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20000000017

第17章 给我个表现的机会

严郑点头,命人剥下马皮赶制皮囊。这个很简单,剥下皮来四面向中间一拢,然后吹上气扎紧就是一个,比西瞻人用的大得多,想必更能减轻撞击力。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皮囊做好了。严郑走出帐外,门外却急急跑来一个士兵,一见严郑立即行礼道:“将军!赵……大人有话让小人传给将军!”

“赵子雄?他有什么事?”严郑皱眉,赵子雄就关在营中,这些天他一直守着本分,很老实,有什么话非得说?

“他要告诉本官什么,你说吧。”

“是!赵大人说,将军此计糊涂。骁羁关的地势他最清楚,小金川在关下正好是一个大回环,前后五里范围都在射程之内,别说人根本游不过三百里冰河,即便游得过去,也躲不过西瞻居高临下那么大范围的射程。这并不是冒死就行,而是根本没有成功的机会,白白送死罢了!当日西瞻人能游过来,一是趁夜,二是用计引开他的注意力,三是在骁羁关射程外上岸,从崖上攀爬才成功的。敌人既然以此破关,更会对河边防御加倍用心,此计实在不可行!”

严郑大怒,“送不出信,个个都要死!他说这些风凉话是否想扰乱军心?!”

士兵有些畏惧,大着胆子道:“赵大人还说,将军别发怒,他并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真心想出个主意。他说既然要传递的是消息,只要将消息拴在皮囊上顺流漂下去就行了,不必人下去。只要多放下去一些,西瞻人总不能到河边守着拦下所有的皮囊吧?就算被射破了,皮囊还是会向下游麟州走,总会引起麟州的注意。”

严郑听了暗叫:对啊,为什么非得人下去呢?

王庶听了也暗觉惭愧,怎么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道理呢?他忙道:“赵大人说得是,除去皮囊,还可以用竹木,只要能在水面上漂的都行。”

片刻之后,军营中又重新响起锣声,布置着新的任务。

中午时分,守卫崖壁的西瞻士兵使劲揉揉眼睛,只见一向银白晶亮的小金川水流,流经青州时突然变成了黑色。黑色随着水流划着扭曲的弧线,偶有银色的水花受阻跳出,银色的江流中也偶有黑色一闪而没。一个西瞻士兵碰了下身边的同伴,问:“这水……怎么了?是不是大苑人用了什么妖法?”

“不知道,快去报告将军。”

很快,黑色赶着白色的波浪起伏奔腾着过来,近看立时傻眼,原来那黑色是由数不清的奇奇怪怪的东西组成,大的如铁锅、洗脸盆、皮囊、树干,小的有树枝、竹筷子、破鞋子……千奇百怪,应有尽有。

声音除了一贯的水声咆哮,还有非常清脆的叮当声,那是铁锅撞上石头的声音。西瞻士兵张着弓箭,目瞪口呆地望着这浩浩荡荡的物品大军,手中的箭说什么也射不下去。

这一波过去后只歇了片刻,上游又放下无数活鸭活鹅来,嘎嘎大叫着漂了下来。活物不比死物,下到水里立即死命扑腾,只见小金川上水花乱溅、叫声惊天,当真是能在水上漂着的东西没有一样放过。

骁羁关山顶的西瞻士兵脸色均是精彩无比,他们的职责是让消息不外泄,可是此时此刻,想完成任务,恐怕只有他们的草原大神亲临施法了。

此刻,处于骁羁关下游的麟州还是一派祥和景象,虽然是冬日,午后的阳光也暖暖的熏人欲醉。大金川河畔,一位老者布衣麻鞋,正在河里垂钓。

大金川是青州小金川的下游,水势虽然平缓很多,但水温依旧寒冷,耐得住这等温度的鱼虾很少,不过一旦钓上来就是脂肥肉美的大鱼。

今天老者显然收获不佳,鱼篓空空,一片鱼鳞也没有。可他却没有半点焦急之色,只悠然地坐着又下一竿,午后暖阳、清风拂面、水流叮咚,好一派自在景象。

远处一个穿着青花布衣的女子走过来,她年纪已经不小了,却身形轻快,双眼弯弯全是笑意。远远见到老者,她停住脚步,吸一口气,慢慢向他靠近。那么大个人踩在岸边枯枝败草上,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

一直到了老者身后,老者也没有察觉。女子笑眯眯地紧贴上来,突然“哇”地大叫一声。本想吓他一跳,谁知那老者稳如磐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骤然受惊,全身上下居然纹丝不动。

那女子拍手大笑,“好定力啊!不过你手背筋脉鼓起,突然用力是为了什么?”

“阿黛,你也有兴致看我钓鱼?”老者放松了身子,回身笑道,他的眉骨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阿黛拍了他一下,“钓鱼?傻了你?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来看看你这个老东西掉河里了没有?没掉河里就回家吃饭。”

老者看看天色,也笑道:“真是,午时都过了,收拾东西,回家了。”

阿黛帮他拿起鱼篓,直起身子突然奇道:“咦?什么东西?”

老者顺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随意道:“破鞋子,大概是谁不要了的。”

阿黛摇摇头,“我问鞋里面是什么,那个白色的……像是特地放进去的,卡得很紧。你看,鞋子在石头上撞了好几次也没掉出来。”

说话间,那只鞋子又漂近了不少,老者也看见鞋里那点白色了,他迟疑地道:“捞上来看看?”

阿黛捂住鼻子,笑道:“要看你看,不知谁穿过的,我可不去摆弄。”

“明明是你好奇想看,却赖上我了。”老者笑着说,“也罢,鱼没钓着,钓只靴子也好!”

鱼竿一挥,带起咻的一声割裂空气的响声,鱼钩准确地钩上鞋子,将鞋拖上岸来。东西上岸,一直笑嘻嘻的阿黛突然脸色大变。

“不对!”老者也看清楚了鞋里的东西,道,“这是军队传信专用的蜡封。为什么从上游流下来,难道青州……”他的声音突然止住了,只见阿黛一脸寒霜,死死地瞪着他,冷森森地道:“扔回去!”

