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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五年后的相遇 (1)

浩明抱着晓爱,早已看完日全食,晓爱还拿着底片玩着。芸希一边叫着晓爱的名字,一边寻找着从后方跑来,隐约看到晓爱被人抱着。

浩明问晓爱:“刚刚有没有看到太阳公公被天狗吃掉了,好可怕哟!”

晓爱害怕,将头埋在浩明肩头上躲起来。芸希慢慢走近,见到真是晓爱,喜喊:“晓爱!”

晓爱抬头,看到芸希,开心不已。

浩明回过头,发现身后站着芸希,一时有些错愕。晓爱放开浩明,跑回芸希身边,芸希总算松了口气:“晓爱,下次不能再这样乱跑了知道吗?害老师担心死了!”又抬头,“先生,真是……”话未完便怔在当下。

浩明也怔住,看着芸希,既惊喜又内疚:“芸希,好久不见……”

两个人在尴尬气氛中沉默片刻,芸希嘲讽道:“怎么,你的安娜没把你接到美国去?没有你给她拖一天时间,她还去不了美国呢,她怎么也不知道报答报答你这位帮凶?”

浩明十分难过:“芸希,对不起……”辰熙没出事的时候,几个年轻人还一起出去玩过。如今想起来,那些无忧无虑开怀大笑的日子,就好像一场梦,早已经被丢弃在上辈子了。辰熙的死,让很多人,再也开心不起来。

芸希情绪激动:“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这招对我刘芸希不管用!在我心里,你比安娜还可恨!你知道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疼的人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失去了最亲最疼的人之后,真正应该受惩罚的人竟然逍遥法外,你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亲密又善良的人替她顶罪又是什么感觉吗?你剥夺了我们唯一的安慰,又毁了安琪的未来!这几年,我恨了安娜一千遍,但恨了你一万遍!你居然还有脸回到这里!”

浩明无力招架芸希的咄咄逼人,羞愧地逃避:“我还要出车,对不起,先走了……”

芸希看向一旁的出租车,挖苦道:“你在开出租车?不会吧,难道你因为安娜连自己的梦想也放弃了?不过,你连安琪还有我哥都可以牺牲,区区一个摄影的梦想也没什么的。”

浩明一脸难堪地回到车里。晓爱觉得气氛诡异,小心翼翼看着他。他察觉,对晓爱挤出笑容:“听芸希老师的话,下次不可以一个人乱跑……”

晓爱点点头,挥手跟浩明再见,芸希气不过地把晓爱拉走。对浩明显然很有好感的晓爱还笑嘻嘻地猛回头向浩明挥手。

浩明车刚离开,安琪赶来,看到晓爱,露出笑意。

晓爱看到安琪,高兴地冲她挥手。安琪跑上前,将她从芸希手里抱过来:“晓爱,以后不可以淘气了,你知道姐姐和老师多着急吗?”

小女孩知道自己给人惹了麻烦,内疚地垂下头,两条软软的小辫子耷拉下来,十分可人讨喜。想了想,她对着安琪的脸颊吧唧亲了一口。

安琪和芸希都笑起来。无怪连陆曼青那样的女人,都会这么疼爱这个小女孩。

回到家,安琪去了洗手间,洗完脸,晾好毛巾,突然看到手心里承昊留的电话号码。她看着已经模糊的字迹,想起他的话:“等你想好要多少钱,打电话给我。”

安琪怔怔地想起辰熙。辰熙,那真是个霸道又不讲理的人,对不对?可是,他却戴着你送我的定情信物……

辰熙,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一个像你那么温柔、那么爱我的人?我已尽力不再想念,却还是无法忘记。都说,爱上一个人只是瞬间,但要忘记一个人却要用一生的时间……

安琪摇头叹息,看着手心里的字迹,挤了一堆洗手液,用力地搓洗。

日子过得充实而忙碌。但是没办法,安琪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否则,就会想起他。那个名字,在她舌尖萦绕了一遍又一遍,她却从不出声,只是在心底默默地叫他:辰熙啊,辰熙……

幼儿园放学,芸希一边向外走,一边接安琪的电话:“安琪啊,阿姨来了?好,你好久没回去看阿姨了,多待会儿吧。我帮你送晓爱回去。好,先挂了。”

她刚挂上电话,竟意外看见浩明站在外面。芸希没好气道:“尹浩明,你来这里干吗?”

浩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找晓爱。”

芸希顿觉莫名其妙:“你找晓爱干吗?”她突然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她叫晓爱?你怎么知道她在这家幼儿园?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浩明被芸希问得一愣一愣的:“我那天听到你这么喊她的!还有,她穿了幼儿园的制服,很好找。”

芸希一愣,感到很糗,但又不甘示弱,狡辩道:“就算这样,你干吗要来找她?听说有些人自己的孩子没了,就会心理变态想诱拐别人家的小孩……”话未说完立刻打住,知道自己说错话,有些后悔。

浩明被她尖锐的话刺伤,笑得十分勉强,他从身后拿出一个毛绒小狗:“那天我答应晓爱给她买个毛绒小狗,麻烦你送给她好吗?”

芸希低着头没接小狗。浩明黯然:“还是说像我这种受过创伤、有可能心理变态的人,连给晓爱送件礼物的权利都没有了?”

