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被他一顶,往后踉跄了一小步。她被他眼底里的漠然骇住,楞楞地站在原地,看他吃力地转过身去,抛下冷冷的三个字,假惺惺。
那时候的她,怎么会知道她那一推,不仅仅让他跌伤了一条腿,更摔碎了他一半的自尊心,而另一半,已经开始结冰,并打算一直坚硬。
那句对不起她终究没有提起勇气说出来,怕说出来是自取其辱。
一下午,嘉宁都不能集中注意力。
放学的时候,她故意磨磨蹭蹭,凝神听着那咣咣声终于在身后响起,她连忙背上书包,慢腾腾地走在他的后面。
下楼梯的时候,嘉宁看见他吃力的挪动拐棍,手臂上的青筋凸出来,被自己看得一清二楚,他究竟是在强忍着什么?
一路上,她都在想到底该怎样对他说出对不起那三个字,可是,胆小不是她的风格,对不起这三个字无论再艰难也不可能打败她。
校门口,她终于在他身后叫住他,“东野弋!对……”索性全都说出来,而他却猛得回头,她被他的眼神震住,卡在那里。
“你到底看够了没有?”一股戾气,从他的眼底渗透出来。
“我只是想跟你说句对不起。”她连忙解释。
他不屑地嗤笑一声,“左嘉宁,你也会心虚?”
他的误解究竟是不是故意的,根本无所考证,她只知道不论自己再怎样解释下去也只会越描越黑。
“不用了,麻烦你收起你的假惺惺,滚得越远越好!”
他撂下凶话,架着拐走得很快,连头也不回,嘉宁看见有人迎出来把他扶上了车,没有耽搁一秒,飞速驶离。
她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一大片晃眼的阳光,叹了一口气。她想这个九月怎么会这么长,坏事一桩连着一桩,她甚至开始讨厌她处理不来的人际关系,想着倒不如凡事特例独行。
“左嘉宁?”身后有一道凉凉的声音,她回头,看见尉迟嘉站在门外,离她不到两米。
“是你?你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她并没有走过去,只是扭过头去看着他问。
“比你早。”
那刚刚的他都看见了,也听到了?这个发现让嘉宁有点介意。
他缓步走过来,把手里的一叠东西递到她的手里,“这是整理好的稿子,已经帮你复印好了,顺便提醒你明天中午不要再迟到了。”
嘉宁接过来,垮下肩膀,说了句谢谢。
“刚刚那个就是被你‘不小心’推下去的人?”
提到这件事,嘉宁浑身都拉警报,抬起眼来看着他,一脸防备,“干什么?”
尉迟嘉觉得她的反应大得不可思议,那该不该告诉她他的发现。
“左嘉宁,你真的在心虚?”
“没有。”心虚?她什么也不怕,心虚什么?
“你心里在想着什么全都写在脸上。”和刚刚那个东野什么……一样。
这是他所羡慕的,而他却总是做不到。
“那你看到了都写了什么?念出来听听。”她看着他,等着他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其实你不用心虚,也不用害怕。”他好意提醒,把他的发现告诉她。
“为什么?”真可笑,凭什么他们一口咬定她既害怕又心虚。
“因为他绝对什么都不会说,尤其是关于你的‘不小心’。”尉迟嘉看着她听完了他的话,突然睁大了眼睛,果然是把什么都写在脸上,一目了然。
“为什么?”嘉宁决定问到底。
“因为他喜欢你。”这是他的发现,错与对都没关系。却忘了这是她的私隐。
“跟你有什么关系?”嘉宁突然拔高了声音,其实所有的问题,结症就在这里,因为她讨厌这么秘密的问题和东野弋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