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90400000019

第19章

天渐渐热了,身上自然衣衫减少,腹中胎儿却在长大。此消彼长,肚子自是越发大了。我也越发地怕见人,除了永璘在时拉我出去走走,更是从不擅出。奇怪的是胎儿总是不动。三哥说许是开始时保胎保得厉害,所以有此现象,但胎儿既在长大,当是无碍,只嘱我耐心等候便是。永璘是个男人,本来也不大在意这些小事,又极听得进三哥之言,故而也不以为异。我却暗暗心急,只怕孩儿已受到了伤害。

这日午后,我小睡了片刻,正要找些东西来消遣,永璘差小顺子来叫我去爱晚亭侍驾。我略收拾了一下自己,便随他前来见永璘。

永璘端坐在亭中,面前的石几上放着新鲜水果莲藕,正微笑倾听一个人讲话。我进去向他微一蹲身,他只轻轻点头,用目示意我坐下,并未开口,我便在他身边坐下来,仔细打量那个说话的人。

只见他身穿七品的服饰,不禁微有诧异,虽然偶尔也跟永璘见过一些官员,但那都至少是正三品以上的大员,如此便服见七品的倒还是第一次。看此人其貌不扬,个子也不高,还蓄着两撇鼠须,说起话来那两丛小胡子便一扬一扬的,极是逗人,心下忍不住想笑,便微微别转了头,去看永璘。

永璘穿着鹅黄八宝团龙褂,头戴轻冠,脚踏登云靴,临湖微风徐来,撩起他的衣衫,他的人却纹丝不动,安若泰山。他原是极怕热的人,虽在风口,也已是额上沁汗,也不擦一下,以免失仪。我伸绢替他轻轻拭了,他也冲我感激地一笑,又回到说话人的身上。我见惯了他这幅安稳坐姿,那是他小时候宫规训练出来的。浏阳王也是一样。可以稳坐两个时辰一动不动,连我都佩服他的定力。一心在他身上,也就不去理会那人在说什么。

永璘年轻英俊潇洒,莫说是皇上,就是个贵家公子,走到街上也是会有女子报以侧目,宫中女人对他倾慕,讨好就更不奇怪。他不象大哥那么古板,也没有三哥那么无拘,从小的教育,使他一言一行都保持在适度之中——适度的微笑,适度的嗔怒,适度的垂青,除了在我面前,其实外人面前很少失态。即位时他尚年幼,父母又去世得早,后宫教导一直是要老成持重,性格难免有点抑郁。后来随着年龄的长大,先铲除朝中顾命大臣,接着西北小捷,加上这几个月的朝后侍讲,他的气度越来越沉稳练达,那些臣子也越来越猜不透他的心思,朝中本来党派林立,因了这个缘故,也渐有散开之象,你想,皇上如宠信某个大臣,那附会者必多,因而结党,若皇上不表示宠信,那群臣无所适从,开始或会骑墙观望,时间一长,那便会各安本份各守职司,党派自然分解削弱。朝中大臣虽知我三哥受皇宠,但他只是一介布衣,既不上朝参会,也不结交大臣(至少表面如此),想投靠但顾及我家风甚严,母亲立有规矩,送贿者一律让家丁请去见官,一来二去,除了那些文人墨客,也无敢上我家投柬。我居于深宫,自是见不着,二哥成日在军中练兵,与文臣不太搭讪。大哥又远在淮阳做小令,他们知是无望的,也就息了钻营新贵之心。于我来看自是件好事。永璘的父母我没见过,只从先帝的画像上看,永璘长的似乎并不象父亲(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古时没有照相机,画的难免有人工添加的内容,做不得准),那么他应该是象母亲了。听闻当年他母亲是后宫最美的嫔妃,极受先帝宠爱,一直封至贵妃之位。因病去世后,先皇还伤怀了很久,有段时间拒不纳宠。先天父母条件既好,皇宫中又不缺吃少穿,因此永璘兄弟长得均甚俊美,个子也高,皮肤白皙如处子,加之小时遵从父命勤习骑射击,故而身子欣长秀美,本是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加之出身皇家,因而仰慕倾心的宫内外嫔妃贵妇也就不少。只是他兄弟均不甚好女色(大约是看多了父亲好色带来的种种不幸),所以有人伤心我是不奇怪的。世人往往以为好看的男人一定好色,其实未必尽然。永璘见惯了宫中女子争宠邀媚的姿态,对母亲又一直念念不忘,所以内心里实是厌恶好色之人(对我是例外,我对他好色是从来不避讳的)。嫔妃们不知他心思,一味地讨好他,反而让他疏远(对我也例外,我的讨好他一向视若真心)。在他心中我自是不同的,因我家人其实都不愿我入宫,也不靠我求得功名富贵。我二哥甚或以为皇帝只会让妹子更不幸,以他们三兄弟之力,我不入皇宫会嫁得更好,所以永璘对我放心得很。他甚至愿意放下帝王之心来讨好我,这种截然不同的体验,使他深深沉迷不能自拔,我当然就更视皇恩若寻常了。

“士达,用点茶。”永璘的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收回神,我收回神,看他端起茶盅,便知那人已讲完,那人却道:“适才娘娘进来,微臣未曾参拜,请皇上容臣参拜后再领赏茶。”说着,口称“臣庄士达叩见德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我才知他是修图志的庄士达,听他称得奇怪,忍不住卟哧笑了出来。一来是一般大臣见了我都会先停下来参见后再继续说话,二来他们参见时只称“臣XXX叩见德妃娘娘”,在后加了那么多千岁的倒是第一次,很有点象戏台上的戏文了。大概因他品轶太低,不知宫中常礼,这才闹出了笑话儿。

