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直觉是一件很妖孽的事情,关于Elyn,我有一种直觉,她毫不推拒的态度,她知道我叫轶乔,她管骆兢铭叫骆,这些都让我觉得这个人可能同骆兢铭有着不同寻常的过去,可是,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呢?
关于骆兢铭的过去,我说过,我没问过,我总觉得做人要公平,在遇见彼此之前,我们都不知道会和谁领回一张大红证书过上一辈子,尽管我喜欢“命定的人”这样的说法,却并不打算相信或者拿来套用现实,所以,对于他的过去,无论发生过什么遇见过谁,我都不打算追究,反正最后他是决定要同我一起冒险尝试婚姻这件事,那么其他之前的事情,只要不是隐藏的孽债,其实,我都没有太多的所谓。
可是,我不打算追究,并不表示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同骆兢铭的那些个狐朋狗友一起喝酒吃饭的时候,玩笑间也能听出些他早年的清纯模样,本来,谁会没有过去呢,而且,我也一直都知道,我不是骆兢铭的初恋。只是,关于过去这样的话题,我同骆兢铭似乎有一种默契,不问便不会主动说起。
我觉得,Elyn或许就是这些过去中的一个,只是分量多重,我猜测不到,不过,我想,如果我真要问,骆兢铭一定会告诉我,可是,为什么要问呢,我真是找不到一个堂皇的理由。
“轶乔,晚了,该睡了。”骆兢铭靠在我的书房门边,敲了敲门板,开口说道。
“哦。”我回过神看向他,他的姿势悠闲,脸上带笑,似乎心情颇好的样子。
“人联系上了?”他走到我身边,看到被取下来放在桌面上的n次贴,开口问我。
“嗯。”我点点头,“人挺随和,一口就答应了,什么价钱都没问。”
骆兢铭挑了挑眉,没接话,一副这是自然的表情。
“骆兢铭,你有这么个朋友,没你听说过啊,听Elyn的口气,你们认识好多年了吧?”我一面关着电脑,一面说着,这样的时候问这样的问题,总觉得似乎会透露一些不应该的情绪,于是,也没有去看骆兢铭的眼睛。
“是,十多年的交情了,不过,Elyn长年在国外,一直没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骆兢铭答得自然,自然得我都没有办法再问第二句。
“你这次特意联系她的?”想了一阵,我终于还是问了下去。
“对。”骆兢铭点了点头。
“人家特意为我们这件事抽时间回国的?”这次,我终于对上了骆兢铭的眼睛。
他轻轻一笑,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回视着我的目光,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把我从椅子里拉了起来,“我说,你也磨蹭了好一会儿了,怎么突然就成老太太了!赶紧的,洗洗睡了!”
我有点走神地被骆兢铭牵着出了书房,走了没几步,我突然问了一句,“诶,骆兢铭,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么连名带姓地叫你,听着不舒服?”
骆兢铭被我问得一愣,随即一下子笑了起来,“你吃错药了?”
“切,”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本姑娘体察民心,还不知足!”
“还姑娘?我们检查一下吧?”骆兢铭不怀好意地看着我,有点小危险地逼近我。
“一边儿去!富贵不能淫,不懂啊!我今天睡自己房间。”我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骆兢铭在门外不怎么收敛地笑着,笑完了,拍了拍我的房门,“我说,轶乔,天开始凉了,夜里一个人容易孤枕难眠,你要是实在睡不着,我不介意你夜里来爬床,我不锁门。”
“滚!”
洗洗弄弄,窝进被子里的时候已经十二点过了,我开着床头灯,抱着枕头靠在床头,愣愣地想了好一会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我想,我应该要承认一个事实,我在不爽,如果换一个诚实一点的说法,我该说,我在吃醋,并且还是极其丢脸的没边没影的飞醋。骆兢铭不是笨蛋,怎么会看不明白,可是,他却恶劣地什么都不说,只是看我一个人在这儿唱戏,这种感觉真是让人忍不住要不讲理。这么想着,我忿忿地砸了一下枕头。
我一直觉得,一个理智成熟有风度的知识女性是不应该对于过去这件事情斤斤计较耿耿于怀的,并且,我也一直是那么做的,可是,事实是,人之所以能豁达,恐怕不是因为知道,而是因为不知道。
“当然了,因为不知道有什么是可以计较的,所以当然就不计较了。”我不自觉地嘟囔起来,说完了半咬着嘴唇半撅着嘴不太满意地又砸了一下枕头。
我同骆兢铭在一起的这两三年时间,除了长辈,我没听过有什么异性稍稍亲热地喊过他,她们大多是跟我原来一样喊他“骆总”,或者就是跟我现在一样直接叫他的名字。我得说,在今晚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大方宽容,那是因为骆兢铭将同异性接触这件事做的极其干净,他甚至都没有一个像样的异性好友,就更不用说红颜知己这回事了。
“真是,骆什么骆,都是中国人,叫什么西洋叫法!”我第三次砸了枕头,几乎已经可以听到枕头兄微弱的哭泣声了。
“啊……”我一下子扑倒在枕头上,真是太讨厌这样的自己了,怎么这样嘛!
突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阵响,我的脸还埋在枕头里,伸手捞过手机,点开新消息。
“睡了?”
“干嘛?”
“我和Elyn没什么。”
“我知道。你解释什么!”
“我这不是担心夫人你愁得彻夜难眠嘛!”
“鬼才夜里睡不着。”
“原来,我这是在跟你人鬼情未了?”
“哼!”
“……”
骆兢铭有的时候很无聊,真的很无聊,从他的房间走到我的房间超不过两分钟,拨一个电话还是内线不用话费,他却跟我在短信里你来我往地斗嘴斗得起劲,真是幼稚!
我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手机信号灯一阵一阵地闪,一直到电量不足的红灯亮了起来,忍不住一边笑一边叹气,发了消息过去,“不跟你说了,骆兢铭,我要睡觉了,你别烦我!”
一分钟后,我收到骆兢铭最后一条短信,刚看完,手机便自动关机,那短信的内容是——轶乔,好好睡,还有,就那么喊我挺好,我知道,那跟别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