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比爱上一个要强的女人更麻烦的事情了,而如果这个要强的女人其实又是那种超级脆弱但又要逞强的人的话,那我恭喜各位,你跟我一样走了狗屎运了。
莫轶乔不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却是我遇见的第一个极其有个性的女人,她很自我,很有计划,很理智,很清醒,但是同时,她也很在乎别人的眼光,很急躁,很感性,很容易沉迷于微小的细节。她是我见过最自相矛盾的人,这一点,她自己也很清楚,却从未试图改变,那是她身上最别致的地方,仿佛刺猬身上的刺,她拿它们来防身,也为它们而骄傲,是的,这是一个重视尊严超过一切的女人。
在遇见轶乔之前,我从没觉得有钱有背景是一件糟糕的事情,那是老天恩赐的财富,所以,我从小便活得比许多人要自由且顺利许多,只是,我也从不把那些当作什么值得炫耀的资本,仗势欺人,是我最瞧不起的行径。在我人生的前三十个年头里,我就是那么过来的,并且觉得这将是我一生的轨迹,利用所有我可以得到的资源去做所有我想做的事情。
可是,我在三十岁的时候重新遇到了轶乔,是的,我说的是,重新。第一次遇见轶乔的场面很让我记忆犹新,她那么理直气壮的样子,每次我回忆起来总是想笑,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初出茅庐,无所畏惧。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一个很固执的女孩子,她面对我张开的气息是充满了排斥的,所以,尽管我对她很好奇,尽管有些遗憾,却还是跟她说了再见。
我是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的,更没想到她的职业竟然是律师,不过,其实,那也并没有那么的意外,她的固执和原则,其实很符合一个新律师的风格。如果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不懂掩饰的孩子,那么一年之后的重逢,她就真的是成熟了很多,只是,那种天生的防备和锐利是她怎样也磨不去的棱角。
她总是很客气地称呼我骆总,一副公私分明的样子,看来并不准备把我列入她的可接触范围,每次,她这种竖起尾巴防备而又谨慎的姿态,总会勾引我想要逗弄她的欲望,不过碍于公司里的场合不太合适,每每都是忍了下来。可是,当她在我的公司做了半年顾问第n次称呼我骆总的时候,我却突然地不想再忍耐了,是的,我对她出手了,在我还没确切地弄清自己对她想法的时候,我便出手了,反正,我是不想再听她那么正经地称呼我骆总了。
轶乔其实是个很容易看懂的人,她敏感又多刺,受到一点点威胁总会尽力反击,并且,她有一个我最喜欢的特点,她很容易被激怒,却又不愿意被人看轻,所以,激将法对她百试不爽。
追她的过程无比艰辛,她并不信任我,更不能信任我对她的好感,她把我圈定在应当搭配身材火辣有胸无脑的尤物的那一类人,丝毫不理会我的委屈和努力。是的,我极其委屈,有的时候,真是恨不得敲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怎样奇怪的构造。
后来有一次,她被我追得急了,吼着问过我一句,“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当时,我是真的沉思了好一会儿,最后,我发现自己找不到答案,我想,很多问题都是没有答案的,我的原则是,如果我弄不清楚为什么,那么至少我要自己清楚是什么,我清楚我对轶乔很有兴趣,如果要用喜欢或者爱来形容,我也不会太犹豫,那么至于为什么喜欢为什么爱,那一点也不重要。
可是,轶乔却因为我的沉思愈加地愤怒起来,她说,“骆兢铭,你别来找我玩,我玩不起的,你粘上了就甩不脱的!”
突然,我就明白了,这是个多么的没有安全感的人,她只能信任自己,只能信任可以抓在手里的东西,我有点怜惜地看着她,直到她再度慌乱起来。
“骆兢铭,我求求你,真的,我们,不合适。”她的声音有点颤抖,听起来不自信极了。
我突然就笑了,“莫轶乔,你就这么看不起你自己,你就一定认为自己会被我甩了,而不是你把我给甩了?”
就这么一句话,她一下子就瞪圆了眼睛,咬着嘴唇看着我好半天,最后恨恨地眯着眼睛说,“行,玩就玩,谁怕谁!”
这不是我第一次对她用激将法,却是最成功的一次。那之后,我看着她不断地跟自己较劲,她的理智叫她不要沉迷太快,它们一刻不停地提醒她要小心陷阱,她的感性又让她不由自主地对我卸下防备。
我得承认,我有些恶趣味地看着她挣扎得起劲,好像一个一下子掉进河里的人只会手忙脚乱地挣扎,却不晓得站直了看一看,那水其实只到他的腰际。
我一直很想跟她说,轶乔,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危险,其实,我也很担心会失去你,可是,我想,她还是不会相信。
同她交往了一年多之后,我跟她求婚,她僵着表情说要回去考虑考虑,于是我知道,她一定不会拒绝。我的轶乔是那么小心翼翼的人,对于她想要拒绝的东西,她一定不会手软,可对于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她一定会思前想后很久,但是,结果一定是肯定的,那过程只是她在说服自己,好让自己更坚定一些。
不出我所料,她在24个小时之后收下了我的戒指,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又在72个小时之后,说,要跟我签婚前协议。
我该说什么好呢,所有人都以为她是钓了一个金龟婿,她却那么竭力地想要撇清,我想,如果失去我是会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情,那么失去自尊她就没有办法好好的生活,而很明显,我所能带给她的东西,让她感到恐慌。
轶乔喜欢富足的生活,喜欢每年都能出国旅游,喜欢想休息的时候就能放假,可是,那些,她都希望是用她自己的双手挣到的,而不是依托一场婚姻。
那么好吧,如果这是她同意嫁给我的条件,那我接受,只是,我们都知道,那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如果是我想给她的东西,她一定拒绝不了。
@@@第二章 两间主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