永璘也笑,一边叫小太监扶他起来,一边道:“见德妃娘娘只须参见即可,不必称千岁。”哪知这小老儿道:“臣知道宫中礼节,因臣讲得久了,恐皇上听多厌烦,加上刚才德妃娘娘来臣未依礼先行参见,故而才开了个小玩笑,博帝妃一乐,还望皇上不要怪罪。”我这才觉得这小老儿甚是有趣,并非如先前想的古板死硬,重新打量着他,道:“皇上宽仁,从不因此等小事罪人,庄卿不必害怕,坐下喝点儿茶吧,说了那么久,也该口干了。”他恭敬地道:“臣谢皇上,谢德妃娘娘。”这才坐下喝茶。

大约说的确是口干,拿起茶盅一饮而尽,太监宫女都偷笑,永璘却似乎甚是爱惜他,道:“难为你说了那么久,刘全,把朕的茶拿过去给庄卿。”刘全拿了永璘的茶放在庄士达面前。“臣谢皇上!”他叩了头,接过盖碗又是一饮而尽,我怕他空腹饮茶伤胃,忙叫宫女拿了点心和井水湃过的酸梅汤跟果子一大碗给他,对他道:“这是井水湃过的,不是太凉,极是解渴,但也要徐徐饮用,不然伤了胃气就不好了,点心也慢慢用着,甭着急。”“臣谢娘娘!”他叩了头,起身时眼圈居然红了,低头吃点心喝酸梅汤,也斯斯文文的,再不如刚才那般鲸吞牛饮了。刘全重新沏了茶放在永璘面前,永璘怕庄士达在他面前吃东西不自在,故意不去看他,拿了几份奏折批改,我则在一旁为他打扇擦汗。

一时庄士达吃完,叩头谢恩,永璘才放下奏折,仍叫他坐了,道:“你的奏折朕看了,写得不错,所奏也切中时弊,本来要让你修完图志再回朝的,这样看来是屈才了。朕随后便有恩旨给你,你回去后整理整理手上的差使,准备着入朝侍驾吧。”“臣谢皇上隆恩。”他又跪倒,太监宫女再度偷笑,我回头地瞥了他们一眼,含着警告。这个人虽其貌不扬,却不可小看,他道:“臣愿先修图志再入朝侍驾。”永璘淡笑挥手:“这事不用议了,朕已定了。”看他似乎不甚明白,叩头又要再请,我遂笑道:“庄卿忠心自然是好的,只是勘察修撰图志是件大事,也是个大功劳,庄卿敬业勤谨,皇上也很爱惜,调你入朝侍驾来一是嘉奖庄卿功业,二来是不忍见爱卿在下头奔波辛劳,三来么,想必庄卿也听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皇上爱庄卿之心甚深,日后是要大用的,不忍被人半途折损,庄卿留些功劳于人一来显得大度,二来为自己少树了些敌人,三来也顺了圣意,想必庄卿能体悟圣上的一片苦心。”

庄士达怔怔听完,拜伏在地,道:“臣叩谢皇上不世之恩!”说到后来声音已是哽咽。我有些恻然,这是个老实人,永璘依然淡笑:“庄卿起来吧,只消日后尽忠国事,朕心已是甚慰,这头么,倒是不必嗑那么多了,不然朕的这块金砖就要换新的了。”说得庄士达甚是不好意思,讪讪地站了起来,摸了摸头。永璘道:“你去吧,日后朕再与你畅谈你修撰中的见闻。”庄士达谢了恩退出去。

永璘方才伸了伸腿,站起来走了几步,活动了一下手脚,复又坐下,搂过我的肩,低问:“刚才你出神地在想什么?”原来他都看见了,我脸一红,道:“没什么。”“欺瞒朕。”他点点我的鼻子笑:“朕都看见了,你一时叹一时喜的,定是想起了什么事,快老老实实地告诉朕,不然朕罚你打手板子。”“真的没什么,”我低低道:“就是想起了皇上的一些事而已。”“是么?”他道,有点怀疑,但旋即又笑了,道:“随你吧,朕这几日事多,也管不了你了。”放开手来,拈起一枚樱桃放入口中,慢慢嚼着,我道:“皇上听得累了,臣妾吹一曲笛子给皇上解乏可好?”他点点头,我叫人取来笛子,拭了拭音,他以手支头,微合了眼,我细细吹了一曲《采桑子》:桃花羞作无情死,感激东风,吹落娇红,飞入窗间伴懊侬。谁怜辛苦东阳瘦,也为春慵,不及芙蓉,一片幽情冷处浓。

见他不语,似有微酣之意,便放柔了笛音,吹了一曲《鹧鸪天》:背立盈盈故作羞,手挪梅蕊打肩头,欲将离恨寻郎说,待得郎归限却休。云澹澹,水悠悠,一声横笛锁空楼,何是时共泛春溪月,断岸垂杨一叶舟。

转成《浣溪纱》:更漏三声烛半条,杏花微雨湿轻绡,那将红豆寄无聊?春色已看浓似酒,归期安得信如湖,离魂入夜倩谁招?

