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都暗了下来,只有雪豹灰色的眼睛烁烁闪亮。云卓依偎在雪豹身上,这样寒冷的冬季夜晚,如果不依偎就无法温暖。
不远处的巴却城炊烟袅袅,一片祥和,这样的景象无数次出现在云卓的回忆中,那时的希薇城也是这样温暖祥和,而在一个红色月亮的夜晚,一切都改变了。如今,依旧是红色月亮的夜晚,自己却和被阿妈诅咒了的雪豹在一起取暖,多么的讽刺,多么的疼痛,却又无可奈何。无数次告诫过自己不能这么靠近,也无数次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却又无法控制自己追逐他身影的眼神,无法控制自己思念他的心。如何是好呢?
很多时候云卓真的想抛开那些刻骨的仇恨,享受自己内心的欢爱,可亲人惨死的场景又时时啃噬着自己的心,这种矛盾折磨得人就要疯狂。她回头对上那双灰色的眸,心中的悲凉浮现——为什么一定是你呢?怎么就会是你了呢?
远处的景物已经无法看到,四周完全黑了下来,只有森林外有几堆篝火,供职守的卫兵取暖。
云卓静静地靠着雪豹,想着自己的心事,雪豹也静静地趴在旁边,凝视。
云卓想起很久以前赤西说过的话:“已经发生了事情,我们要试着去理解和接受。因为季节可以重复,时间可以重复,金钱可以重复,惟有生命不可重复。所以我们只能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他告诉自己要用爱去包容这个世界,那么自己对诺桑所产生的爱慕之情是否可以被视做一种包容,一种必须接受的呢?
又想起黑惹曾说:“或许有风,吹得你彻骨,或许有雨,浇得你心寒,更多是风雨交加,折磨得你精疲力尽……但这就是命运,这就是生活!你要做的还有很多呀,会经历的风雨会更多,但风雨过后一定会天晴!”那么自己曾经经历的是否就是风雨交加,而过后的天晴就要出现?
而赤西的话又出现在脑海中:“太阳一样具有毁灭性,是雪山就应该离它远一点,是冰川就应该憎恶它一点,否则,越接近越危险。你以为现在你所遇到的事情都很简单吗?不,因为你在太阳的身边,所以你危险。……他不是你的太阳。”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太阳,那么也许就是月亮,天空不是一样有日与月的交替吗?可是月亮的寒冷是否自己能够承受呢?
突然几声雪狼的嚎叫打破了寂静,既而狼嚎声此起彼伏起来,听上去是个庞大的狼群。
森林外的卫兵慌乱起来,这样寒冷的夜里,他们不是饥饿的狼群的对手,只能成为食物。于是,他们点燃火把向城内跑去。
旁边的雪豹一脸不屑,也许它认为训练有素的士兵不应该擅离职守,但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何况对面的敌人是一群饥饿的狼。
云卓更紧的靠向雪豹,它舔了舔她的脸做安慰。是的,还没有听说狼会爬树,也许这里真的安全。
很快,原本栖息在森林中的动物们四散奔逃,漆黑的森林中出现了很多绿色莹亮的眸,狼群的头领在嚎叫,群狼晃动,张牙舞爪地恐吓着,吼叫着,进行心理战,威慑。山风也刮了起来,咆哮如雷,在茂密的大树林旁狠狠地划过,“嗷……”狼群发出恐怖的哭嚎!一场血腥的猎杀就在眼下展开。
不远处的巴却城火把亮成了一片,有很多人向森林跑来,在河边停了下来,弓箭如雨般倾泻而来。不过片刻,四周又恢复了安静,只是那猩红的血覆盖了原本的洁白。
赤伦带着卫队也向森林走来,还带着几条獒犬,边呼唤着诺桑的名字,边寻找着。
这比那群狼还让云卓感到惊恐,如果他们找到了这里,该如何是好。为什么今天的夜如此的长?
火把把整个森林都照得通透起来,獒犬仔细地在浓重的腥气中辨别着他们的气味,慢慢向他们栖身的雪柏靠近了。
就要到这个树下的时候,云卓的心早已紧张得似乎停止了跳动,突然倒在地上的一条受了伤的雪狼跳了起来,扑向獒犬的首领,本以撤退的狼群听到哀号,又跑了回来,一时犬吠和狼嚎声大做……
山边终于透出了一丝光亮,月亮隐去了红色的光晕。诺桑又恢复了人型,穿好衣服,看着林中的一片狼籍:“原本狼犬是一家呀,而如今却这般惨烈。”
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了巴却城,晨曦中的巴却城似一块美玉,散发着宁静的光芒。
葛江站在城堡长廊的尽头焦急地张望,看到云卓的身影才长出了口气,可眉宇间的忧郁依旧没有散去。
她跑过来,拉住云卓的手久久不语。赤伦轻咳了一声,对诺桑说:“这两天种种不祥的预兆,我请大祭司占卜了,他说是颜米的怨气没有散去,接下来还会有更大的灾难降临。”
诺桑的眉挑了挑:“可有化解的办法?”
“大祭司说只有一桩良缘才可化解。”
诺桑的眉皱了起来,赤伦连忙说:“大祭司说你和我的葛江就是这桩良缘,还望王子为了整个巴却城的子民着想。”
葛江也跪了下来:“我愿意成为你的妃,请你答应吧。”
听到这些,云卓惊呆了,疑惑地望着葛江,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