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实并不如冷幼蓉想的那样简单,她回房让皇甫夫人脱下鞋子,却没有看到预料之中的油渍。
是谁帮着洗干净了,还是婆婆换了鞋?
“从出事到现在,我没有换过鞋子,一直都是这一双。”皇甫夫人的回答出乎意料。
没有换个鞋子,洗过那就更不可能了,鞋底的油渍,又怎么会不见了?
不过找到似乎也没太大作用,冷幼蓉自己试验了一下,她的鞋子,到了室内,早就已经不滑了。
但是,把皇甫夫人鞋底换掉的人,到底是什么居心呢?
“我的起居,全是春妮负责的,别人递上来的鞋子,除非是寒玉的,我是不会穿的。”皇甫夫人再加一句。
冷幼蓉皱眉:“那这鞋子,是春妮给你穿上的?”
“正是,有什么不妥吗?”皇甫夫人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冷幼蓉一回房就抓着她脚上的鞋子看。
“我在想,到底有什么人,用什么办法,才可以从人脚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鞋子换掉。”冷幼蓉紧缩着双眉,陷入沉思。
换鞋子,怎么可能呢。
商朝的女子虽然都是天足,可是也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轻易脱鞋,更何况,眼前这个人可是皇甫家的当家夫人,又怎么会做出如此失礼仪的事情来?
再说这脱没脱过鞋,还有人比自己更清楚的吗?皇甫夫人说没有脱过,那就是没有脱过,她也必要说谎诓自己儿媳妇。
那既然没脱过鞋,她鞋底的油渍到底是怎么去掉的?
那么,还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春妮撒谎。可是,撒这个谎,对她一个丫头,到底有什么好处呢?又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再说,看春妮当时随口说起的样子,也不像是要撒谎。
这个春妮,之前“卧病在床”的时候,冷幼蓉也是见过几次的,她是皇甫夫人的贴身丫鬟之一,也很得宠,据说很能干的,
这样一个丫鬟,有什么理由要害自己赖以依靠的主子呢?
谋夺家产?
不可能,就算把皇甫家的人全害了,这家产也轮不到她手上。争大房的位置,那就更不可能了,几个姨太太都不愿意让皇甫夫人下台,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算是受人唆使,也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婆婆要是真下了台,谁会是最大的得益者呢?
九姨太?
似乎不大可能,安悦那一觉摔的一点都不轻,冷幼蓉差一点就成了人母,她明白那种感受,一个女人再坏,也不至于那自己的孩子来作为工具。
如果真的可以,那么,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九姨太这个人,她没深入接触过,不过看她待人接物,倒也不像是大恶之人,应该不至于坏到拿自己亲生女儿当筹码的地步。
冷幼蓉怎么想都不明白,倒是谁设下了这巧计要和婆婆过不去呢?
现在似乎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春妮身上,因为只有她,最有机会。冷幼蓉不知道她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把皇甫夫人的鞋给换了的,但是,如果真的要换,确实是她最有机会。
那么,动机是什么呢?
“别想了,我相信天道自有公道的,清者自清。”安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出去透透气吧,别整天想事情,把脑子想坏了。”
“也好。”出去透透气,或者能想到一些别的什么东西来。
院子里的花草开得正茂盛,一点都没有败落的迹象,墨绿的颜色,代表着如今已经是夏末,再不是那个枝头吐嫩芽的时候了。
“日子过得真快,我嫁进皇甫家,都快四个月了。”冷幼蓉叹息一声,蹲下身子看花坛边的草,“那个时候的草,还是嫩绿的,颜色没有现在这么深。”
“是啊,时间真快。”皇甫安青的话中,似乎有着另一层意思,可是冷幼蓉并没有听得太过仔细。
“你认识这种草吗?”冷幼蓉指着油草问安青。
安青摇头:“不认识。”
“听春妮说,这种叫油草,她的老家穷,以前穷到买不起油的时候,她的家人就用这个草榨油炒菜。”冷幼蓉轻声介绍。
不知道用这油草炒出来的菜,味道怎么样呢?
“对了,春妮是哪里人?”冷幼蓉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好像听说是商城下面一个叫良村地方的人,很穷,十二岁的时候卖身到皇甫家的,见她聪明能干,就被我娘收在身边了。”安青回忆起以前的情景,“说起来,她应该比我大了五岁,记得那天我调皮,跑得太急,差点摔了一觉,是春妮拉住的我,让我膝盖没受伤,所以娘特别喜欢她。”
冷幼蓉点点头:“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春妮在皇甫家十年了。因为之前她也常到皇甫家玩,对于春妮是有些印象的,不过接触不多,所以也不清楚她的为人。不过嫁入皇甫家以来,她倒是觉得春妮本本分分的,并非奸诈狡黠之徒。
“还有啊,当年二姨娘小产,也是春妮去照顾的,听说照顾得很好呢。”皇甫安青脱口而出。
冷幼蓉皱眉:“你说什么,二姨娘小产?”
皇甫安青“哎呀”一声,赶紧道:“这事儿说来话长呢,当年二姨娘是怀过一个孩子的,不过她身子一直不大好,所以孩子后来也没保住,就流了。”
“有这样的事情?”冷幼蓉惊诧地长大嘴,“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那个时候我才八岁,一个小孩子家懂什么,再说又不是什么好事,家人也不会到处乱说。我长大了,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没事的时候,提那些个干吗?”
“倒也是!”冷幼蓉点头。
不过这么说起来,二姨娘和春妮还有段主仆情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