“可是……”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阿黛……”老者面现难色,“万一青州……”

阿黛面色更寒,“要么立刻跟我回家,要么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说罢不等他回答,转身疾走,可见毫无商量的余地。

老者无奈地跺了一下脚,将鞋子放回水中,跟着阿黛回去了。

夜里,群星满天,垂钓老者慢慢摸回岸边,白天他扔鞋子时用了巧劲,鞋子卡在岸边水草中没有漂走。他来到河边准备寻找一番,结果一看却大吃了一惊。河里到处都是东西,每隔几步,石头缝里就卡着些木头竹片之类,像他白天看到的鞋也有好几只,根本不需要仔细寻找。大部分东西上面都系着一个蜡封军信,想必本来个个都有,没有的就是在顺水漂流的路上掉了。

老者眉头紧皱,这般声势让他感到事态严重。他拿出一个蜡封,借着星光读起来,脸上渐渐现出凝重之色。伸手拿了一根枯枝,在地上画起来,喃喃道:“骁羁关、青州、小金川……”熟悉军事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他画的是一幅地形图。

这是他一辈子养成的习惯,每到一个地方,总会不由自主地观察周围地形,暗暗记在心中。晚上躺在床上,根据这些地形,脑子里要上演多少次模拟推测才肯睡着。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只是习惯而已,他并没有想到有一天真的能用得上。

他正全神贯注地画着,一双女鞋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他面前。老者用眼角余光看到女鞋,惊得一下跳起,慌道:“阿黛,我、我不是……我只是看看……你别生气,我睡不着,我真的只是看看……”

阿黛面上若是怒气,他还不心惊,可她脸上却半点怒意也没有,浓浓的都是哀伤,满满的都是热泪,似乎心都碎了。

老者心里也尖锐地痛了一下,轻轻道:“别这样,都是我不好……”

一串眼泪立即从阿黛眼中滚落下来,“你的命已经还给大苑了。我的女儿死了、儿子死了,连你也差点死了。老家伙,你的命是我的。”她扑到老者身上痛哭起来,“你的命现在是我的,不要再给别人了,不要给别人了……”

老者脸上的肌肉也颤抖起来,心像被挖去一块那么疼。怀中这个女子,他负她良多,实在不能再对不起她了。但是青州,那么重要的青州,他也实在放心不下。

左右为难,他轻声求道:“阿黛,别这样,让我做点什么,哪怕让我出个主意,行吗?青州若失,大苑危矣!我就出个主意,我不露面,只要麟州总兵看见我的主意,我也算尽了力了,行吗?”

他焦急地看着阿黛,期望她能同意。过了许久,他几乎认为没有希望了,一个声音才轻轻响起,“你把你的主意写下来吧。”

老者大喜,转身奔回家中拿出纸笔,随手研了几下墨,就急急写了起来。

阿黛慢慢跟了进来,出神地凝视着油灯下那颗已经花白了的头颅。出个主意?随着形势的逼近,他能安心只出一个主意就罢?主意若有用,危急之时,带兵的将军能不去找这个出主意的人?

当初把家搬到这苦寒之地麟州,不就是因为此处两百年不曾打仗,是个可以安心过日子的地方吗?难道真的是天意,这样也躲不过?

老者仍在专心地写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阿黛的眼神越来越尖利。毫无征兆地,一只素手突然击在他后颈上,他立刻失去知觉,毛笔在纸上点出了硕大的一团墨迹。

第二日邻居起床,却发现在这小山沟住了一年多的老两口不知去向,家里的东西却丝毫未动。又等了一日也不见人,邻居正准备报官,突如其来的消息,就让麟州上下没心思理会这等小事了。

百年复几许,慷慨一何多。招手海边鸥鸟,看我胸中云梦,老去又如何。楚越等闲耳,肝胆有风波。

河里有东西流下来的消息不知是什么时候传开的,反正现在麟州的居民全都蜂拥而出,用最快的速度聚集在大金川沿岸,以十足的干劲打捞着河里的东西。

群众的热情并不是来源于爱国,而是对邻居的眼红——

“听说张三家捞上来三个铁锅,其中一个还配了锅盖。”

“快看,李四那根毛竹扁担,崭新的呢。”

“王五,你小子好运气,我家正缺个铜壶,要不我拿捞上来的菜板和你换吧。”

“咦,你这两只鸭子……也是河里捞的?栓子他爹,快去快去,你死人啊,走这么慢,带上渔网赶紧跑。”

随着物品捞上来的蜡封自然也落进群众手中,虽然有些被人随手扔掉,但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有足够的好奇心,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几个识字的人凑一凑,这场两国大战的最初一封战报,就被麟州老百姓站在河边解读出来了。

“第几天了?”严郑皱着眉头问。

“第四天。”王庶疲惫地回答道。从他这个角度仰望,骁羁关如同一直插进青白色的天空里,陡峭得令人绝望。

“麟州到底有没有得到消息?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大人别急。”王庶道,“麟州肯定已经得到消息了,大概是骁羁关太过陡峭,山那边打起来我们也看不见。”

严郑叹了口气,“如果是那样还好,可是青州这面,西瞻人的防守丝毫不见薄弱,不像两面受敌的样子。骁羁关失守,责任重大,麟州本来就没有辅助骁羁关的责任,我只怕麟州太守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背这个黑锅。”

王庶看了严郑一眼,心道:你把黑锅扔给赵子雄,别人就算真把黑锅扔给你也是天理。这当口当然不是算账的时候,他安慰道:“大人莫急,此事没有可能。青州若是失陷,麟州就是首当其冲,西瞻人必然要拿麟州开刀补充物资,麟州太守不敢不尽力。以前赵将军用三千人就可以驻守骁羁关,现在西瞻有五千人,就算同时应付两边,一时三刻也不会露出坚持不住的迹象,我们加紧攻城就是。”