芸希抬头看着他:“不亲手交给她,她怎么会知道是谁送的,我去叫她。”说完,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转身入内。浩明这才又露出笑容。

不一会儿,晓爱兴奋地自内奔出。浩明一见到晓爱,自然蹲下,张开手臂,任她奔入他怀里。

芸希有些纳罕,嘴里碎碎念着:“才见过一次面,就一副很熟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她爸呢……”一句话冲口而出,她又慌忙解释,“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你心理变态,我没那个意思。”

浩明不在意地笑笑,又将毛绒小狗送给晓爱:“这是叔叔上次答应你的……以后你就有自己的小狗了,不要再追着小狗跑到马路上。”

晓爱开心地抱着毛绒小狗,乖巧地点头。浩明疼爱地摸摸小女孩的头,起身欲走,晓爱却拉着浩明的裤脚,不让他走。

浩明俯下身,耐心哄她:“我下次再来看你,好不好?”

晓爱只是张着大眼看着浩明,小手不放。

浩明继续耐心哄着:“今天不行啦,晓爱,叔叔还得工作。”

晓爱转头向芸希求助。

芸希幸灾乐祸地看着浩明:“除了安琪之外,晓爱不常这么黏人的,你就陪她玩一下嘛!”

浩明一愣:“安琪?”

往事在两人之间浮起,隔着沉默。芸希有些不知说什么好,瞪了他一眼。

浩明有些内疚:“安琪她……好吗?”

芸希不置可否:“真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把她的手机号给你,你自己问她……”

浩明低下头。他不敢去面对师父师母,更不敢面对安琪。当初如果不是自己,安娜早被金宝国押到警局去了。安琪也不会含冤入狱。

芸希恼火地责怪他:“尹浩明,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我能放开,安琪能放开,你有什么不能放开的?这么忸忸怩怩地躲着人,有意思吗?你就打算这么躲一辈子?你连面对安琪的勇气都没有吗?你要还是个男人,就跟我一起去见安琪!脓疱不挤掉,只会越来越痛!”

浩明不想再谈:“我该走了……”又去看晓爱,“叔叔下次再来看你。”

晓爱依旧紧紧拉着他的裤子。他想把晓爱的手拉开,晓爱硬是不放,他怕伤了小孩子,不敢用力,无可奈何。想了想,他只得一步一步慢慢往出租车旁边挪。晓爱像个树袋熊一样抱着浩明,就是不放手。

芸希眼珠一转,笑了,走到出租车边,拉开门坐了进去:“来,晓爱,跟阿姨一起坐叔叔的车……”

浩明有些不知所措:“你们要去哪里?”

芸希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问那么多干吗,反正不会少你的车钱就是了!”

半个小时后,安琪家里。晓爱跟芸希坐在一旁玩着,客厅另一头,安琪、郝星雨、浩明三人对坐,沉默无言。

郝星雨突然开口:“茶都凉了,我去换。”

安琪抢先起身:“妈,我去……”

浩明忽然“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头垂得低低的。

安琪、星雨跟芸希都愣住。

浩明不敢抬头,只是低头对安琪道:“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你替安娜顶罪,是我害你被判刑,是我毁了你的前途……我该死。”

安琪释然一笑:“浩明,当年的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就算你拦住了安娜,我也没办法看着妹妹坐牢……”

“不,安琪,你的宽容不能成为我原谅自己的理由!”

一旁的郝星雨忽然语气严厉道:“把头抬起来。”

浩明挣扎,缓缓把头抬了起来,看到星雨的瞬间,眼眶红了,惭愧道:“师母……”

“你这个没良心的孩子,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吗?没消没息的这么多年,你知道你师父有多担心你吗?”

浩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时情绪崩溃,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郝星雨继续道:“宝国怕你太自责,又担心你被安娜欺骗,受到的打击太大会想不开……你师父有多担心你,你知道吗?怎么可以这样一声不响地失踪?”

浩明哭得不能自已,其余人也都跟着红了眼眶。

晓爱突然朝浩明奔去,像是要给浩明安慰似的,抱住他。浩明抱着晓爱,想止住眼泪,却停不下来。

郝星雨递了面纸到他手心,虽然还带着责怪,口气却软了:“在你眼里,我和你师父就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好了,既然人都来了,去看看你师父吧。”

浩明忐忑不安地进入照相馆。金宝国以为来了客人,一抬头,竟然看到浩明。他走出柜台,惊诧地围着浩明打量了一番后,用力拍他后脑勺:“死去哪里了你?”

浩明吃痛,却不敢喊,也不敢躲。宝国连续狂拍他:“臭小子,到底滚到哪里去了……”

安琪跟芸希站在对面的马路上,望着照相馆内,不觉紧张起来。

“你爸看起来好生气的样子……他该不会被打死吧……”芸希不禁担心起来,跨过马路上前,安琪抱起晓爱跟上。

浩明终于开始发出哀号:“好了,师父,别打了,会痛啊!师父……”

金宝国这才停下,浩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宝国,宝国忍不住又用力地拍了他一下:“知道会痛就好!你这臭小子,我以为你没神经没感觉了!这么多年连个电话也没有。”

浩明后脑勺在痛,人却笑了。

“还笑!你师父我以为你死了,有阵子天天看报纸,就怕你死在哪里,没人去给你认尸……没良心……”

浩明感动地傻笑:“我才有良心呢!虽然师父这些年没看过我,可是我常看到你啊。每次载客人经过这里,我都会悄悄往里面看,知道师父身体很健康,我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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