“唔,”他应一声:“好是好的,只是有点悲凉了,换一首。”眼都未睁。我轻问:“皇上要听什么?”“不要柔靡的,不要伤春的,”他道:“拣一首清新一点的,吹吧。”我应:“是。”横笛唇边,吹道:“凤凰山上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蓉,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念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相问,人不见,数峰青。”

他嗤地笑了,睁开眼来,道:“你终于脱不了伤怀的路子,拿来,朕吹给你听。”我递上笛子,他试了音,吹奏水调歌头:“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知君为我,新作窗户湿青红。长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渺渺没孤鸿。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我轻轻击掌,道:“好!”话音未落,西南处一声笛音飞来,道:“一千顷,都境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十里快哉风。”却正是这词的下半阙。永璘早已停下笛子静听,听着听着唇边浮起笑意。

一曲吹完,四下静寂,过了片刻,那笛声又起,却转成了《金缕曲》:“德也狂生耳,偶然间,淄衣京国,乌衣门第,有酒惟绕赵州土,谁会成此生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在此同时,一个人白衣翩翩,横笛而来,风卷衣袂,态拟神仙——却是三哥萧子风!难怪刚才永璘笑容那么奇怪,定是已识出三哥的笛声。他上半阙吹完,随即停下,永璘的笛声已冲霄而起,接着和道:“共君此夜须饮醉,且由他,娥眉谣琢,古今年内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

自些两曲既完,如行云流水,绝无滞碍,虽是两人合奏,却如一人独奏一般,配合得妙到毫巅。我又惊又喜,永璘告诉我三哥去云游,我只道又要一年半载,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叫了声三哥,他微笑点头,永璘道:“坐!”三哥在前坐下,我推过自己的茶水,他饮了一口。永璘问:“如何?”三哥点头:“尚可,无妨。”我才知他是为永璘办事去了。瞧两人的神色,定是有什么秘密。我也不想知道,也不想问,只道:“三哥,有冰镇的西瓜,你可要尝一点?”他道:“太麻烦,有绿豆百合羹吗?拿过来,我有点渴。”我让人拿了冰镇的绿豆百合羹来,他很快饮完,放下来。永璘笑着吩咐:“再去给三公子盛一碗。”三哥摇头,道:“不用了。”

永璘一直微笑打量着他,道:“辛苦你了。朕又欠你一份人情。”三哥笑道:“士为知己狂!”永璘笑容更深,道:“早上皇祖母想稚奴了,叫朕下午有空带了去看看她老人家,你也一起去吧。皇祖母见了你这样子,准定开心。”三哥笑道:“你们一家祖孙同乐,我夹在中间算什么?我先回去沐浴,看望一下家人,等你忙完了,咱们再叙。”永璘道:“你急什么,既然回来,自是有的见的。皇祖母自见过你后,也常跟朕几次提到你,要朕带你去陪她老人家说说话呢。一会说完了,你去朕那儿沐浴更衣,一起议议你办的这事儿。刘全——”刘全忙过来,永璘道:“你亲自去一趟萧家,跟老夫人请个安,就说萧子风已回京城,朕留下他有点事情要办,请她安心。事一办完朕即会着人送三公子回去的。再将西域贡的哈密瓜带几个过去,给三公子的家人尝尝。”刘全应声是,急步走了。永璘伸手扶起我,对三哥道:“走吧,还等着朕着人八抬大轿抬你不成?”三哥笑着立起来,道:“皇上跟小妹处久了,别的不知道,这任性霸道可是越学越纯熟了。”我们都笑,自不会拿他的话当真。

永璘怕我走得累,叫人使凉轿抬着我,自己却和三哥走在轿边,嘀嘀咕咕地不知说些什么,我对两人的“密谋”早已见惯不怪,只管自己合目养神。

到了太皇太后的宫门口,轿子放下,我下了轿。先理了理衣服,走到永璘和三哥跟前,帮他们整肃了衣冠,三人才一起进去拜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正坐着看经,永璘跟我参见了,永璘道:“皇祖母,你瞧孙儿带了谁来?”太皇太后头也不抬,笑道:“皇上又遇到了什么可心意儿的人了吧?我老了,怕见人,皇帝不必总惦记着逗我开心。倒是上次见的德妃的哥哥,叫什么萧……”一时想不起来,永璘笑着提醒:“萧子风。”“是了,萧子风的,那孩子长得好,人也有趣,也还罢了。别的人,让他们陪着皇帝玩儿吧。”永璘笑看着三哥,眼中的意思道:如何?我说的不错吧?

三哥走上前,跪下叩头:“臣萧子风叩见太皇太后!”他一向跟永璘都自称在下,这会儿倒自称起“臣”来。古怪!

太皇太后听是他,放下了书,抬头打量着他,笑道:“是你啊,我道是谁让皇帝这么高兴呢,走近点,让我细瞧瞧。”三哥走上前,太皇太后细细打量他,一边微笑点头,道:“好,真个是玉树临风,象人家说的那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了。最近都陪着皇帝做了些什么啊?”三哥笑着回禀:“回太皇太后,臣德薄才微,蒙圣上特恩,也不过陪皇上弹弹琴,读读书而已。”太皇太后点头:“大户人家往往有清客相公,咱们皇帝如今也得了个相公伴读了。刚刚听得好笛音,是你吹的?”三哥微斜眼笑望着永璘,永璘道:“是孙儿跟子风合奏的。”“唔——迥乎有异,清新高昂,有如天簌之音。”太皇太后看着二人,喜动颜色,道:“也只有你这份心境吹的来——皇帝今儿兴致倒好。”永璘笑首道:“听庄士达说了两个时辰的编撰图志的事,孙儿有点乏,德妃为了给孙儿解乏拿了来吹的,倒引出了孙儿的兴致,没想到惊扰了皇祖母了。”太皇太后道:“吹得甚好,他们(指着左右宫女太监)都跑出去听了呢。皇帝虽是勤政,也要有张有弛,闲时弹弹琴,读读书也是好的。别一味埋首案牍,伤了身子就不好了。”“是,”永璘道:“谢皇祖母关心。”我捧住肚子,站得久了,有点吃不住。“德妃去坐那儿给我抄一部金刚经吧。”她虽未看我一眼,却似什么都已见到,对我道:“让你哥哥跟皇帝陪我说说话儿,我也听听山海经。”我微一蹲身,道:“是。”迟疑一下,问:“太皇太后要臣妾用什么字体抄经?”她想了一下,道:“你那本华严经用什么抄的?”我回:“隶书!”“便用那个,字写大些,我老了,字小了看不清。”“是。”我答应。慢慢走到桌前坐下,宫女上来研墨铺纸。我坐着休息了一会儿,仍站起来抄经。

