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联系了阿宝,把Elyn的事情告诉了她,然后,十分无赖地把同Elyn沟通设计方案的任务也一并交给了她。
阿宝听完我的打算,相当不满意地叫了起来,明明是你自己对店面设计有很多想法,明明人家是卖你家男人的面子,竟然还要我来联系,你这老板是干什么吃的?!
我没有告诉阿宝为什么,只是一味地赖着,推脱说最近所里事情多,没有精力管设计的事情,反正她也听我叨念了那么多年了,反正我叨念的那些东西也快成她自己的东西了,那就干脆她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一并了了也就完了。
她在电话里听完我一通谄媚的夸奖之后,哼哼了两声就算是答应了下来。于是,挂电话的时候,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又该怎么看我了,虽然我知道骆兢铭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可是,我想,作为一个女人,我有小心眼和敏感多疑的权利,所以,我实在是不喜欢看到他和其他女人之间显出那种有些异样的默契来。
可是,我又觉得人不能太自私,骆兢铭又为什么不能有一些熟悉亲近一点的异性知己呢?这样小气又自私的自己真是让人讨厌,既然如此,那么,如果不接触不知道不看见,是不是就能稍微不在乎一些呢?
所以,你觉得,对于素未谋面的Elyn,我还能做出怎样的决定呢,当然了,回避吧!只是,这样的回避究竟又能维持多久呢?答案很明显,不过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Elyn回国了。
Elyn回国那天,我跟骆兢铭一起去接的机,虽然我从没看过她的照片,可当她推着行李从闸口出来的时候,我还是一眼就把她给认了出来。
我想,这应该是骆兢铭爱过的女人,否则,他看她的眼神不会这么自然地充满了温柔,我站在他们旁边,看着他们充满了感情却也有礼有节地拥抱彼此,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没有立足的地方,几乎要后悔跟来一起见了Elyn。
“是轶乔吧?”没有等骆兢铭介绍,Elyn直接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嗯,你好,Elyn,欢迎你回来。”我朝她点点头,微微笑了笑。
“我真是期待看到你,轶乔。”说着,她主动拥抱了我。
我被她搂在怀里,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一点一点地侵入我的呼吸,隔着她,我看到骆兢铭微微笑地看着我们,然后,他开口催促我们,“走吧,走吧,先回去吧!”
Elyn是怎样的女人呢?我想,所有人看故事的人应该都已经感到好奇了。
其实,她并不特别漂亮,却很有味道,嘴角习惯性的弧度上扬,看起来很容易让生出些亲近的感觉,但是,她说话却是淡淡的,如果用季节来形容的话,虽然一样是气候宜人,却是有些冷淡的秋天,而并非温暖的春天。
她是那种我不太熟悉却忍不住会欣赏喜欢的女子,浑身上下充满了优雅的气质,清淡而颇有些悠远。曾经,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这样的女子,但我的固执和尖锐让我注定不能成为如Elyn一般的女子。
还有,让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Elyn竟然比骆兢铭还要大些,尽管她保养得不错,可是眼角的细纹还是不能避免地泄露出岁月的痕迹。曾经我总是觉得年过三十的女人就该是越来越不能看了,可是,Elyn呢,岁月在她身上虽然刻下了痕迹,却也让那种成熟女人的风情展现得愈发淋漓尽致。
Elyn是骆兢铭大学时候的学姐,认识骆兢铭是在他还单纯得似个孩子的时候,那个时候的骆兢铭骄傲而自负,又充满了抱负,在学校里各个可以出风头的场合积极地进出,张扬得简直有些咄咄逼人,那样的状况直到他遇见Elyn的那天,才稍稍有了些改变。
那是个对骆兢铭而言很习惯的场合,他照常扮演他瞩目的新生的角色,却在离开会场的时候被担任会议记录的Elyn叫住了。用骆兢铭的话来说,Elyn当时是颇有点鄙视地对他说了一句,“你真以为,单凭你一个人,想做什么就能全部做到吗?”说完那话,Elyn并没有等他的回答,便拿着东西要离开会场,走过他身前的时候,她朝他笑了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样一个场面,骆兢铭说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笑容突然就让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幼稚得不可就要。从那之后,他在说话做事的时候,总要先停了一停想一想,当然,Elyn的一句话并不真能改变骆兢铭的个性,只是,骆兢铭说,他实在是不喜欢从Elyn脸上再度看到那样的表情。
骆兢铭在席间说起这一段往事的时候,颇有些感慨,我想,他是想起了十多年前的自己,所以才会难得地长吁短叹起来。
Elyn就一直笑笑地听着,等到骆兢铭说停下来,她才开口道:“你怎么这么多年还这么记仇。”
骆兢铭立即爽朗地笑了起来,“你可是第一个当面刺我的人,当然,现在这衣钵,轶乔继承得可一点都不在你之下。”
我没好气地斜了骆兢铭一眼,他怀旧就怀旧吧,扯上我干什么,果然,他的话音刚落,Elyn便转头笑着看了我一眼,“轶乔看起来是很能治得住你呢,骆!”
骆兢铭笑得很开怀,伸手在餐桌台面下握住了我的手,我还在同Elyn目光对视着,却突然在骆兢铭握住我之后,看到 Elyn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不自然了,真要命,骆兢铭这家伙难道眼睛瞎得看不到我们家的餐桌是玻璃台面的?!
Elyn没再说什么,低下头,淡淡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有些不是滋味,我形容不好那一种表情,却不由得觉得心情有点低了下来。
吃过晚餐,我收拾了碗筷在厨房里干活,留下骆兢铭同Elyn两个人在客厅里聊天。客厅里的电视机没开,音响也没开,所以很静,于是,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就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还是一个人?”骆兢铭的声音压得有点低。
Elyn低低地笑着,我可以想象她脸上的表情,遥远得似乎回忆起久远年代里的事情一样。
“Elyn,一个人在国外太辛苦,你真是应该找个人照顾你的。”骆兢铭说得认真,那种异常关切的口气,真是让人意外。
Elyn长久地沉默着,久到我以为她已经轻声回答过了的时候,突然,她开口道,“骆,怎么你以为还会有比你更会照顾我的人了吗?”
“Elyn……”骆兢铭叫着她的名字,声音里有着说不尽的情绪,听得我的手忍不住一颤。
“嘭”地一声,手中的盘子跌落洗碗槽,幸好没有跌碎,我手脚很快地捞起来重新洗过,却感觉手指突然一阵刺痛,竟然流血了,再看看惹事的盘子,碎是没碎,却在边缘处破损了一个小口子,细小得如果不是因为手指被划破我根本就不会去注意。我吁出一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把手指含进嘴里用力吮吸。
“怎么了,轶乔?”骆兢铭的声音出现在厨房门口。
我回头朝他笑笑,却看见 Elyn站在他身边,一起关切地看着我,于是,摇一摇头,“没事,盘子上有个小口子,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