严郑强打起精神,动员士兵攻城去了。他不知道该和士兵们怎么说,说消息没有递出去?那绝望就能击垮军队的战斗力。说消息递出去了?既然明知道消息已经传递出去,明知道再等等就会有援军,再让士兵去送死就没那么容易。所以他只好说现在还没有麟州方面的消息,鼓舞士兵再坚持一下。然而没有消息带来的焦虑同样也是军队的敌人,他用尽方法,从许下重金到严苛军令再到身先士卒,苑军进攻的势头仍然不可避免地低落下来。

直到严郑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终于有一块从骁羁关上落下来,差点砸中他的石头挽救了他。那其实不是石头,而是被寒风冻硬了的泥土,泥土里被人浇上了水,结了冰的泥巴硬如钢铁。这块冰石从山上滚下来和真正的岩石山体无数次相撞,也只在表面留下坑坑点点的白印,丝毫没有损坏它的形状,可见它的坚硬程度。

被这样的“礌石”砸中,和被真的石头砸中的下场没什么两样。严郑躲过这块差点要了他命的石头,不但不惊,反而高兴得几乎跳起来——骁羁关顶上没有礌石了!骁羁关的储备他最清楚,因为骁羁关的一切物资,都是他这个流州总兵负责提供的。即便是这几天全力进攻,也不会消耗完关上的礌石。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西瞻人现在真的在两面受敌,而且另一面战事更紧张,才迫使他们把主要物资运到更需要的地方去了。

严郑精神大振,挥剑叫道:“援军到了,大苑的兄弟,我们加把劲,援军到了!”

众人齐声欢呼,这个消息给疲惫不堪的身躯里注入了新的力量。

咚——咚咚咚——咚——在震天的鼓声中,苑军又一次努力,向骁羁关发起冲锋。

骁羁关顶上,西瞻的郎将拙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几日他上火可真上得不轻。眼睁睁地看着浩浩荡荡的物品大军顺流而下的那一刻,他不得不放弃骄傲,提前放出了那只发信号的飞鹰。

他也知道铁林军重甲骑兵翻越酷寒的高原是多么艰苦,预定时间已经十分紧张,匆匆赶来的话,没有整队时间,必然会造成不必要的损耗。然而现在的形势已经刻不容缓了,如果让麟州的驻军,在孙元帅进攻之前拿下骁羁关,那西瞻的军魂、振业王手下最大的筹码铁林军,就等同于断送在他的手里。每每想到这儿,拙吉就无比焦躁起来,经历了无数次征战,他深知焦躁对于统帅乃是大忌,却偏偏无法抑制。

他十分想用敌人的鲜血缓解这种焦虑,如同前几日一样,他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士兵只需要在高处动动手指,苑军就像秋收的庄稼一般,一片片倒在骁羁关山脚下,这些青州军直到死去,连他们的身影都没看到,他那盛夏喝了冰酒般的心情,冷静、自信,还有畅快。但是现在他注定不能享受这种畅快了,因为在山的另一面,敌人已经能看到他们了。

骁羁关向着青州那一面的确是天堑,但是对着麟州的这一面却缓和了不知多少倍,和另一面比起来,如同好客的小姑娘。

很多人为的痕迹表明,骁羁关原本没有这么好客。那几条可供军队上行的山道分明是人工开凿出来的,那许许多多足以阻碍弓箭的灌木也是人工种植的。骁羁关的两面,就像一个刺猬的背部和腹部一般,一面几近坚不可摧,另一面却容易下嘴得多了。

如果拙吉像贵岂来一样喜欢研读中原的历史,知道大苑开国之初,在内地所有的州府都拿下的情况下,偏安一隅的青州和流州就是因为有骁羁关扼守,整整坚持了三年才被攻破,在这小小关口付出的代价,抵得上西北全线战争的总和,就知道大苑为什么要磨平骁羁关这一边的棱角了。

骁羁关如果还是和从前一样,镇守青州的高官只要和骁羁关守备勾结,立即就可以自成一国,在国力战力都不如开国的时候,朝廷就对这块地方无可奈何。

所以开国之初,当西瞻对大苑表现得无比友好的时候,许多大臣都建议高祖毁掉骁羁关,以免成为子孙的隐患。同样参政国务的皇后力排众议,坚持留下了骁羁关作为屏障。于是大苑用了十年时间,在麟州一面开出了今天的通路,以备万一青州谋反,内地攻打的代价不至于太大。

经过两百年的沉寂,这条通路终于完成了设计者最初的预想,士兵们踩着人为开凿得能落脚的通路向上进攻,不知要少牺牲多少生命。

不过呢,麟州那一面容易攻打只是相对而言,通道也仅仅是可以立足而已,灌木也只是有限度地阻挡弓箭,硬弩射出来的弩箭就挡不住了,当然更挡不住礌石。

可是山下逐渐涌上来的青色小点,还是让拙吉的神经紧紧绷了起来。因为失败的后果他绝对承担不起,所以他命人将所有的重型武器运到麟州方向,死死守住。至于山的另一面,只能靠人去拼杀了,在骁羁关地形的帮助下,几百人就足以顶住青州方面的进攻。

当然,这几百人难免损失惨重,不过他们这次执行的任务本来就是危险无比,生死都是平常事,保证麟州方向的苑军不能攻破骁羁关,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蓝得一望无际的天空笼罩在高原上,四万身着黑衣黑甲的铁林军急速行进。没有看见的人绝对无法想象,数万人出兵居然可以如此轻灵。对,是轻灵,没有大量的喧嚣和烟尘,没有想象中的仓促和凌乱。不管是人还是马,都默默地奔跑着,从天的这一头,一直延伸到天的那一头。

从接到苍鹰传信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得到军令,用可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赶到青州。铁林军每个人都有三匹马替换脚力,从军令下达的那一刻起,每匹马每天分两次休息四个时辰,由统一的一千人照顾,休息好了就赶上前,替换将士们身下已经疲惫不堪的战马。

而铁林军的战士已经连续六天不停地奔驰,没有停下来休整了。军令要求每个人在马背上绑一头活羊,让士兵们依靠羊的血肉和自己携带的那一点点干粮和盐巴度日,吃喝拉撒都在马背上进行。