那边三人喁喁低语,那熙熙融融的场面倒象是祖孙三人在共聚天伦。三哥本来见识广博,加之巧言如簧,又诚心要讨太皇太后欢心,说得平时不太动颜色的太皇太后也不时发出笑声。我自然心中开心,一边抄经,一边默默念诵,忽觉腹内震震,似有动静,遂停下笔,却又没有了。许是自己人日夜想的太多的幻觉吧,也没多做理会,仍继续抄写。

太监来回几个太妃太嫔来看望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对永璘三哥说了几句什么,就独个儿出去接见。这边两个人走到案边,叫人铺纸,提了笔,互相看看对方,又笑了起来。只听三哥道:“你是皇上,你定吧。”我半晌没听见动静,忍不住转头,见永璘凑在三哥耳边嘀咕,三哥含笑听了半晌,点头道:“甚好,便是这样吧。”提笔沉吟片刻,随即落笔如飞,永璘却负了手在一边看。我站得久了,坐下来休息,察觉腹中蠢蠢欲动,忙叫:“皇上。”永璘转过头来,我向他招手,他方缓缓走过来,脸上犹带着醉意的笑,问:“怎么?”我手抚腹上,以眼示意。他并未明白,笑看着我不动。我笑嗔:“傻瓜!”拉过他的手放在腹上,他眼中始是惊奇,然后嘴角慢慢漾开一丝笑意,回头对宫人道:“你们都去外头侍候吧。”宫人纷给退出,他低下身来,手放在我的腹上,道:“晚上朕上你那儿去,备两坛子好酒,朕带你三哥一起去。”“紫金醇倒是有的。”我道:“只是三哥留晚了不好。”“无妨,”他笑道:“朕待会儿求求皇祖母,以祈祷布道之名留晚一点,若不是碍于宫规,朕真想与他抵足而眠呢……”“皇上,我画好了。”三哥朗声道。

永璘直起身,转身要走,又忍不住伸手轻轻按了一下我腹,里头的胎儿活泼泼给了一个明显的回应,他呵呵笑着转身走回三哥身边,三哥问:“何事龙颜大悦?”永璘凑在他耳边低低同语,三哥看看我笑笑,道:“好当把酒庆欢了。”永璘当然高兴这个一语就猜中他心事的人,道:“朕已跟稚奴说了备下酒,晚上咱们一起去上元宫。”三哥道:“我不喝杏花醪,梨花白之类的。”“知道。”永璘笑:“给你备了紫金醇。”三哥方笑了。永璘提起笔来,看了看,落笔如风。

我好奇,走过去,只见他俩合画了一幅画。青山如黛,山中依稀庙宇檐角,一条小山路逶迤而也,直通山下,半路上一个白头老翁羽冠鹤氅,徐徐而来,山脚下,一个人正在向樵夫问路,樵夫手指山上。笔风清新飘逸,禅意似欲破纸而出。我不由轻声道:“好,是《深山问樵图》么?”三哥白了我一眼,道:“你怎能的眼力如此之差?”提笔落款:寻仙遇寿图!这是在拍太皇太后的马屁了。却妙在不着痕迹,笔风又如此脱俗,一时之间倒也遮掩得过去。我掩嘴暗笑,三哥奇思妙想,当真不落俗臼。说话间,永璘润色已毕,放在笔来,看了看,颇满意的神色。“皇上,”宫女进来禀:“太皇太后请皇上带同德妃娘娘、萧公子出去看稀罕物呢。”永璘笑笑:“什么稀罕物儿?皇祖母什么没见过?还有什么稀罕物能惊动她老人家?”听口气浑不在意。小宫女笑嘻嘻地道:“后院海棠树下长了个紫壳的东西,开始谁也不认得,后来有人说是灵芝,太皇太后正带人在看呢。”“噢?”永璘方有点神色震动,扶住我道:“出去看看。”

走到外面,一群人奉着太皇太后叽叽喳喳地围着海棠树在看。见了我们,宫人都跪了下来,闪出一条道儿。太皇太后对我们道:“真是稀罕,皇上来也瞧瞧。”永璘扶了我过去。

果然,海棠树下,倚着一只紫红色半云装的东西,约有巴掌大小,鲜亮鲜亮的,果然是一枚紫芝。永璘道:“此物出于皇祖母宫中,实是祥瑞之兆,孙儿恭喜太皇太后福寿绵长!”说着跪下来,他这么一来,当然所有人都附合叩头,齐声祝寿。我扶了腰也缓缓跪下叩头。永璘搀起我。太皇太后看向我身后,问;“萧公子似有话要讲?”三哥笑着道:“芝兰于室!”我心中一动。“好。”太皇太后微微点头,扫了一眼我的腹,道:“说不定应在德妃身上呢。”照此话意,此胎当为女。我看了永璘一眼,他笑岑岑的,浑然未觉。心里不由叹口气,他一心盼着皇子,若是公主,他必要失望了。

