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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五年后的相遇 (2)

宝国不由鼻酸:“说你没良心还不承认,经过也不进来打声招呼。你知不知道,自从你消失以后都没人陪我喝酒,每次一喝酒就烧心,师父喝的不是酒,是寂寞啊……害得我连酒都戒了。”

照相馆外,安琪、芸希、晓爱都笑了。

翌日清晨,安娜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进入宋氏大楼。她如今是蒂娜公司最得力的公关人才,加上和宋承昊交情不浅,被公司安排来和宋氏谈合作项目。

安琪在陆曼青家打扫完后,匆匆来到宋氏集团。她艳羡地看了一眼设计师办公室后,提了一桶水出来,跪在地板上擦地。

不知过了多久,会议室开门,安娜从会议室走出,跟企划部人员寒暄道别:“很高兴认识各位,希望有机会合作……”

安琪听到安娜的声音,愣了好一会儿,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安娜!真的是安娜!五年来,她设想过一千种重新见到安娜的场景,却没有一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卑微地跪在地上,安娜神采飞扬地出现在她面前……

安娜话别完,一转身,看见安琪,呆住了。很快,她不再看安琪,昂首挺胸,泰然自若地从她身边走过。高跟鞋的声音从安琪耳边掠过。

安琪无法克制地颤抖着,想动,却动不了。等人走远,她努力站起来,却不小心踢翻了水桶。她蹲下,用抹布努力擦地,一滴泪不小心滴到地上,在打翻的水上,荡起微微的涟漪。

一个年轻男子走来,注意到这个低着头无声哭泣的女清洁工。

安琪发现有人过来,抬头看去,情绪渐渐变得激动:“天佑老师?”

赵天佑看到她,也很惊奇:“真的是你,安琪?”安琪当年撞死人的事,前因后果他都很清楚。毕竟,肇事车辆是他的车,肇事司机是他的员工。安琪坐了冤狱后,他们就失去了联络。那个原本在他看来前途无量的女学生,竟然在这里做起了清洁工。赵天佑不由心生怜惜。

安琪苦笑。他是她的偶像,是她的榜样。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姿态面对他。

午后的咖啡厅,赵天佑和安琪坐在靠近落地玻璃窗的位置。

听完安琪的诉说,赵天佑无不惋惜:“如果不是你妹妹撞死辰熙,还要你顶罪,你现在已经开始自己的事业了。”

听他这么说,安琪反倒笑了。

赵天佑又是懊恼,又是痛心:“你那时候刚考下来驾照,我就让你开我的车出去办事。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诬陷。”

安琪只是静静地笑望着他:“天佑老师,你干吗要把错揽到自己身上?我也曾经很自责,设想了很多种‘如果’,如果我和安娜都不曾认识辰熙……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每一种‘如果’都改变不了现实,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安琪说完有些沉重起来,便不再说下去。

天佑由衷赞道:“你真是个坚强的女孩!”

安琪的笑容里多了一抹凄伤:“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哭了,辰熙一定会心痛;如果我不快乐,他也一定会难过……所以,为了辰熙,为了所有爱我的人,我没有理由不坚强。”

天佑情不自禁道:“安琪,我想请你到我的公司做设计,好不好?”

安琪愣了好一会儿,最后平静下来,摇头:“不,我现在还没有那个资格和能力!现在去你的公司,我会认为这只是你的同情、弥补或者施舍。天佑老师,如果你真的看好我,就等我有自信走进你公司的那一天,好吗?”

天佑惊诧于这个女孩的坚强和明智,点点头,又问:“安娜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放过她吗?既然她回来了,就应该还你一个清白。”

安琪怔住,这个问题,她还没有好好想过。

路边,一辆车停在宋氏大楼前,车内的安娜留意着车外往来的人,不一会儿,从后视镜看见安琪走来。

安娜下了车,对经过的安琪道:“上车,我有话跟你说!”

安琪看见她,愣住,停下脚步,想要保持冷静,却压抑不住翻腾的情绪,良久:“原来——再见到你是这种感觉。”

安娜沉默地看着安琪。

“这五年来我演练过多少次,有朝一日再见到你的情形。我以为自己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你,可是不行。”

安娜猛然打断安琪:“够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永远摆出一张无辜的脸,觉得全世界的人都需要你的原谅,很可惜我不需要。我们两个已经扯平了,没有谁欠谁,也没有谁需要谁的原谅。从此以后,我们就当做谁也不认识谁。”

安琪难以置信地看着安娜:“安娜,这就是你想跟我说的话?”

安娜冷冷地:“不然你以为我要跟你说什么?求你原谅我?我不会的。安琪,我心里很清楚,你永远不会原谅我,就像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一样!”

安琪被她气得嘴唇直哆嗦:“你说什么?!”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不会原谅你的欺骗,我不会原谅你夺走了我的初恋,我不会原谅你抢走了我的亲人差点让我横死在美国的街头!我告诉你安琪,我能站在这里平静地跟你说话,已经用了我最大的自制力,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以姐妹的身份跟你对话,从此以后,我们各走各的,就当彼此是路人,永不再见!”

安琪震怒:“安娜!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这么多年来,你就从来没想过你对别人造成的伤害吗?你就没有想过芸希和刘奶奶是怎么过来的,没想过妈是怎么过来的,没想过浩明是怎么过来的吗?就算这样,我们也没有提出要跟你断绝关系,你有什么资格要跟我们断绝关系?”