就算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这样长时间的奔驰也是难以承受的。每天两次换马的时候,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四肢僵硬地从马背上摔下来,僵直的手指连缰绳也抓不住,但是无一例外,这些士兵连一声最轻微的呻吟也没有发出。

摔下马的人在同伴的协助下,咬着牙爬上马背之后,立刻毫不犹豫地给自己的坐骑一鞭子,催促它赶上行军的队伍。因为他们看到,队伍中间那个戴着金鹰面具的人,正和他们一样全力奔驰着,没有一丝退缩。

在高原脚下,振业王在仅仅百名亲兵的护卫下,汇入他们的队伍。从那时起,铁林军长途奔袭的疲累、前途未卜的迷茫、生死难料的恐惧都化为乌有。不,应该说都化为士气,直冲云霄的士气,贯穿长空的士气。他们知道自己这次执行的是十分危险的任务,可那又怎么样?西瞻的战神和他们在一起,未来的皇帝和他们在一起。对于最终的胜利,每个西瞻士兵都坚信不疑。前面就是他们一路急行的终点,就是大青山的关口,就是他们触手可及的胜利。

萧图南做了一个手势,“停下来休整半日,力量恢复我们就冲出去。”

军令以他为中心向前后两个方向散播,战士们跳下马来就地休息。他们下马的第一件事就是解下马鞍,让战马得到足够的休息,对于这些骑兵而言,马匹和自己的战友没有什么区别。

咚咚——咚咚——鼓点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在大青山弧形的包围下,声音聚拢,更增威势。青州的大苑军队并不知道危机已经来到眼前,而是为了眼前难得的时机,在敌人防御力量突然减弱的情况下,舍命进攻着骁羁关。

终于,山上落下的礌石越来越少,并且连泥土做的礌石的体积也越来越小了。在军官的带领下,苑军吼叫着、奔跑着,从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里拼出最后一丝力气,全力向上冲锋。

苑军的先锋原本是盾牌手,此刻换成了防务兵,他们推着足有两人高的大车,车棚上涂满了被寒风冻硬的泥巴,冒着箭雨给身后的袍泽开路。

这是拙吉给苑军带来的灵感。在酷寒的天气里,坚冰就是利器,不但能化作礌石进攻,也能像这样变成活动的巨大盔甲。从上往下射出的弓箭力道十分惊人,经常能刺穿七寸厚的盾牌,从而让躲在盾牌后的士兵受到重创,前几日青州军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换成大车就好多了,车轮自由转动有效地抵御了弓箭带来的冲力。车子的坚硬程度本来远远比不上盾牌,不过包了这层冰壳就大不相同了,弓箭射上去,通常也只能射出个白点儿。崩飞的弓箭被中空的车帮挡下来不少,大大降低了伤亡的程度。

“冲上去!西瞻人就快要不行了!”

战车队左右闪开,第一波冲锋的队伍从战车空隙中一跃而出,向山顶冲杀过去。车队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再向上就不是车子能推得上去的路了,只能靠人来冲锋。

羽箭嗖嗖的飞舞声扰乱了人的听觉,由于弓箭的射程比不上重弩,西瞻士兵不能像前几天一样远程战斗,而是持着弓箭压下来,敌人的身影第一次出现在青州军的视线里。

这么多天艰苦地战斗,青州军终于看到与敌人短兵相接的可能,他们用尽一切力量冲了上去,似乎要把胸膛里憋着的一口怨气释放。没有人愿意死得毫无价值,即便是阵亡,也宁愿死在敌人的刀剑下,而不是死于没有生命的弓箭和礌石。

第一波、第二波、第三波……士兵们潮水般冲上去,又被潮水般地杀退。西瞻的金鹰卫,战斗力实在太强了,青州只经过普通训练的士兵,根本不是这些杀人机器的对手。

一次次的冲锋过后,终于有一个士兵手中的长刀,和西瞻人的兵器有了第一次撞击。当的一声过后,那个青州士兵委顿在地,为了这次交手的舍命冲锋,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可是他却给其余士兵带来无穷的力量,越来越多的人冲上去,终于兵刃相交的声音更密集地响起,骁羁关连日来从没有被冲上的第二层防线的战斗开始了,尽管这层防线仍然离山顶很遥远,但毕竟让青州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随着越来越多的青州兵和西瞻军战在一处,有机会射箭的人越来越少,羽箭也就慢慢稀疏下来。羽箭的稀疏使能冲上来的青州军越来越多,战斗形势向苑军倾斜过来。

这就是人多打人少的好处,金鹰卫的战斗力确实不是青州军可以企及的,但是他们两面同时作战,主要力量又用在麟州方向,不可避免地呈现弱势。

终于到了那个临界点,现在交战双方拼的已经不是时机而是勇气。王庶双眼微微眯起,“就是现在了!”他对自己说。他突然从防护圈中一跃而出,抢过一把单刀,全力汇入冲锋的队伍中。

严郑在另一个方向指挥,没来得及看他,如果看到,一定会急得叫起来吧?严郑没有忘记他是不能死的,所以交给他的任务是监视士兵是否畏战,说白了就是看有没有人不敢冲锋,可不是让他自己去冲锋。

严郑不知道这一跃王庶已经筹划了许久。王庶当然知道冲锋很危险,可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在最关键的战役中立下无法磨灭的战功,那人才不敢轻易杀了他,至少暂时不会动他。严郑让他躲在后方是为了他的性命着想,他冲上前线更是为自己的性命着想。用拼命博取活命的可能,这在以前,王庶会觉得是逻辑混乱的事情,现在却变成了真理。

当然,想要立足够大的功劳,他战死的可能性也就极大,可那又能怎么样?是在夺回骁羁关最关键的时候,与敌人力战而死有价值,还是在一道旨意下,无声无息地死掉有价值?