太皇太后宫中的总管太监方正德道:“太皇太后,奴才奉了它供在菩萨面前吧。”我忙道;“不要!”太皇太后看向我,问:“德妃有什么高见?”我道:“臣妾不敢,只是臣妾想,难得此神物出现,若轻易损毁,一来可惜,二来也有伤天和,不如仍让它慢慢长着,小心护持,敬菩萨贵在心诚,东西倒在其次,太皇太后向来尊佛敬道,菩萨必会知道太皇太后之心,再说,若为了敬佛而知伤生害命,倒违了本意了。”太皇太后看了我片刻,道:“你说的甚是。”回头对方正德道:“就照德妃的意思办吧。”说着回宫。我看她不动声色,不知这番话是否得罪了她,心中大是惴惴。永璘问:“你不舒服么?怎么手心全是汗?”我低低道:“我怕是得罪太皇太后了,若待会儿太皇太后怪罪,皇上替臣妾担待些个。”他擦擦我额头上的冷汗,安慰道:“这你放心,朕当然替你担待的。你别多想,她没不高兴,看把你吓的。”扶了我进宫。

太皇太后看了永璘三哥的画,眉间方有了一点喜色,道:“难为你们了,画的好也画得巧。”三哥道:“是皇上的主意,也是皇上润得色,臣不过附翼而已。”太皇太后耽了永璘一眼,笑道:“皇帝真的懂事了。”坐了下来,抬眼看了我一眼,问:“德妃不舒服么?气色怎能的如此之差?”我跪下,道:“臣妾刚才言语造次,得罪了太皇太后,请太皇太后责罚。”心里又急又怕,差点哭出来。“叫你别这么跪的,你总是这样。”她轻叹一声,道:“皇帝扶着德妃一点,都坐下来。”

永璘扶了我坐下,责备地看了我一眼。太皇太后缓缓地道:“我没怪你,你说得很是,是得了真道的人,我之所以有点不开心,是想到了你。”我?我奇怪地看看她,我怎么了?

宫中静静地,谁也没说话。过了好久,太皇太后道:“德妃——我随着皇帝叫你一声稚奴了。”我应:“是,恭请太皇太后训诫。”她道:“稚奴,打你第一天进宫起,就投了皇帝的缘份。如今在这宫里,你的容貌、性情、才学、品行都是顶尖儿的,皇帝也私下跟我说了几次要立你为后,我一直没答应,不是觉得你不好,相反的,是觉得你太好了,反怕一下子给你太多替你折了寿数。这宫里我待了四十年了,冷眼看去,除了皇帝的生母跟你有几分相似外,其他人确乎比你不上。但孝懿皇后只活了二十四岁。”永璘的脸一下子黯淡下来,微微将目光转向别处。我心中疼怜,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太皇太后道:“她的心也是太善了,看谁都是好人,唯其如此,先帝当年才特别宠她,没成想这反倒害了她,给他种了祸。如今看起来,皇帝待你之心跟先帝待孝懿皇后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自小倔犟,凭我怎么劝,也是改不了的了。所以我一直压着你的妃位,为的就是怕重蹈先帝当年的覆辙,可如今年看来却是无甚效用,皇帝——不懂事啊。”

永璘眼中噙泪,道:“皇祖母殷殷爱护之心,孙儿明白,孙儿惹皇祖母不开心,小儿不孝!”太皇太后没理会他,对我道:“我原本以为你中介一时媚惑皇帝,邀个宠卖个乖什么的,时间长了,自然就清楚了,所以也不来管你,如今看你行事,听着平儿的日常回话,再看看你哥哥的样子,才知你本性如此,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为了皇帝,我也不能不护你周全。”转头冷眼扫了一下宫中侍候的宫女太监,厉色道:“今儿在这里说的的话,谁要是敢出去漏一个字,仔细我剥了你们的皮,将你们的家人发送披甲人为奴!”宫女太监吓得全跪了下来,称不敢外泄。她并不理会地下的宫人,看着窗外,慢悠悠地道:“你素来躲在宫中不惹事儿,这很好,你过口的东西有皇帝着人把着,我也放心。只是你这性情儿,得改一改,不能一味让着人,委曲求全,该尖刺儿时候还得尖刺儿。”我心中一动,她几次目光都望向西边,那是皇太后宫室的方向,以前没注意,如今才隐隐觉着,她和永璘对皇太后都似乎有点儿——不大亲近。“我听说昨儿傍晚你在宫边散步,遇到玉妃了?”她直接问。“是!”我答。永璘怒目我:“怎么没听你跟朕说?”“皇帝!”太皇太后警告地叫了他一声,永璘悻悻收回目光,我低低道:“偶然碰到的,也没说几句话。”“她尖刺了你几句吧?”太皇太后道:“话中还提及了皇帝,多有不堪,是么?”我赔笑:“昨儿的事臣妆也记不请了,太皇太后恕罪。”永璘抽回手,脸色蕴怒,显是对我生了气。我满心委屈,低着头。三哥一直没说话,此时忽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永璘跟着狠狠地道:“不错!”太皇太后叹口气:“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事儿也过去了,你自己个儿多加珍重吧。皇帝回去也不要怪德妃了,她是这样的性子,让她安安生生过几个月生下这孩子,别招她生气。”永璘应:“是。”脸上却甚是不情愿。“子风。”太皇太后道:“你陪着皇帝德妃回宫,劝着皇帝一点儿,今晚也不必回去,跟皇帝睡吧,就说我说的,皇帝最近身子欠安,得有个有道之士替她唪诵消灾。”虽是随口所说,却与永璘的想法不谋而后,永璘的脸上有了一丝舒缓。“你们去吧。”太皇太后挥挥手。我们起身告退了出来。

