了手炉,塞进云荦忆手中。又去绞了手巾过来于她拭泪。
看着她凄凄哀哀模样,下意识抚了抚隆起的肚子,道,“这是怎么了?本位……似乎并非为难你?”
“上回冲撞了娘娘,洛绯自知罪无可恕,可……可总不敢来向娘娘请罪……这些日子,我去太医院找太医,想问娘娘好不好……”说着泪珠扑簌簌下来,“就连过年……我祈福都是求菩萨保佑娘娘……娘娘一直没有责罚于我……我……我心里……里更觉对不起娘娘……”
淡淡看她,面上无甚表情。见她一脸惶恐,却是看不真切。这九重宫闱里,隐了多少面具,藏了多少心思,又唱了多少戏。
啧,真是个青衣呢,竟是一丝端倪未能瞧出。那日园中她惊愕收手,想来是觉察了什么。此次前来,指不定是想探听些何。
见她又要跪下去,忙使眼色命红妆扶起。缓了缓脸色道,“你是无心之过,况本位与孩子亦无事,你不必一直记在心上。”
拉她与已就近而坐,自取了丝绢与她拭泪。“不过……本位想知道,那日园中,你搀本位起来,为何如此惶恐?而今日……你又是为何而来?”
轻睨了她一眼,端了香茗轻呷,“别编了谎话骗本位。”
云荦忆忙是收住了哭腔,可面上却仍是一副苍白神色,“洛绯不敢欺瞒娘娘,那日冲撞了娘娘,洛绯惴惴不安多日,夜里都不能安寝,怕一合眼就有人拿了我去,又怕会着了人家的道,暗害了我。可过了这么些日子,洛绯好端端的在这宫里。”
“你放心,尽管安安心心地做你的贵人,不会有人来拿你,亦不会有人来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