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对方大手笔一挥,“大清早就这么婆婆妈妈干什么,怪不得人家说女孩子就是麻烦,这么冷的天睡个懒觉有什么关系,诺!你,你,还有你,都过来。”
惨了!
被点到名的队员有些忐忑的走向前,这个教练真是白痴呀!你没看见队长的脸都已经黑掉了呀,到时候被当出气筒的可是我们耶。
整个球队似乎都可以预见了队长那熟悉的“围场地跑五十圈”的魔鬼命令了。
“况那个……哎呀你名字好难记,我叫你小况好了,”霍允白打了哈欠拿出名册来,“先帮忙测大家的三十米冲刺速度吧,到我喊停的时候才要停。”
小况!
不能笑……绝对不能笑……
大家心里憋着腹部传来的抽搐感,不想被队长海扁一通的话就绝对要忍住!
……
“啊,好了,小况你把成绩册给我看看。”
况忆安自己也喘的厉害,就更别说其他队友了,各个倒在地上几乎起不来,大家更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教练这样做是什么意思,三十米冲刺测到是可以,但是一定要这样跑个五十圈来回才达到效果?
“我报上名的,都站出一步来。”依旧是有些懒散的声音,霍允白一边在名册上勾着字一边说,“赵宜静,梁筱夜,伍维维……嗯,还有小况。”
“啪”的一声合上花名册,他转头笑了笑,对着刚才被叫到人名的人说道,“恭喜你们!你们是球队的首发队员!”
“哈?”
这次最先发出抗议的倒不是况忆安了,几乎所有的球员都惊得嘴巴都何不拢,这怎么可能,光凭三十米测速就决定首发队员!而且刚刚没被叫到名字的人根本还有很多都是原本的首发球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教练,我有异议。”虽然被定为首发队员,但况忆安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心情好的感觉,“这份名单完全是靠着方才的三十米成绩来定的,这样太过草率,更何况白乐乐学姐相对于筱夜她们经验更加老道和丰富,以我个人看来,并不能……”
“小况,你似乎搞错情况了,你只是个队长,而我是教练。”打断对方的话后,霍允白第一次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那张淡漠的脸上隐隐散发出光辉,“作为队长不按时传达教练的指意,反而处处和教练作对,你这个队长真的合格吗?”
……教练!你少说两句吧,眼前的队长要真发起飙来,受苦的可是我们呀呜呜呜……
正当一干队员暗自悲哀的时候,霍允白眉目一转,“我也知道你们这帮小妞不服气的很,这样,我们来进行红白队训练,就按刚才的分组,我指挥红队,张监督负责白队,如果红队获胜的话,你们就没有什么话说了吧。”
“教练,如果白队赢了呢?”况忆安平静的说道,眼中却已然喷出火花。
“啧啧,小况我说你这孩子真是,内心阳光一点嘛,你是红队的耶,干嘛说这种丧气话,总是往不好的方面想女孩子很容易长皱纹的啦。”他又拍拍手,“来来不浪费时间啦,大家快比赛吧。”
……真不知道刚刚浪费时间迟到的到底是谁。
队员们小心嘀咕一声,却不敢说话,乖乖跑向球场。
ACT 2
大约两个小时以后——
“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吗,”看着一脸惊讶到不可思议的队员们,霍允白慢条斯理的说道:“方才我看成绩册的时候,并不是光看成绩,而是看你们第一次和最后一次测试的时间差,我要求的队员,是要在疲惫的时候也能跑得很快的人,不光是最初跑的时刻,即便是在快要终场的时候,也依然能有超过其他队友的毅力和耐力。”
“所以,白队球员,你们发现了吧,在比赛过程中为何会觉得越来越跟不上红队队员的脚步,这就是原因所在,耐力和脚力不是一日就能训练出来的东西,我要的是在技术上更加扎实的基本功,明白了吗?”
