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昨天还拉着自己陪他喝酒来着,昨天还跟她说要做一辈子的朋友来着,昨天还同自己玩的热火朝天的,怎么如今说翻脸就翻脸?敢情萧子祯的实质是个女人罢!
嬛嬛心中不悦,瞪了萧子祯一眼,而后起身拍去衣衫上沾着的碎泥土向着寝屋走去。
“喂。”
萧子祯在身后唤她。
“曰!”
嬛嬛没好气地回他,却依然拿背对着他。
“昨夜说的——”萧子祯话落突兀地静了下来,院中又是诡异地寂静。
“什么?”嬛嬛依稀猜到了萧子祯想要说的话,只是扁了扁嘴后依然装着傻。
她问完话已是过了许久,连玉落打了水回来,都不见萧子祯再次开口。
该死!为什么那种难过到想哭的感觉又出现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为什么自己总是会觉得很心痛呢?
“一辈子的兄弟。”
待枝桠上那朵莹洁剔透的梨花叫风吹落,辗转着落在嬛嬛的发鬓之间时,萧子祯的声音终是在身后款款而来,嬛嬛听得心中一痛,如今直要死死地咬住下唇,才不至于叫自己发颤的声音暴露了自己心中的真实心意。
嬛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深深深呼吸之后才是捂了自己的胸口幽幽地道,“我不要。”
傻瓜!鬼才要跟你做兄弟!
“司徒嬛……”
听着萧子祯的声音逐渐低了几个分贝,嬛嬛知道,自己的“不要”该是将他吓着了,旋即她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趁伸懒腰之际,拭去眼角来不及滑出的泪水,而后努力地绽出一丝微笑转身面向他。
“不做兄弟。”嬛嬛重复着,在见到萧子祯面上肃郁的神情后笑得愈发肆意,“只做姐妹。”
“什……什么?”萧子祯懵了,他怔怔地瞧着嬛嬛,不知是因了她的话,还是痴迷上了她脸上的笑容。
“萧子祯你听着,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司徒嬛的姊妹,倘若何人敢欺负你,你便回来告诉姐姐,姐姐定替你出头!”嬛嬛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没有人!即便是贵为九五之尊的萧子廷,也一样不可以!
“什么呀。”那个字眼自嬛嬛口中说出来,不禁叫他微微有些恼。
“本小姐素来不轻易拉帮结派,如今你能投入本小姐的麾下,成为本小姐的姐妹,你该觉着这是上苍赐予的天大恩惠。”嬛嬛一板一眼,说得认真,“小祯子,还不速速磕头谢恩?”
姊妹不算,如今还搭上一个小祯子?
萧子祯不悦地斜了嬛嬛一眼,道声“免了吧”便是转身走向书房,可是,为何如今心底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声音不断地在让自己回转身去?
如今萧子廷来珺王府便是要将她接回皇宫的罢,迄今往后,她在皇宫内院,自己想要再见她便十分困难,如今她仍在王府之中,倘若不把握时机,一炷香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萧子祯踯躅在青砖铺就的小径上,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溢满整个头脑的便是以往同她相处的时日,她的刁钻耍赖,她的玲珑心思,她的歪词曲理、她的醉酒之魅,最后,眼前所剩的便是她每一次冲着自己露出微笑时的隽秀可人……
“司徒嬛——”忽然,他侧转了身子大声地唤着她的名字。
“闭嘴!”嬛嬛冷冷地喝断萧子祯,同时喝断了心中的一厢痴念,“稍后子廷便会来接我,无论你要说什么,通通咽回去,如若不然,朋友都没的做!”
嬛嬛落下话,不予萧子祯任何机会便是大步走回寝屋,而后在玉落诧异地眸光之中用力掩上门,背脊抵着门沿缓缓下滑坐至地上。
“小姐,小姐你同王爷怎么了?”玉落自嬛嬛身畔蹲下,一脸焦急。
“不要问,拿东西让我洗脸。”
嬛嬛吸了吸鼻子,捏了捏眉心,而后又使劲撑开双眼,在玉落半搀半扶下重新站起身来,洗漱完毕后又是在玉落伺候下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衫。
“小姐,奴婢方才好像在清风苑门外见到一个黑影。”玉落不知内情,边替嬛嬛系着腰间的丝绦,边是同她说着心中的疑惑,“也不知道是哪处的奴才这般不懂规矩,王爷分明吩咐过闲杂人等不得入清风苑半步,可那人却还是过来了,竟还离得那么近……”
“玉落,拿好包袱,稍后我们便进宫去。”嬛嬛叫她说的有些闹心,忙是叫了她的名字好借此阻止她再喋喋不休的说下去。
方才清风苑外有人她又怎会不知道?想来定是萧子廷安插在珺王府来监视自己同萧子祯的,倘若不是因了瞧见外头有人,她又何须同萧子祯那么说?
“进宫?为何要进宫去?小姐叫奴婢收拾好这些行囊,不是因为同王爷闹别扭想要回坌城司徒府小住么?”见自家小姐收拾行李,她便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只是如今听小姐这般说来,难不成并非她想得那般简单?
“不要再问了!”嬛嬛大吼一声抱住自己胀痛的头。
能不能让她安静片刻,能不能在萧子廷到来之前让她再有那么一点点喘息的机会?!
“王爷,王妃,圣驾已在百米开外。”外头有人大声禀报。
这么快!都来不及让自己缓冲过来,便是又要见到那个腹黑的男人!
“拿上包袱,我们走。”嬛嬛向着门边走去,因了想到一样东西,忙是折身走回梳妆台,执起那个檀木匣子仔细地瞧了瞧,而后又是极为不舍地将它放回原处。
“小姐,这个,不拿走么?”
双眸轻轻一颤,指尖一丝丝地收拢,挺胸仰头,涩然道,“不拿。”
是,她该这么做的,断了萧子祯的痴念,同时也断了自己的幻想,拿着那东西,睹物思人,难保她不会一天想他好几回,如今将步摇留在王府之中,恰好能让自己将萧子祯一同放下。
嬛嬛打开房门抬脚走出,却见迎面的书房亦是同时打开了门,萧子祯那抹暗夜般的身影骤然落入她的眸中。
“一起?”他冲她展颜一笑,言语之中谦和陌生。
“好。”忍住一身伤痛,她回以一笑,生疏地叫她自己都不禁觉着,原来,微笑亦是这么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