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金走后,傅红殇才从隐身的角落闪出,拿过刚才写字的纸,又添了几个字,递给陶然。
“你要找我于歌?”陶然看见纸上的于歌两个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了是了,唐素中毒了,自然是该找于歌的。”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今天特别心神不定,人也比寻常迟钝了许多,脑子里嗡嗡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早上不是这样的呀,刚刚算账的时候他的头脑里还清醒无比呢,难道是因为听说唐素出事才如此的吗?陶然甩甩头,除了跟钱有关系的事情,他从不神思不属,今天的失常定是因为唐素会赚钱会赚很多很多的钱会帮他解决麻烦继续赚钱而一出事就不能帮他赚钱而导致的。
算了算了,她是王爷,是贵人,是聪明人,哪里需要他担忧啊。
放下纸,陶然转身,从书架上拿下一只褐红色的小匣子,开了匣子后拿出一根棒状的东西交给傅红殇,吩咐道:
“你把这个碾碎喂给一只鸽子,在那鸽子腿上绑上字条,鸽子会自己找到于歌的。”
看样子,于歌不仅仅医术高明,就连化学和生物学也学的很好嘛。
傅红殇点点头,一闪身,人已经走了。
“喂,你……”陶然的手僵在半空,举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呐呐地不知道怎么说。
半晌,他猛地手握成拳,有些生气地说道:
“喂,你还没给钱呢!”
可惜这半晌的功夫,以傅红殇的高超轻功,人家早就跑没影了,徒留陶然好一阵坐立不安。
傅红殇这边急急带着东西跟霍思雅回合,那边皇宫里早就翻了天覆了地。
司空锦一身深蓝色的袍服站在太极殿上,面容沉静,沉静得彷如一尊雕像。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低到不能再低的字:
“人,找不到了?”
隐没在大殿里的黑影回了一句“是”。
司空锦一直紧握着的手松了开来,一枚暗绿色的暗器显露出来。
“走了吗?”他像是在问黑影,又像是在问自己,语焉不详,连黑影这般高的功力也几乎听不见,“走不掉的啊。”
随着一声似叹息非叹息的话语落下,司空锦执起那枚绿色暗器向着自己手心狠狠一戳。
利器破肉而入的声音诡异地动听,汩汩鲜血一下子冒了出来,却又瞬间凝固了起来。
黑影愣住了,他实在想不通自己的主子为什么有这样的举动?这暗器上涂的,可是剧毒“相思……”啊!
司空锦忍着头晕,对黑影说:
“传令下去,销毁所有涂有相思之毒的暗器,传出风声,就说我遭到刺杀,被暗器所伤,中毒不起。”
黑影越听越奇,越听越心惊,忍不住说道:
“主子,大夏现在还没有完全被收服啊,您这个时候怎么能……”
司空锦竖起一只手,挥了挥,打断黑影的话,略微不稳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耐烦:
“行了,我自有主张,不需要你们多问。”
“是。”
黑影老实地低下头,原本打算问那繁花水的事情,此番也不敢再开口了。
待黑影退去后,司空锦才慢慢地朝前走了一步。
脚下一软,他一下子栽倒在地,整个人狼狈地倒在地上。
那触地的磕碰声在空寂的大殿里格外响亮,甚至弹出两三道回音,映衬出那摔倒之人没有喊出口的疼痛。
司空锦支撑起上半身,挣扎了两下,没有爬起来,索性手一松,整个人贴在了地面上。
太极殿里独有的玉砖冰而冷,司空锦一动不动地贴在冰冷之上,心头那一阵一阵钝钝的痛仿佛好了些。
他犯了个身,仰躺。
高高的穹顶在他眼里越来越模糊,他突然觉得很累,还生出一种孤单的感觉。
这样高的顶,这样大的殿,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一个人啊,多么寂寥的一个人。
他聪明的脑袋想不出那种寂寥从何而来因何而来为何而来,因为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
在介乎清醒和昏迷的那道模糊的线之间,他第一次体会到生而为人都该有的感情和情感,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心中有人,第一次觉得身边好空。
而懵懂无知的他却因为这感觉而生了恼怒,就在昏迷前的一瞬间,他恨恨地想:假如唐素没有回来,他绝不会饶过霍西夜。假如繁花水没有让唐素没有怀上孩子,他绝不给唐素解剧毒相思。
傅红殇赶回之前跟霍思雅他们分道的地方,按着霍思雅留下的标记找到隐秘在树林深处的霍思雅他们。
霍思雅一身白衣已经狼藉不堪,他背靠着一个大树,怀里抱着唐素,闭目养神。唐徵弦依然骑在马上,目光一会儿四处逡巡,一会儿便落在唐素脸上。花醉却不见人影,应该是去找水源了。
傅红殇疾步走上前,霍思雅立刻睁开眼睛,唐徵弦也朝着他看过来。
傅红殇将那小匣子交给霍思雅,霍思雅打开一看,点了点头。
“是天符追魂香,我知道怎么用。”
说着,他把唐素小心地转给傅红殇,准备去林子附近弄一只野鸽来。正当他小心地移动着唐素的时候,唐素忽然全身痉挛起来。
脸色青黑的唐素牙关紧咬,脸颊两侧的肌肉紧紧绷起,四肢大幅度抖动,人却醒不过来。
霍思雅、傅红殇、唐徵弦都着了慌,却又不知道怎么做。
“这样不行!”
唐徵弦看着唐素越抖越厉害,生怕她无意识之中误伤了她自己,他有力的大手一下子掰开唐素的下巴,将自己的手指塞进她的嘴里,让她咬着。
唐素整个人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一种如海水涨潮般汹涌的疼痛中,这时刻,恰好是皇宫中的司空锦也中了毒的时候!
这种痛埋在身体深处,起先只是身体各处有些不受控制,一颗心好像是空的,失落了些什么。然后,这种痛开始蔓延,从空掉的心淹没痉挛的四肢,然后呼吸困难,让人想放声大哭却又偏偏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