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杜况替风燕诊脉认识了彩蝶,俩人便有了些来往,杜况喜彩蝶聪明伶俐,心思单纯,也知道她好个热闹,有些有趣的事情便也带上她一道,这天彩蝶正好来找杜况拿些伤药,看他形色匆匆往御花园赶,像是有些什么好玩的事情,便一并缠着也跟了过去。
两人行至御花园后园一角,忽然现出个很大的围栏,里面养了两头凶恶的昆仑犬。
彩蝶不禁好奇道:“这也是宫中的宠物么?可是看它们凶巴巴一副要咬人的样子。”
“这不是宠物,是御医局养的。”
“怎么御医局会养起狗来?哦我知道了,难道是要做药引用吗?”
杜况眉峰一皱,顿了顿,道:“不是,养这两只狗,是为医治皇上的狂犬病。”
彩蝶的记忆中,似乎听过这种病,她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狂犬病?好像在什么很老的医书中看过...”
杜况点头,道:“不错,狂犬症,很早就有了,春秋左氏传早有记载,「襄公十七年,国人逐瘈狗」,瘈狗就是狂犬之意。”
彩蝶认真听着他将狂犬病的由来说出,不时点点头…
杜况又脸色沉重地道:“如被狂犬所咬,身中其毒,不早医治,九死无一生。”
彩蝶色变,抓住了此话当中的重点,惊问道:“什么?九死无一生?那不是说皇上会死!?”
杜况听她这般口无遮拦,肃容道:“…别乱说!”
彩蝶下意识地掩住嘴,但仍心惊:“可是…皇上的伤不是好了吗,也没听说他病倒了!”
杜况的神色稍稍放松下来,道:“我之前有帮皇上割肉排毒,皇上也一直按时服药,病情目前看来是受到控制,可到底是否彻底痊愈了,我也未敢妄下判断!龙体要紧,故蓄养这两只昆伦犬,是咬伤皇上的同类犬只,希望能摸索出治病良方…”
这时,那昆伦犬忽然又大吠了两声,恍如恶魔叫唤,让彩蝶倍觉心惊,拉着杜况的手道:“这狗好凶,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想要去你的御医局借几本书瞧瞧,再帮宁才人拿些伤药。”
杜况见着她神态可掬,便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她一起回了御医局,两人谈得正欢时,外边突然有人朗声问道:“请问杜御医在吗?”
彩蝶大吃一惊,这声音不正是飞鸿大哥?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从南诏回来了?
杜况听得别人叫唤,往门外应对:“在下正是杜况…”
彩蝶情急之下,忙起身躲在藏身书架之后,心头砰砰直跳。
这时又听闻飞鸿的声音:“在下段飞鸿,是段丞相的儿子,前来替父亲拿药。”
彩蝶听他自我介绍,更确定了,是了,真的是他!
杜况会意,领飞鸿入室:“原来是段公子,是要给段大人拿风湿药吗?”
飞鸿道:“正是。”此时正好眼尖地看到书架后露出了一截裙脚,略带歉意地道:“不好意思,你有客人在吗?”
杜况据实答道:“是呀…”转身想为两个引见下, 这才发觉彩蝶不见了,又
循飞鸿疑问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那粉色裙脚,向飞鸿道:“稍等一下。”便转向书架走去,毫无意外看到书架后的彩蝶。
杜况不明她为何躲在此,问:“你…?”
彩蝶一个劲向杜况耍手,挤眉弄眼,一副焦急不已的模样,是想示意杜况别声张。
飞鸿却以为自己的到来,打扰了人家,道:“要不我稍后再来!”
彩蝶猛地点头,但杜况却正回头回话没有看见,又走去招呼飞鸿,道:“不用 我这就拿药给你…”
彩蝶怕被拆穿,拿了本在书架上拿了本医书,盖住了脸,刻意扮粗声音道:
“我走了,你们不用理我,你们忙吧!”说着便弯腰缩背,连走带跑的出了去。
飞鸿、杜况两人皆被她这举动弄得莫名其妙。
杜况这时想起彩蝶来御医局的目的,连声叫住她,“彩蝶,你的药!”
飞鸿心跳一顿:“彩蝶?”难道是他认识的那个彩蝶,抬头向外张望,哪还有人,只剩一堆问号绕在心头,忙向杜况问道:“这位彩蝶是什么人?”
杜况回道:“是一位宫女,姓缪名彩蝶!”
飞鸿一怔,又是不安:“缪彩蝶?!”
杜况看他这不寻常的反问,道:“你认识她?”
飞鸿心里也不大肯定,彩蝶是公主府的小姐,怎么可能在这里呢,“大概是同名不同姓…我也认识一位彩蝶,可是,她不会变成宫女…”
杜况笑笑,“或许是巧合吧!”又把手中抓好的风湿药交给飞鸿:“段丞相要的药。”
飞鸿拿了药,道了谢,离去时,却未放心,刚才那姑娘的身影在脑海里始终拂不去,他想了想,又问“请问,到哪里可以找到刚才那位彩蝶姑娘?”
杜况心头略有些诧异:“你要找她可就难了,她是服侍才女的宫女,平时都在别苑里侍候主人,一般男子无法靠近!”
飞鸿失望了,可转念一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期盼些什么呢?不禁自嘲道,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彩蝶逃似的出了御医局,在别苑里打听了一圈消息,急匆匆便跑了回来。一闯进屋内便里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他来了!”
风燕被她慌慌张张的动作,和没头没脑的话给吓到,“谁?谁来了?”
彩蝶张望房外,确定外面空无一人,再紧张的关上房门:“千万别追来!千万不能被他看见我们!”
风燕被感染得也有点紧张起来,再次问道:“你到底在说谁?”
彩蝶舒口大气,激动道:“飞鸿!段飞鸿!我们的飞鸿大哥!”
风燕难以置信,一时怔住,待反应过来时,问:“飞鸿?…不!他怎么会在皇宫?”
彩蝶道:“原来昨天入宫领赏的和谈使者就是他!现在宫里的人都在说他,
刚才我在御医局里几乎跟他碰上!”
“什么?”风燕情不自已,回想起自己曾经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两段画面,恍然间大悟,原来那莫名眼熟的背影,果真是他!!原来两次都差那么一点就能碰见,却又不得见,不由得一丝落寞和失望:“原来我也几乎碰到他!原来,我们离地这样近也不曾碰到,果然是缘分尽了么…”
彩蝶这时的情绪已经镇定下来,抚着那剧烈跳动的心口:“吓死我了!万一被他看见我,也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风燕回过神来,安慰她:“你别乱了阵脚!深宫后苑,是男子禁地,寻常男子不可能找到别苑里来!”
彩蝶稍放下心来,仍迟疑:“话虽如此,除非咱们不出门,否则只要他在皇宫,我们还是有机会跟他碰上…”
风燕咬咬唇,想起当初入宫时与他撕破脸,硬着口气道:“就算真的碰上,我仍然是那个攀龙附凤的宁风燕,他又能如何?!”
两人这样说着,好像也不那么害怕心虚了,然而,一阵久久沉默后,心潮起伏,两人各有心思,当下静默深思,默默不语。
半晌,彩蝶幽幽地道:“其实,如果他刚才没发现我,我也想偷偷的,多看他一眼…我不贪心的,就一眼就好。”
风燕也有所触动,自己的内心,又何尝能平静下来?何尝不想念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