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贪婪地捕捉海棠花的味道。如果死的人是我,你会不会也这样惦记?
而楚天笑眯起的眼终于绽放出了锐利冰冷的光芒,似乎连他呼出的气都能将周围的空气冻结,挑眉带出七分杀气一字一句道,“你不该动她的东西。”
林暮雪还是没有转身,她闻到了血的味道,闻到了让她畏惧的东西,可是她偏偏不想让他知道她在害怕。所以鼓起勇气,扬起头道,“本小姐何时稀罕别人的东西!”
而后,只觉头顶一道急风而过,随着铁链哗啦啦的响声,她的身体已经被他提起面向他,几乎没有半刻犹豫他的右手瞬间扼住了她的喉咙。
这不是第一次了,林暮雪反而是坦然地看着他漂亮的一双凤目,倒是那边聂云扑通一声跪倒,横着心求道,“王爷息怒!”
常青知道自己胜了,冷眼瞅着聂云勾唇一笑,“聂护卫这是为哪般?”
聂云却并不理会她,一路跪到楚天笑脚下,沉声道,“王爷手下留情!”
楚天灏的三分醉意早就醒了,本以为是吃醋的姬妾惹事,却没有想到这么复杂竟连聂云都牵扯进来了,他不由再次细细看着林暮雪。风吹起厚重的刘海,她眉心处小小的“囚”字暴露在空气里,原本是极度让人鄙视的身份却因着那一双倔强明澈的眸子而失去了应有那份耻辱。从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能如此倔强明亮!
林暮雪因为呼吸困难渐渐蹙起了眉头,她望着地上为他求情的聂云心里暖暖一片,挣扎着道,“聂……大哥……起来……不要……不要求他……”
楚天笑手里的力道加重,她的声音断在风里,独留一份难以撼动的倔强在他眼前。
“九哥!”
楚天灏上前,抿唇轻笑道,“不过是一条帕子,庄姑娘那么善良的女子如果知道你因为此而杀人,她恐怕会不开心的。”
骤然,楚天笑松开了手,林暮雪跌倒在地急速咳嗽,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楚天笑冷眼瞥过地上的聂云,又注视着林暮雪道,眼中闪过多重不明情绪,却终是直起身子道,“来人,废了她一双手!”
空气凝结,就连常青闻言都吓得不轻,更别提聂云和楚天灏了。
林暮雪忍住就要奔涌而出的眼泪,愤然站起身子仰望着高大而伟岸的阴冷男子,大吼道,“你凭什么左右我?凭什么为了那个女人这样折磨我?”
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激动,楚天笑拧着双眉,如同告诉她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因为你的手,毁了她的东西!”
林暮雪要疯了,她嘲笑自己以前怎么会喜欢这样的男人?心,冷而累,犹如穿越千万年后的疲惫……
倏忽,她安静得不像话,垂下的眼睑遮挡那一汪清泉,让人顿生一种可惜的惋叹。
长发还残留着他卧房里的香味,雪白的里衣不是脏就是点点血迹,原来四月的夜也能这么冷。她转身不再发疯,冷笑一声,说不尽得悲凉。
“原来,这就是恨。”
她,从这一刻开始恨他,恨这个将她锁在地狱的男人,也恨那个死去的女人!
而楚天笑听后,身体竟是前所未有的寒冷,她那转身的冷漠仿佛是一把刀狠狠刺在他心口,闷闷得一种痛。
然后,楚天笑长袖一挥出了院子,也不顾一脸委屈的常青。再然后,楚天灏叹息一声也离开,又侍卫将聂云拖走,蒙了黑色面罩的死卫幽灵般出现来实施王爷的命令。
双腕脱臼的痛令她差点昏过去,牙齿咬破了嘴唇,嘴里是浓浓的铁腥味。她看着自己摊垂而下的双手静静流泪。她的手废了,从此再也不能放风筝,不能骑马,不能拉起叶钧哥哥的手,不能……
什么都不能了!
“爹爹……”轻轻一声低呼随散在风中,连她自己都没有听清。
却在这时,一件披风轻轻罩在了她身上,温暖随之而来,还有一层淡淡的茉莉香。她泪眼朦胧抬眸,看到楚天灏满眼的怜惜凝视着自己,遂又慢慢收了目光。
楚天灏看着她难掩眼底的好奇,在她对面坐下,“为什么你不解释?九哥很少给别人机会。”
林暮雪不语,垂首安静得靠着身后的树干,手腕处的疼丝丝钻心刻骨。
楚天灏也不再追问,反而看着月色她疲惫的一张脸,他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好奇,说她隐忍却有那么泼妇傻帽的一面,说她固执却始终不对九哥解释自己,说她倔强却在风中静静哭泣……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相对无言,楚天灏突然问道,“若本王方才没有阻止,你说九哥会不会真的杀了你?”
本以为她不会回答的,谁知她却忽然开口带着淡淡的喑哑道,“他已经不止一次要过我的命了。”
看着她蹙起的眉头,楚天灏先将自己的好奇压下,看着她纤细的双手被废,心中一时不忍,轻问道,“很痛?”
林暮雪想翻白眼,但只斜睨了一眼道,“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楚天灏闻言,忽然明朗也许那一幕泼妇的样子才是真正的她。当下从怀里掏出药瓶走过去道,“我若是九哥一定先堵上你的嘴!”
林暮雪刚要回嘴,就看到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手为她轻轻上药,心中除了感动更觉得有些别扭。连一个初见的人都愿意接近她,为何楚天笑……
风中,楚天灏细腻的五官带出一种柔美,因为格外小心所以片刻就一头热汗,林暮雪看着他竟忽然面热心跳起来。楚天灏上完了药看到林暮雪的样子时,挑眉风流一笑,“这么快就被本王英俊的外貌打动了?说来也是,咱们这一来二去也算是英雄救美了。”
若不是一天没吃东西,林暮雪现在一定会吐!
“你那烟霞郡的姑娘都这么没品位吗?”
楚天灏僵住了,从小到大除了九哥还真没有人否定过他的美貌呢!一时有些不甘心,却又无法对着她生气,因为此刻的她或许是放松了,大眼睛里竟慢慢升腾起了比月色还要明亮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