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皇甫夫人因为嫉妒而想摔死孩子的事情,几乎就是属实的了。在不可能滑倒的地毯上,穿着防滑的鞋子,怎么可能还会不小心摔了孩子呢?
大堂上,皇甫夫人面如死灰:“老爷,我跟你夫妻二十载,我是怎样性情的人你居然还是一点都不清楚!”
“我是不清楚,看你平日吃斋念佛,还以为你心底善良,没想到,你给大家看的,都只是个表象而已,原来你内心里,如此阴险狠毒!”
“爹,娘……”安青和冷幼蓉急急跑进来,阻止皇甫老爷就要往皇甫夫人身上打的藤条。
“你们跑哪里去了,怎么才回来?”皇甫老爷嫌恶地看了一眼冷幼蓉,然后转身呵斥儿子,“你身上伤还没好呢,别跟着别人到处乱跑。”
冷幼蓉心底苦笑一声,她嫁入皇甫家已经快到半年,而她在自己公公的眼中,居然还是“别人”!
这样的称呼,不得不让人心寒。
扶起皇甫夫人,她开始完全理解了她的绝望和愤怒。
自己最亲的枕边人,一场夫妻二十年,到头来,发现那个人,全然不了解自己。这样的情况下,大概会产生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吧?
“爹,大娘她肯定不会故意摔妹妹的,她要是早有那心思,我哪能活到现在呢?”皇甫安真终于看不下去了,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皇甫老爷愣愣神,随即有些气急败坏起来:“你问问你娘,当初我要娶她进门的时候,是不是这个女人百般阻挠,最后你娘怀了你,你爷爷才不得不让你娘进门。你们母子,没少受她的刁难。”
“哟,老爷,别说这些过去的事情了,再说了,妒忌心也是人之常情,这说明大姐对老爷有情。再说了,大姐不喜欢的是我,她对真儿,倒是真的好呢。”三姨太总算是难得说了句人话,让冷幼蓉也有点刮目相看的感觉。
“哼!”皇甫老爷似乎有些下不来台,盛怒过后似乎也找回了一点理智,将手中的家法——藤条狠狠地扔在地上,“你们先回去吧,我先去看安悦,安悦没事最好,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谁求情都没用!”
说完,拉起还在一边哭泣的九姨太,往内堂走去。
“娘,我们先回去吧。”冷幼蓉心底一寒,又不能对自己的公公评论什么,只得先扶着皇甫夫人,往内堂走。
一路上,皇甫夫人一言不发,眼帘低垂,看不出她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娘,别多想了,我想,爹回头想想,就明白了,这事儿,不可能是娘做的。”冷幼蓉低声劝着,再多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皇甫夫人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做的,或者,我真的是看到安悦长得太好,养得太好,命太好,心生妒忌了呢?”
“娘,你别说气话了。”皇甫安青也赶紧加入劝说的行列,“您的脾气我这个做儿子的还不了解吗,平时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么能去杀一个小婴儿?”
“你怎么知道娘不会,俗话说最毒妇人心,女人狠起来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皇甫夫人的声音非常尖锐,带着冰冷的笑意,似一把利刀,像要把人的心给割开。
冷幼蓉的心猛地一跳,婆婆要做什么吗?
“娘,你先好好休息,我让他们去给你煮完凝神静气的汤,今晚,你就住在我们这小院子好了,别会自己那边了,我叫人把你的被子去拿过来吧?”冷幼蓉想想还是不放心,今晚还是和皇甫夫人同睡好了,要不然,说不定真要出什么事情呢。
皇甫夫人对这个提议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冷幼蓉有点放下心来,对安青道:“你陪娘散散心,我和之桃去那边帮娘那些东西来。”
“让春妮陪你一起去吧,我要用的东西,她最清楚。”皇甫夫人拉过身边的一个丫鬟,对冷幼蓉说了一句。
“那最好。”冷幼蓉很庆幸婆婆头脑还算清楚,大概不至于做出什么傻事来。
从安青的院子到皇甫夫人的安乐居要经过一条林荫小道,从这里,也可以走到九姨太的住所,可以说,是必经之地。
穿着薄薄的绣花鞋,踩在石板小路上,似乎有些咯得慌。
“哎呀……”脚下忽地一滑,冷幼蓉往后倒,差点摔下去,幸亏被春妮扶住。
“什么东西?”站正身子,冷幼蓉低头看看刚刚被自己猜到的那绿色的植物。
春妮笑道:“大少奶奶和老夫人还真像呢,老夫人今早去看九姨太的时候,也猜到这草了,滑了一跤,还是奴婢扶的呢。”
“这是什么草,这么滑?”冷幼蓉起了好奇心。
“这在奴婢家乡,有些没钱的人家,都拿着草来当油炒菜,所以我们叫它油草,别的地方叫什么奴婢就不知道了。”春妮老实回答。
油草?
冷幼蓉摸摸那草,里面被踩出来的汁水果然油得很,滑腻非常。
“先去拿东西吧。”冷幼蓉继续往里走,脑中却一连窜疑问。
莫非,婆婆是踩了那油草,才在九姨太房间滑倒的?可是,这油草才这么一点点,刚刚在石板上擦了一下就没有了,不至于大老远到九姨太的房间里,鞋上还沾着啊。
那她怎么又滑倒了呢?
冷幼蓉抬脚看自己的鞋底,虽然刚刚在石板上擦干净了,可是上面留了好大一块油渍,看样子应该很难用清水洗去了,但是已经不滑了。
或者,如果能在婆婆的鞋底找到这块印记,加上之前春妮的供词,可以证明她的清白呢?
冷幼蓉想到这里,心情轻快起来。
帮婆婆伸冤了,或者她在安青心目中的形象会越来越好,等到不久,大概就会放下成见,去除心理阴影,和她成为真正的夫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