战斗实在太紧张,下一个变故出现之前,严郑都没有发现王庶不见了。等他发现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王庶早就冲上高处,超出他的视线范围了。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个要命的人失陷在什么地方,否则真不知道这个倒霉的流州守将的心脏,能不能承受这接二连三的刺激。

王庶冲上去的时候,西瞻人已经缓慢地退到第二层防线后面,战局又一次处于胶着状态。他不是第一波冲上来的,却是目前为止上得最高的。随着大部队冲上去容易,坚持到现在可就不容易了,那要实力、毅力、勇气,还要加上一点点运气才能做到。而在这些中,最重要的不是运气而是毅力,所以此刻跟着王庶一起站在最高处的,大部分是赵子雄的部下、原来骁羁关的守兵。

只有骁羁关守兵才会和真正拼了命的他一样,对夺回关口这么执著吧。骁羁关的地势决定了,无论多少人上来,真正作战的也大多要靠自己。王庶抹了一把脸上飞溅的热血,又是一声大吼,向左前方扑过去。他毕竟是有实力的,别的青州军身上的血多半是自己的,可是他脸上的血,却实实在在地来自一个西瞻小军官,这个被他自下而上砍掉半个脑袋的西瞻人,已经是死在他手上的第七个了。

王庶一般不会去做劈开敌人脑袋这种事,他已经激战了一个时辰,体力严重消耗,而劈开坚硬的头骨又实在太耗费体力。切断喉咙和从肋骨间的空隙刺进心脏一样能够致命,但是战场上的形势如此混乱,让他平时纯熟无比的套路也出了不小的偏差。本应该划向喉咙的一刀砍在敌人头上,他只有临时使出全力,不然敌人重伤之下的还击完全能要了他的命。

这一刀让他几乎脱力。再坚持一下,王庶对自己说,这很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再坚持一下。

“兄弟们,冲啊!”王庶从胸膛深处发出一声大吼,周围十几个骁羁关守兵一起答应,奋力向上扑去。短兵相交的地方,如同沸腾的开水,双方都在全力抢夺哪怕一寸的土地,谁也不肯相让半步。

激烈的战斗中,青州关口方向突然飞出了十几只苍鹰,在苍白色的天空中,苍鹰乌黑色的羽毛如同钢铁铸成一般显眼。拙吉眼前猛地一亮,连日绷得如弓弦一般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微笑又回到了他的嘴角。他对身边的士兵吩咐道:“吹号角,让北坡兄弟退回来,不用和他们拼了。”他对着冲在最前面、他已经能看到的苑军冷酷地点点头,既是称赞他们的勇气,也算跟他们道别。

青州军最初并没有注意到敌人在后退,只是觉得冲锋变得顺利起来,少数冲得最高的士兵乘胜追击,咬住敌人的尾巴紧紧不放。可是打着打着,王庶觉得不对的时候,除了那千余个冲在最前面的苑军,后面便再没有自己人跟上来了。

这一发现让他的呼吸几乎瞬间停止,冲锋不可怕,没有援助的冲锋就变得十分可怕了。他用很大的力量强迫自己冷静,咬着牙向下看,努力控制着要冲出体外的猛烈心跳。

他们已经上得太高,从骁羁关陡峭的半山腰望去,战场如同平铺在地上,人们只是密密麻麻的小点而已。却也能清楚地看到,无数身着黑色重甲的高大骑兵,正毫不费力地在他们队伍里穿梭,撕裂他们的阵营如同撕裂一张薄纸。应该是有声音的,只是他们听不到,他们看到的都是默然无声的动作。身着青色苑军军服的小点四下散开,流动的红色在马蹄下渐渐汇集,从山顶看去,那些红色慢慢汇成了真花的大小,一朵又一朵地开放着。

“加速!加速!”

“不用瞄准,用最快的速度射击。”

“别停下来,别和他们纠缠。”

铁林军大将图可唶命自己的亲兵,分散到八个方位快速传达命令,自己身边只留下十几个亲兵保护。苑军并不是太好对付,他们防御在前、精兵在后,结成了一个弧形的崅月阵。并且不断流转,将筋疲力尽的士兵包进来,将休息完毕的士兵吐出去,如同一把前锐后锋的镰刀。崅月阵慢慢向山脚下推进着,看上去坚固而危险,若不是骁羁关的地形所限,无法让崅月阵保持阵形向上,这把镰刀足以将骁羁关剃成平地。

大苑的战阵太过强大,几十年前,曾有大苑将领在犯下无数次指挥错误后,被西瞻军队逼到江边绝地。苑军却在缺少粮食和箭支补给的情况下,面对整整比自己多五倍的敌人,仍然坚持战斗了八天。在这种绝对的劣势下,战役结束后,西瞻的伤亡竟然是苑军的三倍。所以成阵不战,这是用人命换回来的经验。

图可唶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布阵的人是个高手,阵式一定是刻在他的脑子里了,前后左右布置得这般分毫不差。然而越是这样对西瞻军越有利,因为此刻面对西瞻军的崅月阵是反方向的。进攻力量在离他最远的地方,而直面他的却是刚刚退下来筋疲力尽的伤兵。

图可唶不由暗暗赞了一声,“草原大神保佑!”

他们这一路急赶,原本十天的路程居然用了六天就到达了。但是大青山关口就那么窄,大军只能排成一线,从狭小的关口中一点点挤出来。再怎么有效率,这片刻出来的也只有跟在他身边的数千铁林军骑兵,不过用来对付丢盔卸甲的残兵已经绰绰有余。

崅月阵首尾相顾,左右牵连,原本是为了相互照顾,此刻却变成了相互牵绊。西瞻骑士的确不必浪费瞄准的时间,只要将弓箭射向人群便可。然后拨转马头绕开,再射,再绕开,和自己人交错而过,然后再度回转,周而复始。看着转过很大距离,西瞻兵实际的进攻却不分散,他们的目标始终是崅月阵那十几处地方,不管那处地方换了多少敌人。

铁林军还有些不习惯这种战斗方法,他们习惯的是利用身上铁甲的优势,直接用马蹄去冲击敌人的阵营。可是面对已经成形的崅月阵,西瞻骑士们无一例外地选择服从主将命令,尽快适应新的战法。而新战法的成果立即就显现了,无论阵形怎么变化,总会有人中箭,惨叫声和咕咚咕咚摔倒的声音不绝于耳。

