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喇姑说的极是,此番他来,一时半会也不会走,隆禧去后他的府宅便一直空置着,所以昨儿皇上给他安置了进去。沁丫头,依我看,不如你明儿就搬进去,两个人先好好的相处些日子,待到处好之时,再让你随他去蒙古,我们也才更加放心些。”其实庄妃哪里是这样的意思,话里的道理不过是她微乎其微的小小想法,而真正的大道理自然是想让沁雪早一日离开皇宫她便少一日忧心。她费尽心机才走到的这一步,万不能在半道上功败垂成。
庄妃的这番话莫说是沁雪,便是一旁的苏麻喇姑听了也大感惊讶,即便是朝廷赐婚铁板定钉之事,也不曾听说过礼未行、人先入的道理,更何况此事根本就是庄妃自作主张,康熙及至此时仍还是浑然不知。
苏麻喇姑只是愕然地看着庄妃,等待着沁雪不知会有如何的回答,心内的小鼓打的呯呯作响。万一沁雪不答应,亦或是索性跑到皇上面前大闹一场,那此事岂非彻底败露了吗?
“太皇太后,一切全听凭您的安排,沁雪只要了了心愿,便自然会让太皇太后您欢心满意。”沁雪犹疑了许久,直让面前的两位老太太险些以为她们棋差一招,可是最后,她还是做出了一个让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决定。
“好!”庄妃虽老谋深算但仍旧控制不住此刻的激动之情,“皇祖母就知道你是个深明大义的好孩子,你放心,两日之内,我必定让你看到罗文瑜出狱!”
沁雪嗯了一声,再没有气力说些什么,只是无精打采地躬礼而退,及至走出内堂,迎着户外沥沥寒风,方才深深一呼,让眼中泪水尽情畅快的流淌而下。
……
“哥,咱们这样行吗?”延禧宫内也不平静,惠嫔早早的便让奴才守着前面退朝之时,将明珠拦到了延禧来,“罗文瑜的事情怎么还是没有动静呀?吏部做事也太不麻利了吧?”
“此事并非说来的这般轻巧便宜,要扳倒一个大臣谈何容易,更何况他还是沁雪的叔叔。”明珠本不愿淌这趟混水,以他狡猾奸诈的性情来看,这件事无论如何是讨不得半点好处,若是处理不当,还有可能得罪当今皇上,却无奈禁不住自己妹妹的苦苦哀求,
“可有什么难的呀?!不是人证物证俱在了吗?!”这些日子来,惠嫔天天盼着能看到沁雪出丑自己得意的日子,心里早已盘算好了该如何好好地奚落那个自以为是的臭丫头一番,就连梦中也时常笑着醒来。可是左等右盼却始终不见任何回音,自己的心里先就冷了半截,总看着沁雪能死里逃生、化险为夷,难道这一次又让她白白高兴一回不成?
明珠摇着头脸上显得十分无奈,“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本说好了造个假账册做物证,再让江淮的官员们跟着上联名折参倒罗文瑜,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居然全都没了动静。”明珠一面说着,一面想着,总觉得有些不妥,却始终无法参透。
“那就不等他们了,皇上不是让黄机全权查办此案吗?!你就让黄机依着那本账册治罗文瑜的罪不就结了!”惠嫔几乎急不可奈。
“不行!黄机便有天大的胆量也不能只手遮天,再说,当今皇上向来重证实据,一本账册谁人不能仿造?!如果没有人证的话,黄机是断不敢轻易将罗文瑜定案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
“我早就告诉过你,让你别总盘算着和沁雪过不去!她不过一个小宫女,即便是果然被皇上收了妃嫔,依我看她的性情,也未必会对你有所不利,你如今在宫中当防备之人何其之多,你怎么就偏生和一个小宫女总是过不去呢?!”明珠几乎有些懊恼,自己在官场打滚多年,一直谨小慎微与人为善,没想到这一次竟为了自己的妹妹做下此等无利获罪之事。好一会儿怨愤之气方才略略消散,“你就放心吧!这一遭即便是扳不倒罗文瑜,你也能随心所愿了!蒙古土谢图部的汗王来了,听说是来向太皇太后求亲的,他想要求皇上把沁雪嫁给他做汗王妃。”
惠嫔有些兴奋地挺了挺身子挨近明珠,“什么?!那,那皇上会答应吗?”
“皇上自然是不乐意的,不过我倒是听说这个汗王很有点厉害,他已经绕过皇上直接找到太皇太后哪儿去了。这事儿也是我收买的小太监告诉我的。皇上每日里忙于政务,根本就对此事浑然不知,只是不清楚太皇太后的意思如何。”
“那咱们这就找太皇太后去!”惠嫔高兴地跳起身子,拉起明珠就往外走。
明珠甩开衣袖,十分不耐烦的说道:“你沉稳一点行不行?!咱们这会儿去找太皇太后不是找死吗?!连皇上都不知道的事儿,咱们凭什么知道呀!你是被醋灌的晕了头了!再说了,就算是果然去了又有什么用处?太皇太后向来处事都有自己的主张,她决定的事情是任何人也更改不得的,不论她做什么决定那都是无可挽回的!”
惠嫔听了明珠的话顿时软下身子,精气神也不似方才那般活泛,“哥,你说,这事儿能成吗?”
看着惠嫔垂头丧气的模样,明珠不免心有不忍,虽然这个妹妹总让他觉得‘厉害’的有点缺心眼,可是身在皇宫无非都是为了争得那么一点点的宠爱,想想也是着实可怜,“妹子,你先别着急,依着哥哥我看哪,这事儿十之八九太皇太后能答应土谢图汗的要求,只要她老人家能够让皇上松口,那就万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