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珲多尔济并非善言之人,平日里也总是肃目冷眼待人,可自打有了沁雪之后,便仿佛唯独在她一人面前无法沉下颜面。此刻的他自认理亏,既不敢怒又不敢言只是愁苦地望着她,“到帐篷去休息吧,别在车仗里呆着,帐篷内终究比车仗要舒适得多。”
“香儿,你没事了吗?”沁雪看着香儿轻轻朝她点着头,于是拉起尚且惊魂未定的娇弱身躯往外缓缓移步。一路走着,她满腹心酸惆怅,香儿是为她而来,却险些遭受耻辱,因何恶梦连连总是在她面前盘旋不断、纠缠不休。“香儿妹妹,你放心,日后不会再有此等事情发生,若再有时,姐姐情愿为你承受!”一句心中之语,飘飘渺渺出自口中,悠悠荡荡落入心间,深深地扎下根苗。
……
“二哥,一个月光景已过,你预备着何时操办婚事呀?”常宁期盼地等待着福全的回答。
“什么婚事?”福全一脸困惑、神情淡然地反问。他漠不关心地态度几乎让常宁想要发作,“二哥,你不是让皇祖母给你些许时日与芷馨相处吗?如今已经一个来月了,您究竟和芷馨……,如何了?”
福全茫然地看着常宁,仿佛听不懂他的话一般,这一个月来,他根本无心思虑旁的事物,整个人早已仿若被掏空一般成日里魂不守舍、心无所寄,莫说是与芷馨相处,便是进宫请安也愈发的少了,只是照例每日早朝之后便匆匆回府,独自深锁内院再不出来。
“二哥,你发什么楞呢?!究竟你是如何打算的,好歹给句话,别再耽误人家芷馨啦!前次之事已然闹得是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人家好端端一个姑娘家,又不曾亏欠你什么,凭什么总是任由着你如此作贱?!我实在为她感到不值!”常宁对福全在此事的态度上始终十分反感,“你平日里行事为人是如何的雷厉风行,如何遇上情爱之事就失了主意乱了方寸呢?!”
福全对常宁的指责似乎完全不曾放在心上,反倒猛然间惊醒似的问道:“常宁,罗文瑜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常宁气的几欲晕厥,“我方与你提芷馨的婚事,你怎么又拉扯起旁的事来了?”他深吸了口气,十分不乐意的说道,“我不曾听说过,不过细细想来这些日子倒果然是平静了许多。前些时日早朝之时还时常听黄机奏报此事,近几日来倒似乎已经被人完全淡忘了一般,仿佛大家都有所顾忌,不愿提及此事。”
二人同时静默下来,使得原本还有些声响的御书房内刹时间变得寂静无声。早朝方散之时,李德全便将他二人引至此处,只说是皇上急召,却半晌也不见他的身影。二人此刻各自低头坐着,各自盘算着心中的小小计量,默默地等候着康熙的到来。
“怎么不交待清楚,两位王爷成亲可是一等一的大事,你亲自去督办此事,若是有半点差迟朕便唯你是问!”康熙人影未至,声音却已传来,但见他一面同紧随其后的李德全交待着,一面大踏步迈入书房。
福全和常宁立即由座椅上站起身子,问安接驾之后重又回到原本的座椅旁立定。
“都坐下吧!”康熙的心情显得十分愉悦,高兴地招呼他们各自落坐,“芷馨!给二位王爷上茶!”
福全和常宁此刻方才留意到跟在康熙身边的芷馨,惊讶的相互对视一眼,方才缓缓落坐,四目却始终盯着芷馨不曾离开,直看得芷馨红着面颊低下头去。
康熙瞥见二人不解的神情,噗噗笑着,“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不曾见过漂亮姑娘吗?难道芷馨丫头你们不认识的吗?这么盯着姑娘家瞧,也不怕臊着人家。”
“皇上,芷馨她?”常宁想着要问芷馨因何在此,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不断地猜测着各种各样的缘由,可是思想却越走越远,远的几乎让他有点心颤,于是咽下几欲脱口而出的话语,老老实实的低下头去,唯恐让康熙察觉出他的思想。
常宁显然想到歪处,康熙已经由他的表情中猜度出十之八九,却有意不将话题挑明,继续逗弄着他,“沁雪不在,朕这身边总该有人侍候着,这宫内上下朕让人选了个遍,只有芷馨温婉贤良、样貌出众,除了她,再没有旁的人物可与沁雪相当的了。”常宁撅起嘴,口中似乎念念着什么,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让芷馨在一旁险些笑出声来。
其实康熙是有意让李德全将芷馨调来乾清宫内,他琢磨着福全向来不喜与惠嫔往来,平日里莫说是主动去延禧宫,便是惠嫔相邀,他也未必就会前往,更不用说惠嫔对他也向不友善。如此一来,他与芷馨便难有相处之机,于是索性命李德全将芷馨调来乾清宫当值,如此一来只要福全前来宫中,自然便有机会遇上芷馨。
“好了!朕不逗你们了!”康熙知道福全内向沉闷,怕果然玩出误会,于是笑着解释道,“芷馨来乾清宫当值是朕的意思,二哥,日后不论为公为私你都该多往乾清宫走动才是。”
“我说吗。”常宁仿佛放下一个沉重的包袱,轻舒一口继续自言自语的念叨着,“三哥断不是横刀夺爱之人。”
“言归正传吧!”康熙收回话题,“先告诉你们两个好消息,第一桩,太皇太后已经给你们选定了好日子,下个月十号便是黄道吉日,定下与你们操办婚事;第二桩,沁雪已经平安到达喀尔喀了,今晨,朕刚刚收到察珲多尔济的请安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