尽管青州军中也有弓箭手,不过等他们挤过来的时候,崅月阵的后方已经伤亡惨重了。虽然他们也举起手中的弓箭还击,不过站在地上射出来的箭很难给骑兵造成大的伤亡,大部分羽箭都被高速奔驰的战马甩在了身后。少数命中的羽箭被铠甲一阻、马速一带,也顿时失去了大部分力道,无法造成致命伤。受了伤的铁林军官兵也不做任何停歇,飞一般插向崅月阵另一个攻击点。

王庶死死地瞪大了眼睛,他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结果。数以千计的骑兵们在围着他布成的战阵兜圈子,青州军在拼力射箭还击着,可他却几乎没看到铁林军有人落马。

他高高在上,几乎可以看到整个战场。于是他亲眼见到了以骑兵为主的草原人的游击战术,亲眼看到了坚如磐石的崅月阵,在敌军不停进攻的方位出现了十几道缺口,亲眼见到了敌人虽然打开缺口却不急着突破。看着黑色的身影影子一般靠近,又羽毛一般飘走,循环往复,连绵不断。每一次往返,都让无数青色的小点倒下,每一次往返,都让王庶对自己的信心崩溃。

从关口出来的西瞻军越来越多,终于,在铁林军大半兵力冲出关口后,一队黑衣黑甲的骑士,簇拥着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人走了出来。那人举起手臂,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顿时,西瞻全军爆发出山崩地裂的大喝。

这一声大喝,远在山顶的王庶都听见了。随着这声大喝,西瞻军纵马向前,向崅月阵全力冲去,如同山洪扑向洼地。在这般声势下,已经坚持到极限的崅月阵,不可避免地开始崩溃了。

在一片黑色的大潮中,无数青色的小点不断地被从战场的这一头推向那一头,刚被一股黑色的洪流击碎,又被另一股黑色的洪流包围。在一次次的颠簸中,青色的小点显得那般脆弱无力,他们越来越少、越来越散,终于再也结不成像样的阵形了。

这一战之后逃走多少、歼敌多少,西瞻人并不知道,因为战后统计不是这些战士的工作。这以后许多场战役都和这次一样,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国家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因为在这么恶劣的地形下突击,振业王并没有随军携带身体孱弱的文职人员。这些战士的任务只有一个——在他们视线范围内,再也没有站立着的青色身影,就像现在一样。

得胜的西瞻军,一队队绕过戴着金色面具的人,在马背上向那人躬身施礼,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响彻青州的天空。大苑战阵的无敌神话,就在这一声声欢呼声中,在王庶眼睁睁地注视下破碎了。

王庶死死地咬紧牙关,死死地盯着那戴着金色面具的敌将。从山顶望下去,那人也只是一个黑色的小点,可是那一点金光却仿佛有魔力一般,紧紧锁住王庶的眼睛,竟然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就在他的注意力被下方的战役夺走的时候,一支冷箭带着阴风,悄无声息地奔向他的心口。

同类推荐
  • 爱上夺心魔女

    爱上夺心魔女

    她是专门以整人为乐的魔女!他是家世显赫的转校新生!第一次她耍了他。“记住,这是惩罚之吻!我会让你终生难忘的!”第二次他又还了她……
  • 傲娇小姐:小子,别和我拽

    傲娇小姐:小子,别和我拽

    镜夜环这个伪君子,竟然长着自己的学生会长身份公报私仇打击报复!铃音愤怒的找他理论,还没想好怎样反驳,就见镜夜环身体前倾将胳膊搭在了桌子上,双手交叉握在一起抵住下颚,他透明的镜片隐隐泛起了白光……
  • 骄阳似我(上)

    骄阳似我(上)

    再没有像顾漫这般的小说,让我们看完之后觉得幸福!从《微微一笑很倾城》《何以笙箫默》《杉杉来吃》到连载七年的《骄阳似我》,千万粉丝捧心期待,绝对不可错过的经典珍藏!“比爱还要多一点?对我来说,就是你。”以后,我们可能再不相见。以后,我们即使相见,也只能匆匆一聚,然后又要离别。也许那时候我们已不会像现在一样悲伤,因为我们彼此不再如此重要或者因为我们已经坚强。然而此时此刻,你要走了,我只能在月台上边走边哭。再见了,我们最后的青春。我们再不能像个小孩一样活着。我们毕业了。
  • 爱你就像病一场

    爱你就像病一场

    一些人走了,又来了一些人。当初你和他那么亲密,一起叫一起跳,抱着哭抱着笑,当后来渐渐变成了屏幕两边的陌生人时,你看见他的名字不再紧张、激动、心潮起伏,他仅仅变成了一串串没有温度的宋体符号。这是爱,也是病。
  • 不再当公主之公主与灰姑娘(全本)

    不再当公主之公主与灰姑娘(全本)

