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轻尘笑道:“也是,我倒忘了你母后。这样吧,我也好些时候没进宫了,正好明日再陪玉儿进去看看。”
水溶喜道:“这样最好,那就先谢谢姑母了。我还担心她自己去呢。”
第二日,水轻尘果然陪了黛玉进宫,因有上回庆妃被禁足一事,更何况此时黛玉又被封了承荣郡主,故此番也没有人再为难于她。
元嫔此番又见黛玉,见她出落得越发好了,不由叹自家无福。想上前与她交谈,却又怕黛玉怪她,便犹豫着不敢上前。倒是黛玉冷眼见她形状,很有些怯生生的感觉,与从前省亲时大是不同,又感念从前贾母疼爱之情,便瞅了个空过来见礼:“元嫔娘娘金安。”
慌得元春连忙扶住:“郡主快不可如此,论品级郡主如今还在我之上,我如何敢当。”
“元嫔娘娘说笑了,再怎么说,娘娘也是黛玉长辈,见个礼也是该的。”黛玉笑道,见元春面容竟有些病色,便又劝道:“娘娘虽然操劳,可还需保重身子才是。”
元春叹道:“这身子如今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了。”话语中满是凄楚。黛玉也有些凄然,正要出言相慰,便有宫女来找:皇后娘娘在找郡主说话呢。
元春忙道:“郡主快去吧,别让娘娘久等。”
看着她袅袅娜娜离去的身影,元春不觉又是一声长叹,当日母亲几番进宫谈及黛钗二人之时,总是说黛玉为人孤僻,不识时务,又最是目中无人;宝钗处事周全,又恤老怜贫,正是大家风范。如今看来,这黛玉倒是个不落进下石的,那宝钗虽和宝玉有了婚约,倒是又听说给了宁安王为庶妃,其中曲折也不知到底如何。
再想想偏家里出了那些子事,如今不但家中世袭不再,便是如今宝玉娶亲也是件难事。从前母亲只嫌着别人这不好,那不成的,如今宝玉年纪也大了,却依旧寻不着个合适的。黛玉、宝钗二人都已成空,那些往日世交不是早已同薛家一般获罪被抄,便是躲得远远的,不见踪影。
也托了官媒去说亲,可那些个女孩子,家世稍好些的,听说是贾府之人,早早便回绝了。便有一等家世差的,宝玉却又嫌人家才貌不好,不肯答应。想黛钗二人原是人中跷楚,有几能及,便有稍及一二者也是出类拔萃了,如此竟耽搁了下来。
黛玉在宫中盘桓了一日,柳凌薇久留她宿在宫中,水轻尘却道:“罢了,这个女儿还没和我亲热够呢,等过些日子再来陪你吧。”
柳凌薇笑道:“看把你美的,得了个女儿,就来和我们这样炫耀。”话虽如此说,却也无奈,只得让黛玉跟了回去。临行却又嘱咐黛玉道:“闲了常进宫来走走,我带你四处走走。”又道:“我让人把你的屋子都打扫好了,你只管住下就是。”
黛玉只得谢恩。柳凌薇恐她出入不便,便又赐了道金牌给她,许她自行入宫。
黛玉回去后,大半时间便在东平王府居住,有时也回林宅去住上几日,或是进宫陪柳凌薇说说话儿,却没有真正留宿过。至于北静王别院,黛玉却再未回去过。
因也去了宫中几回,黛玉也渐渐熟了,也曾到过凤藻宫去探视过元春两次,又让人请了迎春等过来相聚。因迎春三人如今都已过了初选,如今只都住在储秀宫里,因水轩晨不肯再纳新人,便只等着皇后看过,再行赐给各位王公贵戚。故也比从前宽松了些,也能出来走动。见了黛玉,也都很是高兴。众人不免又是互叙了些离情,因知道黛玉被封为郡主,又都纷纷道贺。又不免互相取笑了一回。
恰好长公主因见黛玉到元嫔这里来,自己闲着无事也过来看看。元春见长公主过来,倒是没想到之事,忙让迎春等过来参见。元春见迎探惜三人和黛玉一道,一院子软语娇花,三人虽不若黛玉风流宛转,却也是出类拔萃,不免留了心。于是又问了众人一些,便笑道:“玉儿在这里也好,省得和我们一起拘得慌。”又对迎春等道:“你们闲了也到我那里走走,玉儿也没个伴,平日里怪闷的,你们也和她说说话。”又嘱咐黛玉道:“你先在这里说话,回头要回去时我打发人来叫你。”便也就走了。
元春、黛玉领着众人亲自送至门外方才回去。
转眼便过了许多日子,已过了春节。黛玉便在东平王府中过节,一家子其乐融融倒是久违得很。黛玉不觉感概万千。不过每日里长公主带着她应酬着各府来人,又各王妃、太妃、公主多有走动,虽长公主怜她体弱,不肯太令她操劳,只黛玉见长公主忙里忙外,也少不得替长公主打点着些。倒惹得长公主不住夸奖,黛玉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至进了腊月便开始忙,直至出了元宵才好些,不过黛玉倒也学了许多人情往来,与众王妃也熟稔了起来。水溶自正月后便有了些空,便常来东平王府寻黛玉,水轻尘每每看见,不免又笑了他们一回,便推黛玉去和水溶说话。
这日水轻尘因与东平王闲话,说起洛寒与黛玉时道:“洛寒这小子也太不让人省心,这年纪了也不肯娶亲,我和他说了几回,总是给我打马虎眼。”
东平王道:“你的儿子你还不明白,他这是一心要找个自己合意的。”
“这我哪能不知道?只是他合意的未必别人中意他。我前几回见过玉儿那个三表妹,不仅模样好,行事也是落落大方,好不叫人疼爱。可惜身分差了些,要不聘了回来倒好。”水轻尘笑道,“我几次和洛寒说了,若是他瞧得上,就请皇上下旨先封个侧妃也好。可这小子总是推托着见也不见。”
东平王笑道:“你就是心急,想想我们当日和他这般年纪不是也还没成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