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喝酒,一年难得来一次,要跟大家喝个痛快!”孙泽给每个人的碗里倒满了酒,碰过碗之后守卫们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酒才刚下肚药力就上了脑袋,“啪啪啪”全倒了。
长陵皇听见侍卫倒地的声音又走下几步,探出个脑袋看了看,孙泽正在摸索头领身上的钥匙。
牢房里灯光相当黑暗,长陵皇猫着步子快步走过去,“乌先生,此番多谢——”
孙泽递来钥匙打断长陵皇的话:“谢不谢以后再说,先抓紧时间救人。”
她点点头,接过钥匙后就向下层走,一般而言下层关的都是重犯,豹王绝对是严密看护的。
孙泽紧跟在她身后。
他听见她的脚步声因为慌乱而忙乱,他越来越想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以及她要救的人的身份。
下到二层光线更暗了,长陵皇只得举起墙上的火把一个个地找。二层的牢房基本是空的,铁链也懒得挂上去,牢房深处有个实木门板的囚室,门紧紧关着。
长陵皇的心脏“突突”跳了两下,激动地拿起钥匙一个个试,“咔嚓”一声,长陵皇抖了抖,回头感激地看了孙泽一眼,“嘎”地一声推门进去。
囚室里充斥着发霉的味道,长陵皇把火把插在门口,听见一声熟悉的“翡翠”和“叮叮当当”碰撞的铁链声。
“阿豹!”她的眼眶里盈满了眼泪,掩不住惊喜冲过去,她摸摸他的鼻子,摸摸他的眼睛,确信这真是豹王才开怀笑了。
“阿豹,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有没有哪里受伤?”长陵皇哭着喊出来,一日一夜的劳苦都化作了灰烬,为这一刻十分值得。
豹王的四肢被铁链锁着,她用钥匙把铁链都打开,猛地被揽进一个宽大的怀里,豹王擦擦她的眼泪,心疼地说:“你安全就好,不用来救我。”
长陵皇抽抽鼻子,摇摇脑袋。
门口轻咳了两声,“出去再说吧。”
三人原路返回到一层的牢房,剥了一件牙买头人寨子里的衣服给阿豹换上,阿豹随手抽了一把匕首带在身上。
长陵皇对孙泽深深鞠了一躬,“乌先生,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翠儿铭记在心,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豹王亦是行了个大礼:“乌先生,待胡戎安稳之后,我将先生奉为胡戎上宾。”
孙泽约莫已经知道豹王的身份,翠儿原是胡戎豹王的女人,怪不得一路不肯说真话。他算是给自己押了重要的一宝,这回赌人情生意赌得太对了。
“这件事瞒不了多久,我和书画即刻离开,你们出来之后往村西走,村口大树下我给你们备好忠善的良驹,你们速速离开此地!”
三人依次从牢里出来,孙泽带着书画和商队当即寻了个借口离席,长陵皇和豹王专门挤在拥挤的人群里,依着和孙泽的约定到村西取马匹和水粮,立刻打马离开。
这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孙泽带着商队划了条路线即刻往丹东赶,一路上停靠的都是与他非常要好的头人的城镇。
半夜,牙买头人的大儿子晃着脑袋醒来,一摸空荡荡的挂钥匙的裤袋大惊失色,跪着走到牙买头人面前接受处罚,牙买头人气得赏了他大儿子两个耳刮子,紧急召集了所有士兵将通往大都的路全部守住,一定要把豹王再抓回来。
天上的星星像一张大网,逼着豹王和长陵皇一刻不停地奔逃,他们知道牙买头人和巴格汗王一定会气得发疯,肯定在预谋第二次抓他了。
豹王在原先营帐的地方勒住马匹,营帐还是老样子,看来科伦沁和铁血勇士也还没回来。去大都的路太危险,随时都有可能碰见巴格汗王的人。豹王许久不在胡戎,不清楚哪些人归属了王主,哪些人归属了巴格汗王。
长陵皇掏出羊皮纸的地图指着黄岩道:“往西走去黄岩,他们一定想不到的。到了黄岩之后我派人把你安全送回大都的。”
豹王低头看了一眼地图,“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大都吗?”
长陵皇沉默着没有说话,豹王追问:“你说,跟我一起回大都吗?”
长陵皇头垂得更低,轻轻地摇摇脑袋。
豹王勒转马头向北方大都,长陵皇按住他的手,“阿豹别任性,你是胡戎将来的王主,我是大历的女皇,我们不能只为了自己。”
豹王有点暴躁地低头望着长陵皇,当初文玉皇不允他把长陵皇带回大漠时,他不得不丢下她回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胡戎将来的王主,当以大局为重。
他多么想长陵皇只是个普通女子,跟着他的步伐做任何事情,然而她是个女皇,大历的形势比胡戎的形势更加危急。
豹王板着面孔望着大都的方向,他松开一只手抱紧长陵皇,扯着马缰让马头转了个方向,狠狠一鞭下去,马儿撒开腿向西跑。
长陵皇背靠着他的胸膛使劲窝在他怀里,豹王将她抱得更紧,狠狠地抽着马儿不停往西跑。
长陵皇一想到要和阿豹分开胸口就闷得难过。转头望着他道:“阿豹,我会想你的。”
说着说着滚烫的眼泪就落下来滴在豹王手臂上,豹王目不转睛地望着西方,微微低头吻在她额上,“好翡翠,不要哭了,你要去黄岩就去吧,我一有时间就去看你。”
长陵皇噙着眼泪拼命点头,抹抹眼泪道:“阿豹,我们今日约定互为盟邦,百年修好不得开战!”
豹王笑说:“好,那我们以月盟誓。”
长陵皇眯着眼睛对豹王笑了。心里还藏着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也不再说了。
她原想说,阿豹,我不嫁人,你不娶,等我收复大历以后我就跟你归隐去。但是将来的事情谁知道一定会怎样呢?她又有什么权利要求阿豹不娶?
大漠的儿子胸怀像大漠广袤,她摩挲着豹王棱角分明的下巴,轻轻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
豹王眉头皱了一下,后背的衣裳被血渗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