    出生在同样拥有繁星闪烁的夜晚,一个是公主,一个却是平民。也许是命中注定了的吧!可是公主又如何,灰姑娘又怎么样!在友情面前,永不干涸的感情之泉源,深沉的心之默契,愉快的灵魂之交流,她们演绎平等、纯洁、真诚、关怀的友谊之爱。顾嘉星是一个出生于豪门贵族,生活在上流文明高雅中西思想相结合的环境中,成长在幸福安逸美好的家境里的“小公主”。优越的生活成长环境,让她成为了一个思想纯真、憧憬美好事物、乐观健康向上、富有正义感、心地善良、活泼可爱的少女。游晓星是顾嘉星主保姆乔雅未婚先孕的女儿,乔雅和顾嘉星的母亲李欣雨是深交好朋友。在游晓星出生一个月后,走投无路的乔雅来到李欣雨面前求助。李欣雨同情怜惜自己的好朋友,不想让她们母女两在外受苦,便要求她和她的女儿留在顾家大庄园,顺便照顾自己刚出生的女儿顾嘉星。游晓星自幼体弱多病,寄人篱下的感觉让她心地善良、多愁善感、文静而明事理。游晓星比顾嘉星大一个月,但她们都出生在一个拥有美丽繁星的夜晚。出生在相同的夜晚,却是不同的命运归宿——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灰姑娘。因游晓星自幼体弱多病,顾嘉星的爷爷顾年要求将她和自己心爱的孙女小公主隔开,才允许乔雅母女留下,并签了合同。天真无邪的童年相遇相知,没有让那合同给阻止,顾嘉星的活泼亲昵给文静胆小懂事的游晓星带来了一份温馨关爱的友情。顾嘉星因是顾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倍受其爷爷顾年的保护,一直在家中授着不同的学习教育。她不懂世态炎凉,不懂人心复杂。顾年担心再让她生活在这样优越安逸的环境中,将来会毁了她一生,便狠心在她十四岁那年定出“三年自由约”,让她过上平凡普通的生活,让她在这平凡普通的生活中懂得书本上学不到的道理,懂得世间的冷暖,让她的思想逐渐成熟起来。(本故事的起因)令顾嘉星欣喜的是,她和游晓星之间微妙纯真的友谊感动了顾年,顾年没有追究游晓星违反合同的事情,反而答应顾嘉星,让她和游晓星一起去过上平凡普通的生活。在离开顾家大庄园前,游晓星无意间偷听到了自己的身世,她为自己还有爸爸而高兴,又为自己无法与爸爸相认而伤心。为了不打扰爸爸现有的家庭幸福,她答应顾嘉星的母亲李欣雨永远不说出真相。她们出了顾家大庄园后,在爷爷的安排下,顾嘉星改名为游星儿,成为游晓星的妹妹一起被寄养在顾嘉星父亲顾庆盛好朋友游向余家,巧的是她们被寄养的家正是游晓星的生父家。她们认识了游家的儿子游晓翔,她们从此多了个“哥哥”,也从此开始了她们的高中三年的校园生活。新的生活给她们带来了青春期的青涩恋爱,青春里更深的温馨友情,青春里的憧憬梦想,同样也带来了青春里的“矛盾”……到底什么才是友情,到底什么才是爱,到底什么才是青春美好的一面?
热门推荐
  • 我们三个都是穿越来的

    我们三个都是穿越来的

    我是因为看了很多的穿越小说,也很想穿越。谁想我想想就能穿越,穿越就穿越吧,居然穿成怀孕九月的待产产妇,开玩笑嘛!人家在二十一世纪还是黄花一枚呢。这也可以接受,可是明明是丞相之女,堂堂四皇子的正牌王妃怎么会居住在这么一个几十平米得破落小院子里,她怎么混的,亏她还一身绝世武功,再是医毒双绝。哎。没关系,既然让我继承了这么多优越条件,一个王爷算得了什么?生下一对龙凤胎,居然都是穿过来的,神啊,你对我太好了吧?且看我们母子三人在古代风生水起笑料百出的古代生活吧。片段一在我走出大门时,突然转身对着轩辕心安说道:“王爷,若是哪天不幸你爱上了我,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然后魅惑地一笑,潇洒地走了出去。片段二当我对着铜镜里的美人自恋地哼出不着调地歌时。“别哼了,难听死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声尖叫紧跟着另一声尖叫。我用上轻功躲进了被子里.~~~"我和你一样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你好,娘亲,哥哥,以后要多多指教。”来自两个婴儿的嘴里,我摸摸额头,没高烧啊。片段三“小鱼儿,我可是你孩子的爹,况且我没有写休书,你还是我的王妃。我会对你好的。”安王爷霸道地说道。“你们认识他吗?他说是你们的爹?”我问着脚边的两个孩子。“不认识,”女孩说道。“我们的爹不是埋在土里了吗?怎么他一点也不脏?”男孩问道。那个男人满头黑线。“对不起,我们不认识你。”说完拉着孩子转身就走。片段四“爹爹,这是我娘,你看漂亮吧?”南宫心乐拉着一个白衣帅哥进来问道。我无语中。“爹爹,你看我娘亲厉害吧?“南宫心馨拉着另外一个妖精似地男人走了进来。我想晕。“这才是我们的爹。”“才不是呢,这个才是”两人开始吵起来了。“我才是你们的爹。”安王爷气急地吼道。“滚一边去。”两个小孩同时说道。屋里顿时混乱之中。转头,回屋睡觉去了。推荐完结文《别哭黛玉》完结文《穿越之无泪潇湘》新文,《极品花痴》
  • 冥妻,上仙有请

    冥妻,上仙有请

    扔骰子,扔出一点就可以去九重天上当战神--重华的奴仆!!!感情这重华上仙是不是活了十几万年?活得太无聊了?居然用这样的方法选奴仆,而且还指定要地府的鬼魂。虽然这方法不靠谱,对地府鬼魂来说可是一介好事。成了他的仙奴,就可以脱离鬼籍一跃成仙。身为地府万年钉子户的花无芽,对于此事一点都不在乎。她在冥界活了三万年,还打算再活千万个三万年,可谁能告诉她,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地府千万个鬼魂都扔不出个一,怎么她一扔就出一了?而这个传说中的战神上仙,性格孤僻,为人还腹黑。闲暇时,还以捉弄人为乐。————————情景1:重华上仙蹙起眉头,问:“无芽,我厉害吗?”花无芽一头冷汗,答:“您是天界第一战神,谁还比您厉害?”重华再问:“那我聪明吗?”花无芽继续答:“您当然聪明,不然您怎么会率领天界众天将?”重华继续问:“像我这么聪明的人,性格会孤僻吗?”“怎么会?上仙您能说会道,幽默至极。还会调戏良家小鬼,怎么会孤僻?”重华点点头,说:“那说我性格孤僻的人,想必是羡慕我妙嘴生花,仙见仙爱,鬼见鬼追。”花无芽冷汗无语。情景2:骰子气呼呼地跳到重华上仙面前说:“花花是我的,她自己都答应要嫁给我了。”重华上仙伸出修长的手指弹开骰子,摇摇头说:“无芽真是笨,怎么可以这般就断送自己的“幸”福?我该去“好好劝劝”她才行。”——-于是,可怜的小鬼奴在腹黑上仙名为好意的条件下各种被压迫,打压。
  • 每天聚积正能量

