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是为这事来的。你之前定是没有与我说心里话,莺儿,你说他总是嘴巴坏欺负你,可他与我说起你的时候都是喜爱和赞赏,比之身为哥哥的骄傲感,还有男子对心爱女子的娇宠,你看,你若对瑞无情,又怎会如此失态?哎,不是说了么,我会支持你们的,虽说你们天圣不容兄妹结合,可在我们的国家,并没有这样的规定,兄妹成婚也是有的,不如你们将来去西藩吧。瑞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姐妹,你们二人不管对错,我赫莲娜都要帮定了。你放心,若是皇上不放人,我们便偷偷地出去。”她美目微微眯起,自在地说道,丝毫不畏惧君易华的君威。
语毕,她便开始行动,先是伸手将我从地上拉起,一脚踢了碍事的茶碗,又回身执了短鞭别在腰间,拉起我的手,将我往宫门外带去。
守在宫门前的侍卫们眼见她红衣展展如风之势与我挽手并行,皆面面相觑,放也不是拦也不是。巡视的侍卫头领是个年轻的男子,迎过来,看到良妃便于她请安,拱手说道:“良妃娘娘,恐怕苏姑娘不能随你出华莺宫,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方才守卫宫门的侍卫能让娘娘进来已是最大的让步,还望娘娘不要让属下难做,若是苏姑娘出了什么事,怕是娘娘也没办法与皇上交代,我们这些做臣子不比主子,更是责任重大,出了事恐万死不能赎罪。”
那侍卫头领说完,抬起头来正色望着良妃,却不看我,他一张标准的国字脸上,仿佛大大写这个“忠”字,只听命于君易华一人。
“卢侍卫,本宫念你是皇上的亲侍,必是对皇上尽职尽忠,才不与你说场面话难为你,你可不要不明就里的死忠到底,不知好歹。本宫与苏姑娘一向交好,情同姐妹,故今日皇上命本宫来接苏姑娘去龙祥殿……若是迟了,恐怕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本宫怕是也要受到牵连。”良妃背着手,皱眉说道。
龙祥殿是君易华的寝宫,她竟骗那侍卫,暗示他她是来带我去君易华那里侍寝的!如此面不改色,甚至表情配合极为到位得大喇喇地撒谎,真是让我对她另眼相看。
那卢侍卫自然是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面露尴尬之色,将信将疑地挥了挥手,宫门打开,良妃抿唇露出一记浅笑,拉着我直冲冲地穿越宫门而去。
“那卢侍卫是个聪明人,不会难为你我。”她边走,边与我说,嘴角挽着抹自信的弧度,“我良妃的名号在宫里也是被认可的。”
我揉揉眉角,只问她:“我们当真失去龙祥殿?”
“你想去?”她歪头一笑,说:“自然是勤政殿了,他勤勉政事,此时应还在勤政殿批阅折子。呵呵,说不定又留了几个苦命的人与他议事,若是瑞也在,定然会被留下。”听上去,她对这种场面已是司空见惯了,融入一个人的生活其实也很简单,我觉得她为我上了一课:爱一个人自然是更要留意他的生活,而我错在对林三的世界保守前行,对他的生活,我显得太过不关心了,总以为在一起便好。
对君易华的生活我完全不了解,只知道他是皇帝,皇帝的话无非就是白日上朝批折子夜晚后宫里宠幸妃子,相比之下,良妃是真的对他上心,与他一起生活着。
爱一个人,一起生活。这算不算爱情的归属?
到了勤政殿,正是看到良妃口中所说的景象,我一点也不觉得惊奇,因为在她说的时候便觉事实就会是这样。君易华正宇几位大人议事,见到我和良妃,眉头皱起,视线在我和良妃身上徘徊,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目光锐利,似是已经猜到我们的来意。自淑妃出事后,他便再也没有踏进过华莺宫,今日算是我们经那日之后第一次相见,他低头吩咐了祥公公几句,没有理睬我们,继续方才的话题。几位大人倒也没有惊讶之色,纷纷与良妃行礼,只是看向我的目光多为探究。
我干脆埋头藏身在良妃身后,她拍拍我的手,在祥公公指引下,进了偏殿等候。前厅是在讨论边城的战事,大概是两国关系紧张,一触即发,具体的事情并未听听清,只模模糊糊听他们提到临月国太子,心里十分不安。若是苏晨瑞在边城守备,那么便和林三是敌人,我一点也不想关心国事,可却陷入了两难之境,因将要敌对的两人,一个是我哥哥,一个是我夫君。
莫不是林三伤了苏晨瑞?我心头猛跳,内心里一直都在回避这个答案。捏了捏手指,忽想到今日林三才回去,还在路上,怎会有心安排这样的事,再说,他曾帮我探及我哥的消息,没道理突然这个时候伤他。如是想着,便稍稍安下了心。
“娜娜姐,我哥他伤的重么?”一听到苏晨瑞受伤的事便火急火燎地赶来见君易华,满门心思要去他身边看他,这会儿得了功夫静下来,才想起细问详情。
“瑞他……据说是双膝受损,怕是,怕是腿要断了,今后不得行走了。”良妃躲避着我的目光,轻声说。
我哥小时候也是顽皮了点,经常受些小伤,后来从刑部到兵部,虽然会些武艺,却也没有上过战场,如何此去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想起苏晨瑞玉树临风,常常笑我腿短行的慢……
双膝受损,不能行走。
我捂住嘴巴呜呜地哭出声来,他最是闲不住的,往后难道要在轮椅车上度过一生么?上天对他太残忍了些,他还是如此年轻啊,是我最爱的哥哥。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去了无丈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竟然生命无忧,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良妃小声地自语着。
“什么无丈崖?”我呜咽着抬头,苏晨瑞走时说要为我找到林三,难道是因为这件事才跌落山崖受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