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见她伤感,连忙劝道:“姑娘放心,日子还长着呢,或许姑娘不久又回京里呢,也或许她们去了苏州,这不就能见着了?”
“你这话也不通的很,我如今只想远远离了京里还回来做什么?她们好端端的又去苏州做什么?”黛玉叹道。
“这也说不定啊,我常听人说万事由天定,或许天就让我们回来也可能啊。”一旁雪雁笑着道:“再说了,不是还说‘千里姻缘一线’或许姑娘寻个这里的姑爷也说不定啊!”
“你这丫头,越说越没个正形。紫鹃,还不快打她的嘴。”黛玉嗔道。
紫鹃笑道:“我觉得雪雁说的倒也有理,这世间的事哪说的准呢?”黛玉气道:“你们两个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如今竟还合着伙儿欺负我!”说着似乎眼圈都红了,拿了个绢子捂着脸。
紫鹃两个一看,倒吓了一跳,只怕黛玉真的生起气来,忙过来劝道:“好姑娘我们再不敢了,您看在我们这些年伏侍的份上就别生气了。”说着便都给她跪下。
“那你们说我该怎么罚你们呢?”黛玉忍着笑道。雪雁听着黛玉的声音不象,抬头一看,黛玉哪有在哭呢,正用嘴咬着帕子偷偷在笑呢。
“好啊姑娘,你又逗着我们玩!”雪雁不高兴地站起来道:“哼,姑娘,你还说把我们当姐妹看,你这不是又摆姑娘的谱了吗?”
紫鹃见雪雁这样说,生怕黛玉真的生了气,忙和她使眼色,岂料黛玉却道:“你说的是,竟是我不好,这样吧,我这儿和你们陪个不是,请二位姐姐妹妹千万别记在心上。”说着自己先掌不住笑了起来。紫鹃笑道:“姑娘如今心放开了,也爱玩笑起来。”
凤姐这几日又打发人来说定了南行的日子,到了前一日黛玉等竟是高兴的一夜未眠。第二日一早,便都早早起来,只等着贾琏派人来接。刘姥姥早让板儿到路口去等着。屋里屋外竟都围着些看热闹的乡亲们。
岂料直到晌午时分,也还未见贾琏的人影。雪雁急的直跺脚,嘴里还埋怨道:“别是琏二爷忘了日子了吧。要不然就是那些小子们传错了。”
紫鹃忙道:“你又胡说,这是件大事,琏二爷怎么会忘了呢;况且琏二奶奶原怕人传错了,还特特打发人送了信函来。”
黛玉也有些不安起来,想了想道:“只怕是琏二哥有什么事耽搁了。”
她们主仆三人在这里着急地等着,哪里知道贾琏今儿一早就准备出府。可还没到门口,就碰上王夫人打发来叫他的人:“琏二爷,太太请你过去一下。”
贾琏只道王夫人还有什么吩咐,便往王夫人这里来,谁料到了这里,却不见王夫人的人影。正在奇怪就见宝钗婷婷走了出来:“琏二爷来了。”
贾琏忙道:“薛姑娘怎么在这里?太太呢?”
“哦,姨妈有事出去一下,她让我请琏二爷在这里稍候片刻。”宝钗一面说着,一面令人上茶。
贾琏无奈,虽然心中有事,却也只得坐下来耐着性子等着。可却还不时看着墙上的自鸣钟。宝钗明知他今日就要送黛玉回南,见他坐立不安的模样暗暗好笑,却不露声色,只是笑道:“姨妈常和我说起琏二爷,说这个家全靠您和凤姐姐撑着,要不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呢。还让我好生和凤姐姐学学。”
贾琏只得心不在焉地附和着。宝钗又令人拿了些果子上来:“这些是前儿铺子里的伙计从南边带回来的,您尝尝,虽不怎么好,却和我们这里的不太相同。”
贾琏心中着急的很,见已经过了晌午,只怕黛玉她们等急了,又送不出信去,心中一急,只得道:“太太只怕还有什么事,要不这样吧,我去去就回来,等太太回来了我再来听她吩咐。”
说着拔腿便要走,宝钗忙要上前拦住,就听有人道:“怎么,外头还有事这样急着要走?”
只见王夫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贾琏一惊,忙道:“太太叫侄儿过来有什么吩咐?”宝钗忙迎了上去,一面扶了王夫人一面道:“太太回来的正好,琏二爷正等得着急呢。”
王夫人也不说话,只径直到主位坐下,盯着贾琏并不说话,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贾琏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只得大着胆子又问:“太太有什么吩咐?”
“吩咐?哼哼,我哪里敢吩咐你啊!”王夫人冷笑道:“好一个琏二爷,好一个凤奶奶,竟敢瞒着我作这样的事!”
贾琏心中发虚,只得强辩道:“不知侄儿和侄儿媳妇做错了什么惹太太这样生气,还请太太明示。”
王夫人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说实话。你看看这是谁?”就见一众媳妇婆子带了黛玉和紫鹃、雪雁三人上来。贾琏心中大惊:“林妹妹此时不是该在刘姥姥家里等着的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原来那日王夫人令周瑞家的遣人去打听黛玉到底病的如何,因黛玉等原也没料到王夫人会派人来打探消息,故也没怎么在意,因此没费什么劲周瑞家便知道黛玉如今病已经痊愈,不日便要回南。
周瑞家的连忙回来禀告了王夫人,王夫人听了大怒,立刻就要令人将凤姐两口子问个究竟。却被宝钗拦住:“姨妈不必着急,如今若去问了凤姐姐,他们必定不肯承认。况且送林妹妹回南他们也是回禀了太太的,到时他们只推说是不知道林妹妹病已好了,倒可以撇个一干二净。”
“想不到她们两口子竟敢这样背叛我。”王夫人气道:“这两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亏的我这些年待他们这样好,把这个家都交给他们管了。哼,背着我他们还不知道还做了些什么!”
“姨妈快别生气了。还好如今林妹妹还没走,一切都还来得及。”宝钗一面替她揉着胸口,一面劝道:“我听说琏二爷从前就同姑太太很好,后来又是她送林妹妹回乡的,只怕是那时林姑老爷私下就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让他照料林妹妹也未必。姨妈想想,虽然凤姐姐是您的侄女,可架不住琏二爷是那边府里的,自然有她的一些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