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眸,不由的眯了眯,没想到会在楚国的边境小城遇到他。抱着陌苍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她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她由于太过震惊而来不及掩饰的眼神,眸中的暗伤是那般明显,凨飏阎即使想说服自己没有看到或是看错了,都不可能。
“娘子,看什么呢?”
故意压低了声音,凨飏阎伏在陌苍耳边亲密的问道,而垂下的头,有心无心的刚好遮住了陌苍的视线,让她就算想看,也只能看着他。
原来有一种痛,是你爱着她、抱着她、想要靠近她,而她的眼和心,却永远不会亦不愿留在你的身上、并同时毫不留情的拒绝着你的靠近。
她对自己而言,何时这般重要了,重要到只需要她一个神情的改变,就可以影响到他的心情也为之改变?凨飏阎有些恼怒与自己越渐对她不受控制的心,恶意的更加搂紧了一分,直接就往客栈内而去。
陌苍皱了皱眉,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凨飏阎,那神情远比看一个擦身而过的陌生人还不如。
直至转身进入客栈的最后一刻,凨飏阎还是几不可查的微微停顿了一下,无人看到的角落再次往那一袭白衣之处望了一眼,眼中逐渐凝聚的是一丝复杂的犹豫。
星光璀璨下,夜越渐低迷。
“楚哥哥,真的要这么做么?”水皖烟静静的站在仰头望天的楚煌天身后,望着他的视线一直不曾转开过半分,只是身前的人,心都留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烟儿,风大,你先回去休息吧。”楚煌天微微一声叹息,从来都嘲笑那些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昏君,没想到自己如今竟……摇了摇头,只是莫名的,那天她的脆弱、她的无助,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眼前划过,手掌中似乎还能感觉到她的眼泪滴落在上面的炽热。
一滴一滴,全数落进的不仅是他的手掌,更是他的心。
至此,午夜梦回,那一张容颜再也挥之不去。
“楚哥哥,你难道不知道这一场战争,会带来生灵涂炭么?”
“战争迟早要起,提早一些又何妨。”
“只是这样么?”水皖烟失笑,若是以前,他要得不过是争霸天下,那样她还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他身后支持他。可是现在呢?楚哥哥,她在你心里到底有多重要呢?
风,扬起。
夜,沁凉。
“呕——”床榻上,陌苍压抑不住的吐出一口血来,点点猩红从指缝间滴落。伤其实并不重,但是陌苍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的伤,竟带起了体内剩余蛊毒的发作。
凨飏阎来回的再三在床前踱步,欲上前查看和搀扶的手,都在床上之人冷凝的神情中收回,看着床上之人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垂了垂眸,终于一横心,打开门往客栈楼下而去。
夜已深,灯火通明的客栈内更显得角落上那一袭自斟自饮的人之孤寂与黯然。
“舒神医,在此见到你,真是巧了。”凨飏阎缓缓一笑,脚步直向着舒尘隐走去。
舒尘隐微抬了抬头,亦是淡淡一笑,“风皇,真巧。”即使一身普通的装束,但一举一动间,都带着不可比拟的妖冶的,除了风国的凨飏阎,还能有谁。
“舒神医,实不相瞒,本皇是有一个不情之请。”对于舒尘隐一眼就认出自己,凨飏阎并无意外。神情中没有一丝变化,但想着楼上那人苍白如纸的脸色,凨飏阎终是潋了脸上的笑,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夫人’受了点伤,想麻烦舒神医随我前去看看。”
“夫人?”舒尘隐握着酒杯的手一顿,现在天下人又有哪个不知,风皇凨飏阎挟了楚皇楚煌天的诱妃,两国的关系陷入前所未有的僵局,战争一触即发。
从今天陌苍看着舒尘隐背影的神色来看,她绝对是认识舒尘隐的,这也是凨飏阎之前会犹豫的原因,但是现在终是没有什么比她的身体更重要。
相视一笑,各中思量,两人皆不语。
“请。”
拱了拱手,凨飏阎对着舒尘隐道。
“舒神医,请。”
门外,传来凨飏阎故意放大的声响,门也在后一刻随之被推开。
就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床榻边的陌苍迅速的往床内侧一靠,同时顺手放下了床上的纱幔。
所有的一切,在做完后,陌苍不由的愣住了,明知道她现在的容貌,即使是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一定认得出来,但是刚才那一刻,本能的就那么做了,说不清是为了什么。
淡淡的血腥味飘荡在空气中,和当年的那一幕是何其相似,只是物是人非,即便他踏遍千山万水,也再找不到她了,小鱼,你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么?你可知我这六年来一直在找你么?
“舒神医?”凨飏阎看着突然有些发呆的舒尘隐,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同时对于屋内凸显的有些怪异的氛围觉得有些分外不舒服。
垂下的纱幔的还在轻轻飘动,显然是刚刚才放下,陌苍这样明显的逃避,更是让凨飏阎明显的皱起了眉。突然间,外间传的舒尘隐整整六年踏遍云起大陆每一个角落,只为找一个名叫小鱼的女子。难道陌苍会是舒尘隐要找的那一个小鱼?
这……这怎么可能……天下间哪有那么巧的事,凨飏阎在心中嗤笑一声,立即自对自的否定道。但是这个猜测在脑海中划过之后,便怎么也消不散了。
静谧中,淡淡的草药气息掩盖了屋内时有时无的血腥味。
陌苍本可以拒绝,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虚弱的缘故,这一刻,她无端的想要靠近他一分,奢望得到他身上哪怕只是片刻的温暖,也好来冲淡一分身体的冰冷。
就放任自己这么一次吧,陌苍在心底默默的对自己说道,仅此一次。
纱幔为界,虚虚掩掩间,隔断了帘内帘外靠近的两个人。
冰冷毫无温度的手腕,带起了舒尘隐遥远却又清晰无比的记忆,眼中忽的划过一丝异样,手直直触上纤腕。指尖轻触间,腕上的脉搏更是让舒尘隐慢慢的拧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