我不敢再坐轿,走到永璘身边,拉他的手,他用力甩开,大步向前,三哥在身后扑哧一笑,我不由尴尬,当着这么多人,他从没让我这么下不来台。三哥走上来,挽住我的手,低低道:“他是真有点生气了,你别怪他——你自己也是,位份比她高出许多,还这么忍她,也太懦弱了吧?”我委屈之极,道:“我还不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不想给她捏住把柄去生事。怎么你们全怪我?”“瞧瞧,我不过白说了两句,你又急了不是?”他伸指替我擦去泪,道:“好吧,我不说了,你去哄哄他,去啊。”我只好紧走几步,走到永璘身边,叫:“皇上。”他转开头不理我。三哥笑道:“怎么,夫妻吵架是这样子的嘛?在下倒是少见多怪了。”永璘头一拧,不理会三哥的话。三哥示意我退到后面,走到永璘身边低低耳语,只听永璘冷笑:“她自个儿不爱惜自个,朕有什么法子?”三哥又说了几句,他竟大怒:“别总拿朕的皇儿说事儿,今天朕就连妻儿统统不要了,看谁能拿朕怎么着?!”一抬脚上了御辇,绝尘而去,三哥苦笑,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看不出,他的龙性还真大。”转头看看我,又轻轻叹口气,道:“你先回宫吧,我去看看他。”我想叫住他叫他别去,只见他跃身而起,几个起落人已不见了,我只好独个儿回宫。

闷闷地一下午,也不见他们过来,想是不会来了,我叫人将准备好的酒菜送过去,关上宫门草草用了膳,上床睡觉。

同类推荐
  • 腹黑王爷的庶女宠妻

    腹黑王爷的庶女宠妻

    骠骑大将军府门外,两座威武雄健的石狮子前,明亮宽敞的青石板路上,司徒寒天一家不论男女老少,皆穿戴整齐,罗列而跪,神态端正肃穆,大气不敢出一声。在他们身前,站着数个青衣使者,为首一人头戴圆顶官帽,腰配乌墨锦带,下挂剔透翠玉。他翘着一丝兰花指,缓缓打开了一道明黄色的长绢,扯着尖细的嗓子,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司徒将军家长女司徒玉纤蕙质兰心,温婉贤惠,德才皆备,朕闻得其作一曲《凤求凰……
  • 狂后乖乖让朕宠

    狂后乖乖让朕宠

    她是妖娆狠辣的魔宫宫主。杀公主,废皇后,夺位登基。他是身体孱弱的哑巴皇子。抢皇位,征四国,君临天下。他的人生目标:【宠她爱她,将天下最好的都给她!】太子、王爷都想来抢她?!笑话!!你能比我更宠她?!她的人生目标:【陪他伴他,他若为帝,她必为后!】公主、名妓都打他主意?!没问题!!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他们的共同格言;【天下人的死活与我何干,只要他(她)在我身边就好!】【片段一】“殿下,南海国那边怎么办?”“停止一切行动。”“什么?!”下属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南海国如今已经唾手可得,殿下竟然要在这个时候停止一切行动?!“忆夕想要,就给她吧。”神色间尽是宠溺。“可是..”“有问题?!”温柔如玉的声音,却有着无形的压力。“没..没有!”殿下的命令不容抗拒。他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个“不”字。只是,那可是南海国啊,和东临一样称霸苍穹大陆的四国之一啊!【片段二】“皇上,臣有本启奏!”新进入朝堂的官员义正言辞。“噢?爱卿请说。”某男慵懒挑眉,懒懒应道。“皇后娘娘行事张扬,为人善妒。。。。”不知死活的官员喋喋不休的数落着某女的恶行,其他官员纷纷同情的看向他。“说完了?”某男看了一眼那官员,悠悠问道,“众位爱卿怎么看?”“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贤德大方,母仪天下,这人居然敢诽谤皇后娘娘,臣等觉得应该将他派去流放!!”众大臣异口同声。“既然如此,就依众爱卿的意见吧。”某男懒懒的勾唇。从此之后,朝堂之上再无人敢说皇后娘娘一个“不”字。皇后娘娘是对的。如果皇后娘娘错了,请参照上一条!【片段三】“皇上,皇后娘娘把北漠的使者拦截了。”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说道。“拦截了就拦截了!大惊小怪。”某男温雅的挑眉。“皇后娘娘命人把北漠使者的衣服都脱了!”小太监焦急万分。“只要忆夕高兴,随她怎么做。”某男随意应道。小太监此刻已经汗如雨下。北漠可是现在唯一可以和东临抗衡的国家了。这位北漠使者,身份可不一般啊!“可是皇上,北漠的使者是北漠天家的少主啊!”小太监不怕死的说道。“什么!?”某男终于有了反应,一瞬间就消失在小太监面前。剩下的小太监一脸石化。他听见皇上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居然是男人!!”可是,这好像不是重点吧。【片段四】“娘亲,有人欺负凤儿!”某只小包子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拉着某女说道。
  • 杀手废材变痞妃

    杀手废材变痞妃

    她,人人惧怕的黑道帝君,不料一朝穿越再睁开眼,却穿越了?!姨娘阴毒?略施巧设计送她下地狱,死无全尸!庶妹伪善?巧计揭穿她的美人皮,断她十指!庶兄阴险?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断他双腿!父亲狠辣?为了一个私生女出身的小妾能上位逼死自己的结发妻子、为了成全那个贱妾女儿的私定终身,让发妻的女儿代姐出嫁!他,千年狼王,为了度劫,附身于王爷之身,却没想,她却窥探了他的秘密,对于她,是杀还是留?他,犹豫了。不过是看不上四皇子不受宠,不愿意嫁过去受苦罢了。你以为皇子是你家后院的大白菜?拔出一颗看看,不够大,再拔出另一颗比比?好吧,这些跟她没有关系,当成一出脑残的大戏看看也没有事!
  • 嫡妃不好惹

