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少女遇害之猫妖作怪(四)
这个富农的儿子和他如花似玉的小老婆一起,成为义愤填雍的贫农们批斗的对象,他们收起了平时的趾高气扬,低下了头,接受着红卫兵的教训和贫下中农的殴打。
钟心星前妻那个善良朴素的女人,则因为被他赶走而因祸得福。
那些日子,有附近的住户听到半夜里,从进士楼里发出凄厉的猫叫声,人们都说,这是钟的前妻收养的那只猫儿,它一直没有走,一直在暗处替她的主人报仇,猫儿知道刘飞凤的大限就要到了,所以就搔扰她,让她不得安宁,逼她早点下地狱。
几天后,进士楼里不再响起猫叫声,附近的住户们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但是,那天冲进进士楼的红卫兵却带来更惊人的消息。
钟心星和他那受不了折磨的女人便在进士楼里自杀了,相传人们发现的时候,刘飞凤的脸上还有那猫咬过的痕迹!
朱大婶的故事讲完了,眼里是上次讲完魔婴一样的神情:“如玉,你不知道,我都不敢一个人去实验室打扫卫生。”
这个故事也确实有吓人的地方,没想到实验室的前身进士楼里竟然还有个这样的故事,只是由于当时人们的迷信思想太浓,便将这故事和猫妖的作怪联系到了一起,而改革开放后,人们的迷信思想遂渐淡了,于是对进士楼的传说也开始淡了,民间即使有人知道,说得也是周寒梅讲的那个版本,猫妖吃人心的故事,而正因为那个版本的故事太夸张,所以,大家都以为这故事是编出来的。
而在此处工作了多年的朱大婶因为听得多,再加上集思广益,便有了这个稍微真实的版本,朱如玉再按照她讲的故事,上网查看树川县古代名人,便查到了钟惺这个进士。
钟开元和钟心星的名字,完全是朱如玉为了方便读者看文而想出来的,因为朱大婶根本就说不出他们的名字,只是说地主老爷,地主少爷,朱如玉既然查到他们是钟惺的后人,便顺便给他们取了名字。刘飞凤的名字,朱大婶讲述时索性用狐狸精代替了,尽管这个时代已经有不少人替与“妖精”有关的词平反,时髦的白领丽人,也不排斥“白骨精”这词扣在自己头上。但在玉山镇,“狐狸精”这词还是第三者特有的名称。
钟家后人的故事讲完了。其实这个由朱大婶讲出来的故事原型叫“猫妖大战狐狸精”似乎更准确,因为朱大婶一直在强调那猫妖原来是怎样好,又帮钟家抓耗子,陪钟小少爷玩;后来见来了狐狸精,怎样留下来吓她,最后甚至乎折磨死她,还咬她。
朱大婶的故事虽然精彩,可朱如玉觉得太离奇了,本来不想把这个与查案毫无关联的故事讲出来的,但是后面却发现查案过程中,猫妖却一直在影响着案件的关键,于是便把朱大婶的故事妖怪的成份删了出来,结合网上查到的明代竟陵派的那些事儿,通过大胆的猜测,便构成了上面的故事。
朱如玉心想,一定是没有所谓的猫妖报仇的,只是凑巧进士楼里以前住的那个地主少爷后来娶的女人怕猫,现在医院院长又怕猫罢了。
至于朱大婶讲的那个女人脸上的猫牙印,很有可能是饿极了的老鼠咬的。
朱如玉打了个电话给金队长,想问一下他师妹的案子有没有新的进展,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没有找到与案情有关的丁点线索,却听到了两个迷信十足的版本,魔婴的报复、猫妖的咒诅!她不能让这些迷信的垃圾充斥她的头脑,她想跟金队长这样的专业人士聊一聊,以保持头脑的绝对的清醒。
金队长那边也毫无进展,星仔和杨爱军在案发时都有人证明他们没有独自外出。
还会有什么人有作案动机呢?朱如玉心想:我们是不是漏了查什么人?漏查了什么地方呢?
学校!朱如玉突然间想到了学校。顿时觉得茅塞大开。那天在田田的葬礼上第一时间朱如玉不是就想到了是学校的人干的吗?后来跑去查案,排除了张老汉和星仔,再排除杨爱军,而朱如玉则一直在医院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浪费着时间,把最初的想法忘了。
其实人往往最初的想法才是最真实的第六感,往往十分灵验,朱如玉心想:我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
可是,学校的大门可不像医院的门这么容易进的噢,怎么办?
朱如玉开着摩托车往学校里驶,一边思索着怎样进入学校。
保安果然拦住她了,“请问您找谁?”