……
“啊……好累,”说完了一席话,霍允白又恢复了那如常的懒惰神态,“小况剩下的你负责啦,我先去休息了。”
“教练请留步,我还有话想对您单独说。”
况忆安声音冷的可怕,仅仅一句话,却更是透露出她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统帅能力,大家才放心的把队长这个职务交给她吧。霍允白在对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依旧吊儿郎当的笑脸,“好啊,小况要和我联络感情,我当然奉陪。”
“教练,恕我实话实说,我实在无法苟同您这样的训练方法。”一到僻静处,她单刀直入的说,“白乐乐学姐他们都是应届生了,今年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梦想中的最后一年,如果要以坐冷板凳结束……”
“到底是人情重要,还是胜利重要?我亲爱的队长大人,没想到看你挺处事冷静,居然行动起来也如此感情用事……”
女生终于被这句话完全激了出来,即便她是拥有超越常人的冷静判断力,但毕竟还只是一个需要成长的孩子,话脱口而出,“您说的没错!正因为我是队长!所以我更加需要考虑球队的整个灵魂力量,战术设定,训练技巧,人员调配等等等这些都是需要我这个队长来考虑的,大家如此信任我,我就更加必须做到最好!”
“而您一来,就这样将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队伍打成一盘散沙!马上就要与林南学院进行友谊赛了,就这个节骨眼上居然闹出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动摇大家的积极性!”
她双眼绯红……带着年少特有的激情和冲动,教练今天这样的举动,似乎又让她回到了去年暑假的时候——
“守住!守住!回防!”尽管体力早已接近极限,况忆安还是在场中央疯跑着,朝着队友赵宜静吼着,她一个旋身甩掉直扑上来的敌方防守球员,下一个又如老鹰般张开双翼倏忽而至。但心中坚定的执念驱使她的反射神经发挥出更异於平常的极度灵敏,猛地一个伏身窜入阻挡者左下方露出的微小空隙中,在四面八方汹涌传来的庞大声浪中,她感觉自己离球越来越近。
快了!就快了!她甚至已经碰到带球人的手臂了!
大脑里的弦紧绷到一个极限,反而呈现清明的空白。此时此刻只有唯一一个念头——绝对,要守住!
这球绝不能失!
全身高速奔流的血液突然间像被安抚似的,连原本震动耳膜的心跳声都平静下来了。
太好了。
只差一步,就一步,只要能把球截住,
“框啷!”眼前的世界突然震动了一下。
谁知,那人仿佛后面有一双灵敏的眼睛,早已将她的战术全部看穿,不敢置信地,她看着球以奇怪的角度被对方轻轻一挑,飞离了对方的手,传给了左方的球员。
那里!正好是无人区!
不,更加惊讶的是,在补位已经几乎完美无缺的情况下,那里怎么会突然多出一个人来!
况忆安的脸色煞白,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将球以高难度的弧线射入那篮筐……
进网!得分!
“哔——”比赛的哨声结束。
去年的那场暑假,对于她来说,那是一场噩梦。
与明德的比赛,是她作为篮球队队长一生的耻辱,当初在球队那么有力的比赛下,却没有办法守住那最后一分,眼睁睁让对方捧走了优胜奖杯,这是她的学姐们最后一个夏天,从来没有流过一滴泪的她,在比赛结束后的更衣室内,对着一整批突显疲惫神态的学姐们嚎啕大哭。
但大家都没有责怪她,这让她感到更加愧疚,那种超级不甘心的感觉,她绝对不要再来一次。
她停留在原地很久,一直沉寂在过去的思绪中,却突然又被那熟悉的声音所打断。
“战术设定,训练技巧,人员调配……”霍允白似乎有意无意的在鼻腔里哼了一声,接着却是又一股叹气的声音,“小况啊,这几年,真是辛苦你了……”
被这突入起来的温柔打乱了女生理直气壮的方寸,况忆安莫名其妙的接口,“喂你不要……”
“只能说,你没有遇到一个好的教练,才需要肩负这么多的责任吧,”霍允白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以后你只需要专心做一个球员,打好自己的足球,至于那些其他的琐事,你以前所必须的责任就把它交给我吧。”
“我会陪同你一起扛的,所以,好好打球吧,忆安。”
“女孩子多花些时间和精力在穿着打扮上吧,你身材这么好,总是穿运动衣可惜啦!”男子笑着结束了他们的对话。
ACT 3
霍允白如雷贯耳的话语似乎还徘徊在耳畔,况忆安站在学生室神情有些恍惚的整理着队内资料,她一直是相当好强的女孩子,喜好的还是篮球这样男孩子的运动,加上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性格,几乎没有人真正把她当成女生看待。
除了……除了那个奇怪的教练。
真是一个捉摸不透的家伙,哎呀!她晃了晃头,不想了不想了,这种拐弯抹角的问题一向不是她擅长的,因为不小心,手里拿的文件散了一地,她慌忙蹲下身去捡,目光却在一份档案上停留了下来。
她本来是无心而随意的翻着那份档案,但是等自己看完眼睛却瞪得像铜陵一般了。