    嫡妃不好惹

    满怀欣喜赴约,没等到心上人,却等来一场精心安排的刺杀。银月国女扮男装的太子上官青染,伤心绝望之际,被心爱之人毫不留情的挥掌打落万丈深渊。再次睁眼,悲伤退去,眸底寒光乍现,让人望而生畏,她已非原来的她……纷争不断的皇宫,阴谋重重,负心男子虚情假意,无情利用,后宫嫔妃挑衅、嘲讽,设计陷害,无人知晓,她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漫不经心的弹指一挥间,掀起阵阵血雨腥风:欠我债的人,我让你们拿命来抵,欠我情的人,我让你用一辈子的痛苦来还!本文女强+宫斗+宅斗,总之一个字‘斗’。斗斗更健康,越斗越销魂,外带斗倒所有敌人!推荐自己的文文:《重生之侯府嫡女》:《洛王妃》:《罂粟妃》:《狂妄邪妃》:《冷心弃妃》:推荐好友女强文:宁儿:《楚王妃》
  • 夫君,有礼了

    夫君,有礼了

    正文简介...前世之事帮人背了黑锅,算了,玉帝给了她无边的法力好,扶世就贫吧!美丽的外表让人窒息,试问世界几人不陶醉呢?又笑问她的个性,哪个男子不喜欢?她来到这里,男子纷纷倾倒,可是这是她心中所想的吗?这么多男子为她倾心,不知何时已变成了一种负担。不知道何时已经成了负担,让她怎么选...当她选择离开时,她失去了一切,但是她错了,爱他的男人都超越了她想象的境界,当男主齐上阵,女子该怎么选择...“奉预知之命受封汝于初寅国女皇!”“女人可以做皇帝的吗?”“以你的修为,在天下人的心中的地位,已经没有人可以超越你!”她冰雪聪明,心系天下,心有天下。而,天下人亦然有她,她成为一代一代女皇待天下被她平定之后...“元老,还有什么事吗?”她苦着脸说道。“是的,女皇优良的血统必须延传下去,现在要做的就是充裕后宫!”听了元老的话,某人直接喷血:“我对女人没兴趣的!”确定自己的立场。说着九位帅哥齐刷刷的站在了面前,晃动手中扇子看着清雪,清雪一阵想死感觉都有...“我也要在里面!”这是从后面又冒出一个人,那个沉睡了三年的人。那时她无法选择,他们爱她,更不希望她难过,既然这样,那么就让他们同时拥有吧!温柔的人因为她变得霸道,霸道的人却因为她变得温柔。到底有何魔力?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只是一切已经开始,到底该怎么做呢?场景:--------NO.1--------“太后,有何吩咐?”“帮哀家在闵妃的汤里下点这个...”“太后,这可是...”“哀家知道,催情散嘛,看着皇上这么消沉,哀家帮帮他...”太后一脸的诡异说道,贼老太婆。“皇后,你没事吧,身体好热啊!”“我...我,放开我!你想吃我豆腐,就算我死我也不要和你在一起。你和那个太后是一样的东西。”跑了...留下皇帝一个独守空闺!---------NO.2---------大街上随便找了一个邪魅的男子:“这个给你!”一锭金元宝!男子发愣的看着身前这个妩媚倾国的女子,不解:“什么意思”“买你一夜。”一肚子火的清雪说道!男子愣在原地...那破庙前,当着所谓的天神的面,她脱去衣衫,脱去她全部的爱...“怎么样都好,就是不要爱上我。”她哭着说。-----NO.3------“你们爱不爱我?”迎接她的是沉默,她站着冷笑
热门推荐
  • 倾城女药师:卿墨烟萝

    倾城女药师:卿墨烟萝

    【本文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意外】一朝容颜尽失,单手残废,她遍寻异界之药,庙堂江湖各走一边,终究难逃,红尘孽障。遇上他们,注定多一份还不清的债!江湖朝堂,风起云涌,终究因为一个女子的到来,打乱一场策划已久的布局!清清淡淡的一篇正剧,希望大家会喜欢。
  • 凡女修真:腹黑小毒仙

    凡女修真:腹黑小毒仙

    【玄幻女强】【已完结】她,带着前世记忆重生在美男浴池里的丑小妹!谁说女子不如男?说女子靠朱颜?前世她美貌矜持却遭到亵渎,今生她九岁便要独树一帜,一人掌控着无数种招牌毒药。容貌只是一副皮囊,她可以随意切换。情药才是毒药,男人一招就降。她,时而懒惰如泥,时而嚣张成性,时而放荡难收,时而其貌不扬,时而又令天下男子为之痴狂!她,为了达成目的可以辣手摧美男。她,为了复仇更可舍身手刃了自己。她,仙界不收魔界不留的医仙妖女。她,曾经只是一个9岁无害的女孩……且看一个女子如何蜕变成蝶,纵横异世,佣兵天下,翻云覆雨,欺男霸女,仙乱红尘……
  • 妻势难挡:懒王的惹祸妃

    妻势难挡:懒王的惹祸妃

    幼时初见,他对她一见钟情,为了一句诺言,他等了她十二年。十二年后,她竟然带着自己的青梅竹马在他眼前显恩爱?她忘了他们的约定,好,没关系,那他就从她的竹马手中夺回她!他是一国王爷,看似放荡不羁、懒散淡漠,实则运筹帷幄,手段果绝,花心只因她未到来?他是她的青梅竹马,温润谦和,儒雅如玉,失去爱人后,转身间,成了齐国太子,以雷霆之姿重夺爱人之心?雨声潇潇,掩不住,红尘过往、年少痴狂。姻缘纠缠,谁对谁错?繁花褪色,尘埃散落。这一纸牵绊,若寄不到来生,便放下这如许执念。
  • 傻子王爷无情妃

