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瑞会保护她的,这一点,我还是放心的。你哥哥虽是缺心眼儿一些,总还是个睿智勇武的男人,雪儿与他在一起也好。”林三玩笑一般,却是极为肯定的语气,我被他噎到,却也觉得坏嘴巴的苏晨瑞被坏心眼的林三这么一说也不冤。
“什么叫我哥哥是缺心眼?他缺心眼才去找你呢!”考虑到自家大哥无辜远行都是因为眼前之人,还是要为他说上一句话。
“那还不是缺心眼,我又没叫他去……好了,睡吧。”他收住我挥舞的手臂,压住我的腿说。我安静下来,缩在他胸前,想到自己选择离开这个怀抱,便更贪恋这一刻的温暖。我以为自己不能接受这样的温暖,但事实上我本能的靠近,并没有因为那件事而逃避他的碰触。
这几日,我多浅眠,今夜也不例外,他几时走的我很清楚,却装作熟睡。听见关门的声音,再也忍不住眼泪……
正字刚好刻到第五个的第一笔,二十一天已过,今日已是十五,他要离开天圣了。我想去送他,只暗暗在角落里看着他就好,可侍卫一重重守在华莺宫,君易华自那日下了命令,不得随意进出。也是自那一日,君易华再也没有来过华莺宫。
碧桐和绿荷无时不刻紧跟在我身边,但凡我出了房门,她们就会寸步不离地一左一右陪着我。一日我借口赏花,想去院子里看看是否有机会可以如君霖那般爬墙而出,却不知深秋早已无花可赏,导致这个理由看在别人眼里简直是烂透了。谁知第二日从院子里经过时,满院栽上了菊,深黄重紫,单单没有白色。一夜之间遍种秋菊,在这皇宫里我一点也不惊讶,只是奇怪,君易华一副不理睬我的样子,却连这点小事也记在心上。
正当我在厅堂里满心愁闷地想着法子的时候,良妃竟风风火火地进了门槛儿,我端着茶碗一愣,没及送到嘴边,便被她抢过仰头饮下几口,在我呆住的几秒钟内复又将茶碗递还到我手上。
“娜娜姐!你,你怎么进来的?”我看了眼茶碗里的水根儿,并不介意她如此随便,暗自欣喜着她或许是能够带我出去的救星。
她仍旧是红色系的衣衫,娥眉蹙起,短鞭啪的一声搁在桌案上,旋身坐上一旁的八仙椅,动作豪气流畅,丝毫不损她优雅的气质,她展展衣角道:“区区几个侍卫,能耐我何?我好歹是他的妃子。”她虽这么说着,那些妃子中哪有她这么特别的,沉静又炽烈,带着短鞭在皇宫里任意穿行,经常不带宫女一个人奔走,不知道的人,怕是以为她是哪里混进宫来的妖姬,可偏巧任谁都晓得她是和亲的公主,君易华的良妃。
“呵呵,娜娜姐,你这样子就像一个女侠,原来呢,我想想,就像是个女神一般端庄秀雅。”我眉眼舒展,笑她此时生出的泼辣气质。
她表情凝重起来,深蓝色的眼瞳锁住我,沉声说:“莺儿,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我眨眨眼睛,好奇地等她说下去。
“瑞,出事了。”
闻言,我仓皇起身,手下一抖,竟是打翻了捧在手中的茶碗,玉瓷的茶碗铿锵落地,胖嘟嘟的碗身在地上滚了几下,圆而薄的盖子一着地便碎成两半,伴着些渣子躺在地上。袖上沾了茶水,冷冷地贴着腕,我像是被这一片冰冷扼住了手脚,又像是被扼住了思想。
“莺儿,你先别急。”良妃扶住我的手,安慰我道。我回想起来,在她眼中,我和苏晨瑞感情匪浅,超越兄妹,这个时候,任由她误会去,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我要去找我哥,而良妃许是能带我出去的人。
“我如何能不急?他在哪里,我去找他。”我急促地想要冲出去,不想一脚踩在那翻落的茶碗上,骨碌一下滑倒在地上,木然得也不觉痛,这一刻,只想知道我哥哥苏晨瑞是否安好。怪不得,林三与我说不要担心,说雪儿能起死回生,这件事,他究竟是知道的!他既然能知道我哥哥和雪儿去了边城,也必定知道这件事,可他却不告诉我。我僵着身子坐在地上,手脚冰凉无力,爬了两次竟没起来。
“哎,不是与你说不要急了么。瑞已经受伤了,你在这边着急也没有用啊,何苦让自己也受了伤,就不怕他也担心么?男人嘛,忍受痛苦才能成长的更强大,他既然已经受伤,隔着这十万八千里的,你纵使伤心又能为他做什么。再说了,他活的好好的,没有性命之忧,女人在这个时候,只需要好好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就是什么都不做,那也是至少让男人知道,你无需他分心照顾。”良妃冷静地与我说着,伸手拂开眼前的刘海儿,露出光洁如玉的额头,藏匿在发间的抹额完全显现在空气中,中间坠着的水滴形红宝石,将她美丽的脸庞映照的艳丽如火,而她的深蓝的眸是沉静的,如静谧的大海,这番影像让我脑中浮现出一个词:深海之火。我听了她的话,也意识到自己的不理智,心中恢复些许平静。
一个念头闪过,我苦笑着,想:华哥哥啊华哥哥,你有如此绚丽美好的女子在身边,为何不好好珍惜呢。
“娜娜姐,我想求皇上让我出宫去找我哥哥。”我固然是担心苏晨瑞的,可我也想借此机会离开皇宫。君易华一向知道我和苏晨瑞兄妹情深,如今苏晨瑞受伤,我去找他陪在他身边也是无可厚非,即便这样的举动让人看起来似是过于亲密了,就比如良妃,她认定了我和苏晨瑞之间有超过兄妹一般的感情。我不与她解释是想借用她的误会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我心知君易华定然懂得我与苏晨瑞的感情,毕竟这么多年,他与我苏晨瑞兄弟相称,总是看在眼里的,所以,直接找君易华并不是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