找谁?糟了,朱如玉暗想:这学校朱如玉唯一认识的人就是田田和王老师,怎么办?朱如玉灵机一动,“噢,我找一三班的王小曼。”一所学校一千多人,保安怎么可能知道所有学生的名字,所以,朱如玉随便报了个名字他便为她放行了。
保安听完,轻轻地挥了挥手,朱如玉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下一步就是找到田田的班级,凭印象找到田田葬礼上出现的女学生。
顺利地找到了上次去看田田的女孩,也即是师妹的好友,她叫鄢雅丽,好友的离去对雅丽的打击挺大的,朱如玉和她在交谈的过程中,她一直低着头,眼睛死死盯着脚下的那双洁白的波鞋,像是要把鞋看穿一样。
这种表现太不寻常了,朱如玉心想:她不敢看的我的眼睛,她肯定是怕我发现她的眼神闪烁,肯定是这样!这孩子,她知道,她知道真相!
朱如玉的心怦怦直跳,一直追寻的真相也许就要揭开谜底了,凶手到底是谁?学生还是老师?人性到底可以残忍到什么程度?
她把手按在她的肩上,语重心长在对她说:
“雅丽,只有你和田田是好朋友,你的任何隐瞒,都会让她死不瞑目,你知道什么,或者你有什么怀疑,就直接告诉我吧!”
“姐姐。”雅丽抬起头来,哽咽地唤朱如玉一声之后,一直在眼眶里打着转转的晶莹泪珠便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了出来,“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说完这两句话,她疯了一样地跑开了,留下朱如玉一个人愣愣地站在操场上,环顾左右,深秋的阳光温和地洒在操场上,无数活泼的孩子们在做着各类的运动,多少美好的时光啊!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雅丽的表现说明了什么呢?朱如玉猛地一拍自己的头!心想:真的很笨噢!雅丽见到我这样调查,肯定以为我是在怀疑和调查她,自己的好朋友出了事,她一定在心底责怪自己无数遍,恨自己当天没有陪田田一起去修车……
而朱如玉竟然还去搔扰一个被内疚折磨多日的孩子!
朱如玉只得慢慢踱步走出校门,从医院里陆续听到的故事和她亲身经历的事情全都像噩梦一样折磨着她:疯护士,魔婴,猫妖,进士楼……这些东西像是一团团阻挡阳光的乌云,把真象阻挡了。
还有和蔡一鸣之间的感情,不知道应该说来得是时候还是不是时候,这爱情适时在地朱如玉的大脑里冲撞,让她的智商时不时地趋于零的水平。
一边想,一边慢慢开着车,突然,前面一个大个子转过身来,冲着她一阵狂吼:“臭婊子不会开车就不要上街丢人现眼,老子要不是跑得快,这会都躺地上了!”
朱如玉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茫然地将摩托车开到了马路对面,车轮亲切地在一中年男子的裤子上留下了车辙花纹的吻痕!
这才发现香港人用来骂人的“八婆”是多么亲切!方言的土骂还真让人受不了,她被他的那句“问候”弄得面红耳赤,好像自己真的颜面扫地了一样,可毕竟是自己失魂落魄犯了错,朱如玉只得忍着他的骂语,忙着向他道歉。
朱如玉忘了对付一些不太开化的人是不能态度过于温和的,她道歉的态度果然激起了他更激烈的行为,拉着她的车不让走,非让她陪偿不可。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朱如玉感觉自己像大街上被人逮住的小偷一样,只得从衣兜里搜出钱包,正思考要抽几张出来才合理时,突然有双大手按住了朱如玉的手。
抬头一看,金队长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更让人觉得亲切的是他那身橄榄绿的服装,这衣服比一切都有说服力!
“受伤了吧?带你去医院拍个片吧?”金队长望着他,轻声地说道。
“算了!”那人恨恨地说了句,弯下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裤子,突破了围观的人群,很快消失在朱如玉的视线里,围观的人于是也作鸟兽散了。
“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不要退缩。”金队长说道。
“拍片也不便宜啊!”朱如玉嘟囔了一句。虽然心中对金队长及时的出现充满了感激,但一个在文明城市待久了的人,对国骂的承受能力差了许多,这种委屈直接影响了朱如玉的心情。
“一个没有受伤的人,怎么会接受去医院沾晦气呢?”金队长说道。
“目的!”朱如玉突然感觉透过乌云看到了一缕光明,那个人那么凶恶地骂自己,不让她走,并不是因为他受了伤,赔钱才是他的目的。
所以,金队长一提到拍片,他便恨恨地走了,一方面是因为他没有受伤,不想去医院沾晦气。另一方面,也是迫于探长的这身衣服,他也不想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