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莞尔一笑:“王爷和世子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我那里简单得很,还不让王爷、世子见笑了。”
洛寒闻言只对紫鹃道:“你们姑娘懒怠带我去,你只带我过去就是,看他们不跟了来。说着便拉了紫鹃就走。”
“我们也走吧。说不定那里还有你想见的呢。”水溶笑着对黛玉道。
“想见的?是人是物?”黛玉奇道。
“你也别急着猜测了,到了那里不就知道了吗?”水溶笑着拉着黛玉便走。
众人到了潇湘馆外,但见前面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凌洛寒赞道:“果然好个所在,林姑娘住在此倒也不负了这些竹子。”
众人阶下石子漫成的甬路进去,忽听见:“姑娘回来了!姑娘回来了。”黛玉一惊,抬眼一看竟是只鹦鹉在架子那里跳上跳下。雪雁喜道:“姑娘快看,那是我们从前那只鹦鹉呢。它还认得姑娘!”
那鹦鹉乍见故主,喜得在那里叫道:“紫鹃倒茶!”一面连忙飞了下来,停在黛玉肩上,将小脑袋亲昵地摩挲着黛玉的肩。众人都被它逗笑了。
紫鹃笑道:“它也有些时日没见着我们,难为它还记得。那天走的匆忙,也没把它带上,王爷、世子你们是哪里把它找出来的?”
水溶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林姑娘可还喜欢?”
黛玉含笑点点头:“谢过王爷。”
洛寒笑道:“你先别谢,里头还有更让你想不到的,你去见了一道再谢也不迟。”
黛玉有些诧异地看看水溶,水溶笑道:“你别信他胡说。不过屋子却是不能不进去的。”黛玉便在前头引路,却见房门虚掩着,黛玉让水溶先进。水溶却道:“这里姑娘是主,主不越客还是姑娘先请。”
黛玉只得先进来,推开房门,却着实吓了一跳,只见里头莺莺燕燕竟有不少人,见有人进来,忙都跪下:“臣女等见过王爷。”
黛玉一丝儿准备也没有,大吃了一惊,却突然觉得那些声音竟都有些熟悉,定睛一看,原来竟都是迎春、探春她们姐妹,便是连李纨和凤姐也在。她们也没料到是黛玉,当下竟都楞在那里。
半晌,惜春先哭了出来:“林姐姐,是你吗?我们知道你死的冤,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尽管告诉我!”还是凤姐胆大,又想着听平儿说过,那日黛玉被那位王爷带走,心中明白了几分,便道:“四姑娘你胡说什么,哪有鬼大白日出来的。”又走过来仔细看了看黛玉,道:“林妹妹,真是你吗?你的伤好了?”
黛玉使劲点着头含泪道:“是我,是我。你们都还好吗?”此时水溶等也都进来了,水溶笑道:“怎么,林姑娘你还想见她们几个吗?我可是很费了一番劲才把她们给请了来。只是府里的其他男丁倒是有些不便了。”
黛玉忙道:“我知道这已经很麻烦王爷了,谢王爷成全。”水溶笑道:“这却也没什么。如今反正案子也结了,她们几个却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只是她们姐妹几个都是秀女身份,照理如今都在宫里住着了,我特意启禀了母后准了她们一日的假。”
洛寒忙道:“你别只尽说你自己的,也该说说我啊。这几日我忙前忙后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黛玉笑了笑道:“凌世子古道热肠黛玉当然铭记于心,改日黛玉必定另行道谢。”
“姑娘想如何谢我们?”洛寒忙追问道。
“你还啰嗦什么,林姑娘既说了要谢你必然不会失约的,你何必急在这一时?你还不快走,难道不想四处看看吗?”水溶笑道,一面拉了洛寒就走。
黛玉等忙跪下道:“恭送王爷。”
洛寒走出来还埋怨道:“你拉我走作什么?我趁机让她留下岂不更好?”“你觉得可能吗?”水溶似笑非笑地道:“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只有这一日工夫,还是让她们多聚聚吧。”
黛玉与凤姐她们哭了一回,半晌黛玉方勉强止了泪道:“从前你们说我爱哭,如今我们好容易见了一回,怎么你们倒都学起我来了。嫂子、姐姐妹妹可都还好吗?家里舅舅舅母们也还好吗?”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探春苦笑道:“林姐姐,难为你还记着我们。从前之事原是太对不住你,我们虽看不过去,却也都不能做什么。我后来竟连姐姐的面都不曾见着。”
黛玉道:“我也知道你们是做不得主的,并没有怪你们。其实若不是你们帮忙,或许我此时已在二皇子府上生不如死了。你们如今过得可还好?”
“林妹妹快别这样说,真真叫我们无地自容了。也没什么好不好的,如今这样,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我们虽然没有从前富贵,可也毕竟还有间屋子住。只是二妹妹和四妹妹两个,却还不知……”李纨有些担忧地道。
黛玉点点头:“也是,平安便是福。所幸如今大家都还能平平安安地在这里。二妹妹和四妹妹她们如今是秀女,家里的事虽然会连累到她们,所幸这个身份没变。只是我想她们即便不能选为妃嫔,也该会指个婚什么的,至少也能留在宫里。这样的话也不会被充作罪臣家眷发配。”
“希望如此吧。如今我们也想开了,如今也不想这些了,只暂且这样过着吧,谁让我们都是女孩子呢,也不得出去立功赎罪。今后呢若是能留在宫里便就一心侍候主子就是。”迎春苦笑道。众人见她说的凄楚,不禁都侧然,惜春更是哭了起来。
探春见气氛压抑,勉强笑道:“你们看看方才林姐姐才说我们爱哭,这不又来了。其实也没有这么槽,别说未必就是宫女,就算是宫女,也未必一辈子就是宫女啊。林姐姐你别笑我,依我说就如元姐姐,不过也只是女史出身,可后来封了贵妃,就算如今降了位份,也还是嫔啊。不比好多人还强吗?或许我们三个也能有一二个封为妃嫔的,或是赐为皇子侧妃、庶妃的,那时只怕连我们父兄也要沾光也未必?再说古来不是也还有好些女子,诸如昭君、文姬之流,一样也做出许多令男子恻目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