嬛嬛同萧子祯一道走出清风苑,一道来到王府门口,少顷,萧子廷已是在一众禁军的开道下来到了郡王府,有侍从掀开车帘,他瘦削单薄的身子徐徐自车帘后走了出来。
只见如今的他一袭黑锦长衫,腰间束玉带,足蹬玄青蟒靴,一身便服的他倒是较黄袍加身时更与人几分亲近。
本是行走道路间的百姓,如今已是叫着禁军拦在离郡王府大门三十余丈外,俯身下跪,即便好奇当今天子的龙颜,却也不敢冒然抬起头来,人群之中偶有那么两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假借拭汗之际偷偷抬起头来,而后又在未叫其他人发现的情况下迅速收回眸光,旋即便是颇为得意地冲了身边跪着的人道,“我看见圣上进王府了。”
“瞎说什么!圣上压根就没有走下马车!”听得那人话落,身前立时有人侧转身来悄声反驳。
“圣上没进王府么?”那人一脸迷惘地抬起头来,想必方才未曾看仔细,如今定要看清了才开口。
那人如是想着抬眸瞧去,自他的角度恰好能够清晰地瞧见萧子廷长身玉立于马车之上,半俯了身子向着同萧子祯并肩而立的嬛嬛伸出手去,他见着那女子稍稍一怔,旋即便将手递了上去,圣上轻轻一拉,那清隽如诗的女子便是上了马车,而后,也不知圣上同珺王爷说了什么便是坐回了马车之中。
禁军收队,再抬眸时,圣驾已远去,而郡王府的红漆大门亦是紧紧地关上了。
乖乖,难不成圣上来珺王府并非为了珺王爷,而是为了——
方才那名女子?
也不知道那女子是何身份,竟能叫着当今天子屈尊降贵亲自来迎。
“喂,方才你瞧见了什么?”
不待那男人想个清楚透彻,身后已是有好些人推挤着他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弄堂口,扬手指了指珺王府道,“说罢,都是瞧见了什么?”
“我——”那人顿了顿,旋即问道,“不知方才站在珺王爷身边的那位姑娘是何人?”
“姑娘?该说是妇人了才对,那女子可不就是珺王爷一月前娶的痴傻王妃?”身旁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摸了摸自己的须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什么?那人是珺王妃?”男人大愕。
“确实,可有何不妥?”络腮男人同身旁的人相觑而视,旋即通通将眸光重新落在了方才那人身上。
“倘若那人是珺王妃,那圣上——”
“那圣上如何?”
只见那男人方才想要将自己所见所闻说出口,便是见着一个月白身影神出鬼没般的出现在了自己身前,那人眉宇隽秀,着一袭月白竹裳,手中执了柄玉骨折扇,而今正是微眯了那双狭长的凤目斜斜地打量那些道说是非的闲人。
“见了十四王爷,尔等还不速速下跪行礼?”站在萧子湛身后的随从扬眉一喝,同时手中的二尺佩刀已是叫他拉开了三寸,吓得那些只想安分过活,却多了几分好奇心的男人们当下跪了一地,口口声声唤着的都是“王爷饶命,草民知错了”。
“知错便好,尔等必须清楚明白,有些事可以作为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然而皇家之事,岂是尔等这些草民可以随意说得的?倘若不想为自己惹上麻烦,日后还是仅少开口为妙。”萧子湛话落,亲自将那瞧见了全过程的男人自地上扶了起来,直叫那男人受宠若惊地连道“草民不敢”。
他的话显然是冲着那个瞧见了全过程的男人说的,明眼人瞧得出来,那男人更是听的清楚明白,冲着萧子湛连连点头,而后又谎称着什么都没有瞧见,萧子湛本就不想与他们为难,见着那人如此保证着,便是挥了挥手让他们通通自行离开,不做追究。
“爷,不知如此挽救,可是有用?”
“不管了,圣上今日着实过分,如此一来,岂不等于昭告天下,昔日的珺王妃如今已是彻底离开了珺王府?”
倘若再是碰上方才那些爱嚼舌根的,指不定将七哥传成什么样子的无能之人,或许世人皆会想,连着自己的妻子都无力保护,还能指望他为圣烨皇朝做些什么?
“爷,你不觉着奇怪,七王爷向来不肯轻易低头认命,为何此番竟是如此听顺圣上的意思,今日夺妻之仇,连着那日冤枉入狱,都不见珺王爷有所行动——”萧子湛身后的侍从顿了片刻,而后回眸瞧了瞧周遭,见着四下无人,这才凑近了子湛轻声道,“属下总觉着,七王爷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将来布着什么局。”
“七哥在布局?”子湛诧异地回眸瞧向身后之人。
他素来对勾心斗角,攻心之事避而远之,而自小在七哥的庇护之下,他也无需暗存心计去对付什么人,只要是七哥在,任何事都可迎刃而解,只是如今听侍从一提醒,他才是有所顿悟,倘若不是七哥时时小心,步步为营,他们又怎会在母妃离世的这些年来依然幸存于世?
原来……如此……
。
萧子廷同嬛嬛一步入紫宸宫,他便是将其中所有侍婢奴仆一众屏退下去,而后趁着嬛嬛不注意,伸手扼住了她的喉咙用力地向着墙壁撞去,他眸光充血,面目狰狞,脸上再不见方才马车之中所见到的柔情,嬛嬛想着,他该是忍了很久罢。
心中觉得好笑,尽管喉咙叫他扼得生疼,唇角却依旧固执地上扬,“你憋坏了罢。”
“住口!”萧子廷冷冷地喝住嬛嬛,而后双眸微微一皱,狠心地将嬛嬛拎得双脚悬空,“昨夜,他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