    每天聚积正能量

    创造力是一种活跃的积极的能量,它聚集在你的体内,一直在寻找彰显自己的通道。当你无法建立正确的目标并充分展现自己的创造力时,它就会悄悄离开你,它要去寻找那些能赋予它野心的灵魂,只有那样的灵魂才足以承载它。
  • 说好难说的话,做好难做的事

    说好难说的话,做好难做的事

    “祸从口出患从口入”,这句俗话似乎告诉我们多说多错。但约会的时候我们要说,甜言蜜语才能抱得美人归;上班的时候我们要说,能说会道才能升职加薪;劝导别人的时候我们要说,口若悬河才能让双方平息干戈;同客户交流的时候我们要说,头头是道才能让客户对我们认可……既如此,我们究竟该如何把握说话做事的度呢?
  • 明治天皇:孝明帝驾崩卷(下册)

    明治天皇:孝明帝驾崩卷(下册)

    《明治天皇》再现了日本从幕末走向明治维新的历史变革,以优美的文笔,宏大的场景,详细描绘了日本近代决定国运的倒幕运动的整个过程。本书塑造了一个个鲜活的日本近代史人物形象,以及他们的坚定信念,对“安政大狱”、“樱田门之变”等重大历史事件的描述详实生动,是一部了解近代日本不可多得的佳作。
  • 妙用人际巧办事

    妙用人际巧办事

    人际关系的和谐与否直接决定人的生存质量,好的人际关系必需人得主动地搭建与协调,为了帮助读者更有效地掌握这些求人办事的技巧和道理,本书分别从活用朋友关系、同学关系、亲戚关系、父母的关系网以及贵人关系等方面进行了论述,同时针对使用各种关系办事的方法和技巧,本书也给予了详尽的叙述和剖析。
  • 嫡女棣王妃

    嫡女棣王妃

    “姨娘,夫人似乎断气了~”“哼!这么一碗药都下去了,难道她还能活着不成?”“那这······”一个年纪稍长的人朝着这位称作姨娘的人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婴儿,似乎有些犹豫,“这好歹是个男孩,现在夫人已经死了,如果姨娘把他占为己有,然后得了这府中的中馈······”“嬷嬷?!”女子也不等她的话说完,就打断了她,“你记住了,我恨死了这个女人,她的儿子,只能随着她去,我就是以后自己生不出儿子,抱养别人的,也不会要她的。把他给我扔马桶里面溺了,对外就说一出生就死了!”猩红的嘴唇,吐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渗人。嬷嬷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朝着后面放着马桶的地方走去。却是没有发现旁边地上一个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的小女孩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两。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不是被炸死了吗?怎么会······于此同时,脑中不断有记忆闪现出来,她们是自己的母亲和刚出生的弟弟啊?!不行,先救人。转头看见旁边谁绣花留下的针线跟剪刀,想到自己前世的身手,拿起一根绣花针就朝着那个嬷嬷飞了过去,却在半路上掉落下来,暗骂一声,这人是什么破身体。却引得那两个人听见动静看了过来。女人阴狠的盯着她,“你居然没有死?”微微眯起眼睛,自己的前身也是被她们弄死的了,看样子她们谁也不会放过,抓起旁边的剪刀就冲了过去。随着几声惨叫声,从此以后,府中府外都传遍了她的“美名”——凤家大小姐心肠歹毒,刺伤了府中无数的人,宛如一个疯子。
  • 重生之妾侍大翻身

    重生之妾侍大翻身

    骆童谣,现代外企高管居然被香蕉皮意外害死,是自己太凶悍?还是自己太倒霉?骆童谣,古代秋月国首富嫡女,却软弱无能,在喜轿上服毒自尽。一朝穿越,再次睁眼。她早已不是那个爱他爱的没有自尊的女人;更不是那个任人鱼肉的女人。面对夫君不爱,嫡妻找茬,明争暗斗,她只是淡笑应对。她可是现代的“白骨精”岂会任由你们欺负?不就是豪门宅斗,争风吃醋吗?她可是很善良的,人家要刁难,要谋害,怎么能不给人家面子呢?不但要给面子,还要尽力配合呢!所有阴谋,陷害原来都是为了一个男人,真是可笑,男人靠得住,母猪也会上树,从古至今,只有钱才是最可靠地。所以,她只为钱。他为了男人的尊严,他们斗得不亦乐乎,斗得是火花四溅。可是皇帝的一句话,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在这繁华的乱世,她要的只是一家安定,与心爱之人厮守一生,但若触碰到她的逆鳞,她会让你品尝下地狱,赴黄泉的滋味!不信,可以来试试!她守护一个朴素的道理——我不欺负你,但你也休想欺负我;就算是我欺负了你,但你……依旧别想欺负我!
  • 微型小说·智慧珍品(世界百年传世文学精品)

    微型小说·智慧珍品(世界百年传世文学精品)

    一位机灵的崇拜者突然闯进著名演员库兹金娜的化妆室,疯狂地吻起库兹金娜的皮靴,女演员被他的行为惊呆了,当她清醒过来时,崇拜者和皮靴却神秘失踪了;通往天堂的道路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每个人在转变处都有不同的表现,虽然不管什么错误最终都能得到上帝的宽恕,表面上殊途同归,但结局去不相同。
  • 与神婚:狂恋三千年

    与神婚:狂恋三千年

    他是高高在上的十二祖巫,生性凉薄,为人厉狠,那放诞不羁的外表下,只愿为一名女子痴守他本是下界一名小小地仙,温润暖心,医术超群,在下界三千年,只为找到当年的救命恩人。她原本是一名不起眼的小偷,一次任务失败,糟小人暗算后,流落到了异世。成为了凡界大国的“九公主”,原本八竿子打不到一边的两人,却因为她顶着一张与那女子极为相似的脸而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