安娜听她提到浩明和郝星雨,心中隐隐抽痛,但仍坚持道:“我有什么资格?我是美国留学回来的海归、企业求之不得的人才,你算什么?一个有着案底、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勤杂工!一只在角落里打滚、身上还带着气味的蟑螂!我没有资格跟这样一只蟑螂绝交?真是可笑!如果这样会让你痛快一点,OK,我们就当是你提的,无论如何,你我之间再无瓜葛,永不再见!”

安娜径自上车,虚脱似的靠在椅背上,却从后视镜看见安琪仍站在车外,便打起精神,开车驶离。

安琪呆呆站在原地,刚才那个真的是她的妹妹吗?那真的是安娜吗?那么,那个说要做名模,要和她一起实现梦想的安娜,是谁?在哪里?

茫然站了半晌,安琪才举步向宋氏大楼里走去。

她正努力擦玻璃,宋礼源忽然过来叫她:“安琪!”

安琪在陆曼青那里做保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与宋礼源早已相熟,只听声音也知道是他来了,回头笑道:“宋董?”

“你下午有空吗?有件事,我想交代给你做。”说着,他拿出一个信封,“这是我妻子留下的那套房子的钥匙,承昊很快就要搬过去住。你先去打扫一下吧。”

安琪接过来:“只有我一个人?”

宋礼源道:“酬金另算,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安琪看了看宋礼源离开的背影,又呆呆看了看手里的信封,里面装着地址和钥匙。她利落地收拾了一下东西,离开宋氏大楼。

那是一栋漂亮的小别墅,很容易找。安琪进去后,开始打扫。

承昊回来,随手将手机放在桌上,看见放在沙发上的女包,正纳闷,安琪从浴室走出,两人一看见对方,都呆住。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没问你呢,干吗闯到别人家?”

“别人家?这是你家吗?”

“难道是你家?”

承昊一副是又怎样的表情。

安琪惊诧:“你就是董事长传说中的儿子宋承昊?”

承昊忽然警醒起来:“老实交代吧,为什么要阴魂不散地跟着我?是不是陆曼青派你来监视我的?”

安琪莫名其妙:“你怎么知道我认识陆曼青?不过,我只是晓爱的保姆。我怎么就成监视你的了?”说完,径自转身走入浴室。

果然认识陆曼青。承昊不服气地追上,正要踏入浴室,正在刷洗浴缸的安琪头也不回地说道:“大少爷如果不想弄脏你的鞋,最好不要进来。”

承昊见状,这才明白安琪是来打扫的,不客气道:“我家不用你打扫,现在可以走了。你听到没有,我说……”

正拿着莲蓬头的安琪转身,水顺势喷洒在承昊身上,安琪一下子愣住了。

承昊大惊,边躲边叫:“把水关掉……”

安琪忙关了水龙头:“对不起。如果我说我是无意的,真的不是在报复你,你信吗?”

承昊迸出两个字:“不信。”

安琪气恼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那么无聊吗?我已经叫你不要进来了,是你自己……”

安琪突然停住,呆呆望着门边。承昊顺着她目光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安娜。

安娜的目光像杀人一样盯着安琪,她又来了,这个可恶的女人,她抢走了辰熙,现在又来抢承昊吗?

承昊惊讶地看着安娜,什么样的仇恨才能让她有这种眼神?

安娜醒悟过来,控制情绪,尽量平静地对承昊强笑:“承昊,这位是……”

承昊不悦道:“间谍。”

安娜去看安琪。

安琪把目光从安娜脸上挪开,半低下眼睛:“是董事长让我过来打扫房子的。”

承昊更加不悦:“你回去跟那两个人说,房子不用他们操心,我会另外请人打扫,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对不起,我的职责是把这里打扫完!打扫完后,不劳你费心,我自然会走。”

承昊对她的态度很恼火:“我说你……”

安娜分析局势后冷静下来,拉住承昊,柔声道:“算了,承昊,她也只是听你爸的话办事,不要为难一个下人。”

“下人”两个字十分刺耳,安娜和承昊的故作亲密,也令安琪不舒服。她不再做声,转身进去打扫房间,只求做完后尽快离开这里。

承昊和安娜一起离开。安琪看着他们两个亲密离开的背影,竟然有些微微失落。她端了一盆水出去,开始擦窗户。

忽然,窗外有株盆栽倒了。

安琪跑到外面去看,那盆栽已经黄了好大一片。她擦着盆栽,研究着:“应该能活吧。”她顺手整理好了盆栽。

酒吧内,承昊和安娜一杯接一杯喝着。承昊一直闷闷不乐。

安娜注意到他的项链,一怔,随即故作平静:“这项链挺别致的,从哪里买的?”

“不太记得了,回来整理旧东西发现的,看着还顺眼,就戴着了,你没注意而已。”一边说着,他却突然想起了安琪。他的双鱼项链和她的双鱼项链,曾经那样亲密地碰在一起。

他开始心绪不宁,忽然站起来:“安娜,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先回家了……”

安娜一愣,承昊已匆匆离开。

回到家,大门已经上锁。看来那个女孩已经离开了。承昊打开门进去,锃亮的玻璃看得人心情都不由得明快起来。

承昊眼神无意间触及窗口的盆栽,一愣,回忆袭来:母亲站在窗口,给盆栽浇水。当时还小小的他站在母亲身后看着,母亲回头,对他温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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