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咱们有证据呀!不但可以为罗大人平冤,还可以将那些个贪官统统治罪!”曹寅理直气壮地说道。
康熙缓缓地摇着头,语气沉重而深邃,“现在还不是时候,朕照顾不得这么多,江淮官场也还经不得如此的折腾。”
“皇上,那…”
“若是旁的什么人,死也便死了,一个四品官员值不得如此大动干戈。可他偏又是沁雪的叔叔,不论如何朕总该给她个交待,至少给他留条性命是应当的!”曹寅认真地听着康熙的话,双眼一眨不眨地等着他下面的吩咐,“曹寅,你再往江淮去一遭,只要他们到时候别跟着明珠和黄机瞎起哄,朕总能保住罗文瑜的性命。”
曹寅向来只知奉命行事,不管事情对错,也不论因果如何,只要是康熙交待吩咐的,他必定样样照办、桩桩遵旨,从不与康熙抬杠顶撞,这样的奴才哪有不招主子喜欢的呢?
“皇上,奶茶。”沁雪端着奶茶走进书房,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退出去的曹寅和御书案上放着的账册,却被康熙狠狠地瞪了一眼,而后冷冷说道,“搁着吧!”
沁雪轻应一声,将茶碗搁在御案上,正待想要开口问问罗文瑜的案子,却被康熙的话给堵了回来,“行了!这儿没你的事儿了,出去吧!”他的态度着实让沁雪有几分意外,她望着他没有丝毫反映的背影,悻悻地退出书房,却在门外又与匆匆迎面而来的福全撞上。看着福全行色匆匆的模样,虽是大冷的天气,他的额头却泌出了豆大的汗珠。她递过手中绢帕,指着他额间的汗水,“裕亲王爷,您怎得如此匆忙?”
“皇上急召我,一路赶着来的,走得急了些。”福全一面抹着额上的汗珠,一面急匆匆便往书房里迈,不经意间将沁雪递给他的绢帕掖进衣袖,“我先进去见皇上。”他的神情和表现让沁雪心头隐隐浮起一丝不祥之感,总觉得自己似乎被隐瞒了什么事情。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过去,沁雪的双眼始终不曾离开过御书房的房门,当福全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她眼前之时,她已经再也按捺不住的迎上前去,“王爷,有什么急事儿吗?”她原本想着问问福全,如此匆忙是否与她叔叔的事情有关,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福全明显的表现迟疑,他看着沁雪停顿了良久,方才有如大梦初醒般回应着,“呃,是,没,没什么大事,只是皇上交待我去办些事情罢了。”
沁雪心头的不祥之感愈发强烈,她的内心已经开始隐隐发颤,却控制着不敢宣泄。她既不能要求福全给她答案,也知道自己无法从康熙那里探听得任何消息,忧郁的心情溢于言表。
“沁雪,”福全不忍看她如此神态,吞吞吐吐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由书房内出来的康熙挡在了他和沁雪的跟前打断了他将要脱口的话语,“福全,你还不快去吗?朕还等着你的回话呢!”他这才不得已应喏离去,只留下神色阴郁的一瞥,让沁雪心头的不安之感再也挥之不去。
康熙清冷的眼光瞥着面前的沁雪,一种说不出的思想正在他的心间回荡,却让旁人看不出他丝毫的想法,“沁儿,你向来都很聪明,当知道,该是你问的事情便问,不该是你问的事情便不该知道的太多,在宫中做奴才这么多年了,难道如此浅显的道理,还需要朕来教导你不成?”沁雪颔首敛目默默地接受着他对她的责备,心底却反复着淡淡的忧虑。
数日过去,沁雪多次试图探听罗文瑜的情况,却始终不能由康熙口中得到只言片语。他对她的态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冷淡漠然,有时候几乎让她觉得,自己似乎从未认识过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和她之间突然变得仿佛比陌生人更加的陌生。除了平日里衣食起居之时,千篇一律的寥寥数语,他们几乎再没有说过更多的话。
几天来的犹豫和斟酌,她的心里总算是有了决定,尽管一直以来她都不希望再与福全有任何的纠葛,可是这次,她已经再也没有别的选择。算好了福全每日给庄妃请安后出慈宁宫的时辰,她便早早的在外墙的甬道处静静等候。
“裕亲王!”她从未如今日这般望眼欲穿地等待着一个男人来到她的面前,仿如隔世重逢般地让她欣喜万分。
福全也为这突如其来的亲切感到些许意外,自科尔沁回来,他便已将那份情感深深收藏。虽然自己尚未放弃,但也不再一如过去般死死纠缠,他一心一意的盘算着如何能够让漠西蒙古早日会盟,只有这样,他也才能名正言顺的将他心爱的女子领进他裕亲王府的大门。
“沁雪,是你啊,你…,是在等我吗?”当他问出最后一句话时,禁不住心头暗自发笑,虽然这是他一直以来所期盼的,但是,这对他而言,无异于是在痴人说梦。想着他只有籍着促成漠西蒙古的会盟和康熙的一句承诺,方能将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强行娶回家中,他的内心不免泛起一丝对自己的鄙视和不屑。
虽然福全复杂的心态和表情,毫无掩饰的显露于言表,但沁雪此时却完全没有心思留意到他的心境,“王爷,奴婢想同您打听个事儿,不知…,可否耽误您些许时间?”
“你说吧。”福全向来寡言少语,平日里,便是想着要同她多说些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开口,难得她今日主动来找自己说话,不论事烦事简,他都喜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