    傻子王爷无情妃

    一只毒蝎子,彻底断送了她年轻的生命!别人只知道,那个软弱没主见的女人被迫嫁给一个痴傻呆闷的七皇子。殊不知,她早已不再是“她”!面对痴傻只会憨笑的美男,她气愤难填!你傻,本美女就医好你,谁知医好后,遭到嫌弃,却换来一纸休书,气愤之下,她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
  • 一嫁南希爱终生

    一嫁南希爱终生

    一场风波过后,她阴差阳错的变成众所周知的“顾总的未婚妻”。消息一经公布,他们必须结婚。一个是不得不嫁,一个是不得不娶。这场无爱的婚姻却仿佛是她仅有的出路……他说:“这场婚姻无非将错就错,无关爱情,你若不甘寂寞,我可以履行身为丈夫的职责。”可是顾南希,明明你说的我们只是将错就错,却为什么每每在我狼狈落魄时翩翩出现?
  • 讲书记(“民国大学与大师”丛书系列)

    讲书记(“民国大学与大师”丛书系列)

    本书分为旧学宗师、人文大家、科学巨擘三个部分,试图从宏观的背景、独特的视角、生动的场面,反映他们精彩的人生,表现其鲜明的个性。如辜鸿铭的怪癖、吴宓的浪漫、刘文典的“名士”风度、黄侃的“狂狷”、章太炎的“疯”、胡适的优雅、鲁迅的启发、马寅初的激烈、马约翰的耐心、李叔同的多礼、熊十力的性情、冯友兰的拙扑、沈从文的天真、黎东方的生动、钱钟书的睥睨、雷海宗的磅礴、林语堂的幽默、郁达夫的无奈、华罗庚的谦逊、闻一多的尖锐、老舍的文采……
  • 装太后

    装太后

    齐朝皇帝驾崩太早,留下年幼的太子继位,有意谋位的庄丞相表示,有必要把大龄待嫁长女庄宜珺送进宫装一下太后,对此庄太后表示:啧啧,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娃儿啊,教哀家如何下得去手啊。皇上则表示:太后,还满意你看到的么?
  • 富同学穷同学

    富同学穷同学

    10年前,穷同学、富同学在同一起跑线上;10年后,他们一个穷得叮当响,一个风风光光的,为什么?穷同学有一堆靠不上的朋友,富同学不断整合人脉。穷同学总是很倒霉,富同学总有好运气。穷同学上班=养活自己,富同学上班=投资自己。穷同学将课本还给老师,富同学不断学习提升。危机时,穷同学怨天尤人,富同学趁势赚钱。穷同学朝不保夕,不敢退休,富同学35岁年轻退休。该书涉及理财的方方面面,用作者亲身经历的真实事例,展示了清晰的财富路线图。如果,读者对未来还有期待,就请翻开本书,从现在开始,一切都来的及!
  • 我们三个都是穿越来的

    我们三个都是穿越来的

    我是因为看了很多的穿越小说,也很想穿越。谁想我想想就能穿越,穿越就穿越吧,居然穿成怀孕九月的待产产妇,开玩笑嘛!人家在二十一世纪还是黄花一枚呢。这也可以接受,可是明明是丞相之女,堂堂四皇子的正牌王妃怎么会居住在这么一个几十平米得破落小院子里,她怎么混的,亏她还一身绝世武功,再是医毒双绝。哎。没关系,既然让我继承了这么多优越条件,一个王爷算得了什么?生下一对龙凤胎,居然都是穿过来的,神啊,你对我太好了吧?且看我们母子三人在古代风生水起笑料百出的古代生活吧。片段一在我走出大门时,突然转身对着轩辕心安说道:“王爷,若是哪天不幸你爱上了我,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然后魅惑地一笑,潇洒地走了出去。片段二当我对着铜镜里的美人自恋地哼出不着调地歌时。“别哼了,难听死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声尖叫紧跟着另一声尖叫。我用上轻功躲进了被子里.~~~"我和你一样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你好,娘亲,哥哥,以后要多多指教。”来自两个婴儿的嘴里,我摸摸额头,没高烧啊。片段三“小鱼儿,我可是你孩子的爹,况且我没有写休书,你还是我的王妃。我会对你好的。”安王爷霸道地说道。“你们认识他吗?他说是你们的爹?”我问着脚边的两个孩子。“不认识,”女孩说道。“我们的爹不是埋在土里了吗?怎么他一点也不脏?”男孩问道。那个男人满头黑线。“对不起,我们不认识你。”说完拉着孩子转身就走。片段四“爹爹,这是我娘,你看漂亮吧?”南宫心乐拉着一个白衣帅哥进来问道。我无语中。“爹爹,你看我娘亲厉害吧?“南宫心馨拉着另外一个妖精似地男人走了进来。我想晕。“这才是我们的爹。”“才不是呢,这个才是”两人开始吵起来了。“我才是你们的爹。”安王爷气急地吼道。“滚一边去。”两个小孩同时说道。屋里顿时混乱之中。转头,回屋睡觉去了。推荐完结文《别哭黛玉》完结文《穿越之无泪潇湘》新文,《极品花痴》
  • 告诉你一个亨利福特的故事

    告诉你一个亨利福特的故事

    《告诉你一个亨利·福特的故事》由王志艳编著,《告诉你一个亨利·福特的故事》从福特的儿时生活开始写起,一直追溯到他创立福特汽车公司及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再现了亨利·福特具有传奇色彩的一生,旨在让广大青少年朋友了解这位世界级的工程师和企业家不平凡的人生经历,从中汲取他那种对自己的理想执著不懈的追求精神,以及坚韧不拔、勇闯难关的坚定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