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小小聚会的最后是一次关于我大学生活的畅谈。
其中的一些,骆兢铭知道,比如,我打工挣学费,比如,我四年里上课打工社团活动一样都不落,还比如,我参加的演讲比赛没拿到前三名却拿了个最佳讲稿。
剩下的另一些,骆兢铭没听过也没问过,比如,入学时罗杰跟我一起参加的舞训,比如,百年校庆时我们一起当牛做马准备校庆晚会,却误了熄灯时间只能窝在大礼堂里头靠头睡觉,还比如,我们毕业时候又哭又抱的伤感。
其实,我不太明白,罗杰为什么非得在这样的场合提起我同他的过去,虽然我们仅止于好朋友,却不得不用亲密二字来形容那些过往,当然,我并不见得有多尴尬或者多担心,毕竟,那个时候没有骆兢铭,我自然问心无愧。
还有,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罗杰说着的时候,我并没有拿眼神来阻止他,我几乎是明白这样的回忆是会让骆兢铭感到一些不快的,却仍是笑笑地接过罗杰的话题,然后再不露痕迹地瞄上骆兢铭一眼。
当然,我最不明白的还是骆兢铭,他就一直笑笑地坐在我的身边,听着我同罗杰越说越起劲,越聊越开心,间或插上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要不然就是悠闲地喝着他的普洱。我不得不说,骆兢铭是属狐狸的,狡猾极了。
九点刚过的时候,罗杰说,他得回去了,我不怎么客气地瞥了墙上的时钟一眼,凉凉地说了一句,“是,你再不走,我也打算轰你了。”
骆兢铭不轻不重地拍了我一下,“别理她,罗杰。我得说,很高兴你今天能来我们家做客,下次回国可还得来这里坐坐聊聊。你跟轶乔这么多年朋友不容易,以后,得常联络。”
罗杰点了点头,呵呵地笑了起来,他说:“我估计,再这么下去,我跟你得成铁哥们,倒得管轶乔叫嫂子了。”
“行,我对于级别升迁这样的事情,一向态度随和。”我痞痞地插了一句,眨着眼睛看着这两个人。
这一回,他们倒是默契极佳,同时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回过头继续他们的告别对话。
我跟骆兢铭一起送罗杰到小区门口,站在那里等taxi的时候,罗杰突然拉了我一把,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
“轶乔,我觉得你是嫁对人了。”罗杰说得认真,脸上有一抹由衷的笑容。
“怎么?骆兢铭收买你了?”我玩笑话说得顺口。
罗杰露出一脸“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摇了摇头,“你呀!”
“赶紧,有车来了。”骆兢铭在马路对面朝我们叫。
罗杰应了一声,最后又对我说了一句,“轶乔,好好珍惜你有的,可别像我一样自以为是地放走了。”
我被他说得有点愣,听着那句子,想着其中的含义。
骆兢铭在街对面又喊了一声,罗杰轻轻地搂了搂我,说了一声“保重,我会想你的”,然后,穿过马路,坐上了taxi。
夜晚的街道,车子开过的声音留在空气里,我看着远去的taxi打着红色的尾灯,离别的忧伤突然浮了上来,罗杰这一次回了美国,再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轶乔,回家吧!”骆兢铭伸手搂过我的肩,带着我朝小区里走。
“骆兢铭,你今天都跟罗杰沟通了点儿什么,怎么突然就够生死之交的份儿了?”我转过头睨着他。
“我们讨论了一下初恋的问题。”骆兢铭的脸上有着狡猾的笑容,不过看起来,他并不准备好好解释一下他的答案。
“初恋?你的?罗杰的?”我拧着眉头问他,虽然不抱希望,可还是得争取一下,我真是有点摸不清楚骆兢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骆兢铭摇着脑袋不回答,反倒又演起戏来,“我说,轶乔,虽然我很理解你跟罗杰多年未见,这一别不知道猴年马月,不过,你好歹应该有点贞节烈女的气势,怎么能让人说抱就抱呢!”
“贞节烈女,那说的是寡妇,你什么时候改住天堂了?”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骆兢铭无声地笑着,没再说什么,只是看我的眼神好不讨厌。
“骆兢铭,你到底玩什么呢?”终于回到家,我开始沉不住气,一进门就回过身质问他。
骆兢铭这才有了点正常表情,转过我的身子,把我搂在怀里,我的背贴在他的身前,他的手捉住我的,松松垮垮地环在我的腰间,然后,他说话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在耳后,“你也说我吃醋啊!还不兴我自我拯救一下?”
“什么意思?”我抽出一只手,拍了拍他。
“我不问你,你就真以为我不知道罗杰?”骆兢铭的声音带着点笑。
我侧了侧脑袋瞄了他一眼,我想我知道是谁出卖我了,这些八卦,除了阿宝愿意贩卖,也没别人了,“我倒不知道你有爱听八卦的习惯。”
骆兢铭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那也得看是谁的八卦。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罗杰这个人的,你骄傲硬派得都能成个人物了,竟然也会那么依赖另一个人,所以,我想,罗杰一定有他特别的地方。”
“特别?也就是他比较耐磨损,这么多年捶打下来都没变形走样……”我又开始胡说八道,骆兢铭那么形容罗杰让我有些慌张,他怕是想高了罗杰,他不知道,大学时候的我,远没有现在这么固执。
骆兢铭没让我说下去,开口打断了我,“所以,那天我知道这个人就是罗杰的时候,我突然就想跟他好好聊聊。”
“那你们到底聊什么了?”我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
“那是我们男人的秘密!”骆兢铭说得好不神秘,惹得我忍不住要啐他,他没在意,继续说道,“轶乔,我真是有点赞赏你的硬朗了,当年竟然没松口,这不,你的初恋的光荣身份,这才终于落到了我头上。”
骆兢铭的语气听起来真是得意的不得了,听得我差点岔了气,条件反射地挣开他的怀抱,转身看着他,那表情怎么能这么讨厌哪,真想咬他!
“骆兢铭,你说什么呢,什么初恋?”我的声音里透着威胁的意思。
“轶乔,我这人可传统着呢,这谈恋爱怎么着都得有来有往亲亲我我吧,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以为你跟罗杰那段清纯岁月能算一次恋爱。”骆兢铭双手环在胸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张着嘴好半天,愣是没能想起一句反驳他的话来。骆兢铭是我的初恋吗?我还真的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过,那也太狗血了吧!
骆兢铭见我愣在那里,不由得笑了起来,凑近了搂住我,“好啦好啦,我很满意你贞节烈女的形象,也十分认可你生来就为遇见我的生活态度,不错不错!”
这回,我实在忍不住了,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轻点儿,轻点儿,我可没打算当张无忌。”骆兢铭叫唤着,语气却是十足地不在意。
我觉得没趣,松了口,重重地把头压在他的肩上,“骆兢铭,你太无聊了!”
“嗯。”骆兢铭轻轻地应着,先前开玩笑的语气一扫而空,“不过,轶乔,你不觉得我实在是太应该得意了吗?”
我靠在骆兢铭的身上,任他搂着我,抚摸我的后背,好一会儿,我才开口,“骆兢铭,其实,后来我觉得,我应该没喜欢过罗杰。”
“这结论我喜欢。”骆兢铭应得很快,“不过想想也是,你说你这心思都在我身上呢,哪里还轮得到罗杰?你说,是吧?”
“不知道!”
先来后到都不懂,逻辑混乱的家伙,理都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