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错了,他们怎么会知道其实她的心虚并不是害怕受到处分,而是极力的在保护自己心底懵懂美好的秘密领地。她在十八岁环抱着自己的秘密盘踞在自己的领地里,而东野这个入侵者根本不在她尚且模糊的地图里,她的秘密不能拿出来和他分享,也不想被更多的人窥见,所以她害怕,更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一切都发生的那样突然,他的气息危险,她的过度反应失手一推……
一切正如尉迟嘉所说,她的担心根本就是自寻烦恼,这个秘密被东野弋埋藏得真的很好。
不过即便他什么也不说,他那只出了差错的右腿却总会为一些人所津津乐道。
“东野,你腿到底是怎么回事?该不会半夜跳墙被摔折的吧?”恩哼,这个技巧他怎么可能到现在也掌握不牢。
众人起哄,不过相互无聊调侃,如同必须完成的课后作业。
“打了石膏,怎么找你打球?”啧啧嘴,真可惜,缺了一个有力的搭档,好比缺了一脚的课桌,很容易倒。
“你走路的时候我都怕你摔到,哈哈……对了,拎着一只脚走路的感觉妙不妙?”摇头,很明显,根本是在拿他开玩笑。
“哎,不过好在有人每天义务替你提供无偿服务,这点蛮好,不过,哈哈……男厕所她可进不去。”这玩笑似乎不到上课根本不能结束,他们语带轻浮,眼露暧昧。
嘉宁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身后的声音一字不落的都装进了她的耳朵里。
直到现在,她也理解不了东野弋那天眼中瞬间迸发的光芒,究竟来自于哪里?一个可以把表白说得放肆的人,她以为他的热情一定也短暂急切。
他在楼梯上向她发出战帖,她没有好感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她推人在先,会自责,偏偏想诚意地说一句对不起又会被曲解浇冷水,进退不得。
教室里她再也呆不下去,刚一站起来,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很大的响动,像是桌子被掀倒的声音。
烦!他终于受不了!
她猛得回头,看见东野弋怒气冲冲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而他面前的桌子已经被踢翻在地,他的左脚仍然随意的搭在倒地的桌脚上。
他一言不发,眼神却看得人头皮发麻。嘉宁甚至觉得他的气全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们烦不烦?” 黎昕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突然站到他的身旁,鼓足了一口气,大声呵斥。
紧接着,嘉宁看见他被她从座位上扶了起来,最后他们一起消失在教室的后门外。原来,他们所说的无偿服务,是黎昕……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一个旁观者,可是同时她却是那个最没资格置身事外的人。
直到他们消失,话题才渐渐关闭,不知道谁抛下一句,“等着,看他腿都折了火气还那么大,迟早叫他后悔!”恶狠狠的。
嘉宁冷不丁打了个寒噤,看见那个男生使劲在他的桌脚上狠揣了一脚。
后来,她一个人在教室里坐了很久很久。
九月终于挥了挥手,和她告别,却忘了要带走她口袋里沉甸甸的烦恼。
她还是会偶尔因为课太无聊而在课上睡着,同桌看见老师的脚步近了就猛得一把捣醒她,她常常迷糊地抬头,全班一片寂然,脑袋叮得一声,看见自己身边仍然不够默契的同桌,心里会很凉,甚至觉得周围空的就只剩下了她一人。
她那一推,似乎是把自己推到了别处,东野弋不再和她说一句话,就连黎昕也在和她保持距离。
他从一开始说的就对,她确实没什么朋友。
汪添英找她谈话,说她最近上课状态不佳,如果是让学习以外的事情干扰到学习效率的话,实在不应该。
她又怎么会知道她的苦恼?
反复想了几天,她替自己做了决定。
那天晚上,她蜷在沙发上等左柏年,不知道等了多久,迷糊中听到他责备的声音,突然就不自禁地抱着他哭了起来,边哭边说,爸,我呆不下去了……
左柏年看见她哭的委屈,没有细问,只说,“好好好,现在你先去睡觉……”
嘉宁却突然清醒了,拽着他的袖子抹眼泪,说,“爸,我想转学。”
孩子毕竟是孩子,她遭遇的挫折还太少。
左柏年知道女儿一向有自己想法,而这次却什么也不愿意向他多说,隔天抽空给班主任汪添英打电话沟通她最近的问题,才发现自己太忙真的忽视了太多。
汪添英建议他转学的问题太欠思考反而对孩子不好,如果真的要换个环境,她愿意撇断左嘉宁这只得力的小助手,让他最多替她换个班级,能够改善她目前的情绪那是最好不过了,因为,她也希望自己欣赏的学生能够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