“王校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太过震惊,况忆安甚至没有敲门便直接冲了进来,“我们女篮经费应该不缺啊,为什么要请这样的一个教练?传出去的话对枫淮的名声会造成怎样不利的影响!这到底……”
“况同学你别急嘛,听我说,”主管体育任务的副校长是一个大腹便便和蔼可亲的老头,“关于霍允白曾经入过狱的事情,我想我的确应当和你说说。”
……
“答应我,况同学,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其他人,马上就是比赛了,以免影响队内的情绪,明白了吗?”老校长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严肃的情绪所在。
“……我明白了,王校长您放心吧。”她恍恍惚惚的走出了办公室,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真的……越来越搞不懂那个男人。
很快就是比赛日,这一天况忆安起了个大早,虽然曾经听过老校长的一番话后对教练的芥蒂减少了不少,但因为对方古怪的训练模式和阴晴不定的脾气,使得她心中的疙瘩还一直久久无法释怀。
但另外一方面无法否定的是,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下,队内的水平确实是有目共睹的提高了不少,竟然就这么顺顺利利打进了决赛,因为这一点,原本对教练有微词的队员态度都逐渐转变,变得更加恭敬了起来。
……或许,只有这个队长除外。
况忆安下了车,今天是休息日所以这条街上人并不多,她看到远处有个老人跌倒了,忙走过去想扶她,正准备弯腰,身后突然有人用纱布捂了自己的嘴,她一惊,猛发力往后挣扎,哪知身后那人力气出奇的大,她一时根本无法动弹。
跌入黑暗的那一刹那,况忆安昏昏沉沉的想到,这下比赛要迟到了……怎么办啊……
学姐们那样挥洒着激情与泪水的青春,又要以这样不甘不愿的遗憾结束吗?
“教练,队长一向是最守时的,但是现在还没有来,我真的开始担心了……”副队长赵宜静有些担忧的跑过来,比赛还差十分钟就开始了,休息室外头那一浪高过一浪的人潮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况忆安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其实不用她说,霍允白的脸色也是黑得可怕,他来回的在休息室内转圈,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制定了战术,安排替补队员上场。
“不想让你们的队长失望,就给我打好这场球!”
看着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教练难得严肃的神色,大家不觉都紧了紧双手,的确,如果说谁最想获得那枚优胜奖章,那就是平日里训练最为刻苦最为他们着想的队长了。
一定不能让队长失望!
“出发!”
队员们都去场上集合后,霍允白的手机突然想了起来。
“好久不见,阿霍,别来无恙啊?”一听手机那端的声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男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我队上的队员在你那里?”
“啧啧,你还是这么聪明,老地方见吧,这回的身份是教练了吗?”那人无不讽刺的说道,“霍允白,你还真是爱出风头呢。”
“张监督,我出去一下,你吩咐赵宜静按我说的做,安定下大家的情绪。”
“啊?霍教练,现在是决赛了呀,你怎么……”话还未说完,他只看见了男子夺门而去的背影。
张监督抹了抹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会队长不来,一会教练又走,这可是决赛啊!
而且……刚刚那一瞬间,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在霍允白脸上所浮现的表情——
褪去所有伪装的笑意和温顺之后,余下的是刺骨的杀意。
ACT 4
“忆安呢,把她放了。”霍允白一角踹开仓库的大门,里面的男子似乎是等了些时候,但并不着急,看他来了,脸上微微露出些恨意,但很快被轻浮的笑容取而代之。
“忆安,忆安,叫是叫的蛮亲热的,啧啧,霍允白你脑子被门夹了?”
“黄以笙,你人虽然混蛋,但不至于恶心到把无辜的人牵扯上来吧,”霍允白不动声色,暗暗将已经爆出青筋的双手藏在衣袖内。
“可惜那妞这次确实脱不了干系了,有人托我将她绑来,你放心,球赛一结束我就放她走。”
“……又是赌球?”霍允白惨白了一张脸,怒气随之涌上面容,“你他妈的还做这种卑鄙的事情?”
“没办法啊,我这手底下一干弟兄可是要赚钱的,都是生意人嘛,你也别介意……”
“放屁!黄以笙你不要太过分,你还想怎样,当年的枫淮已经输了一场球,你还想怎样?”
“你还敢提当年!”男人狠狠的吐了口痰,“当年要不是你那帮混蛋插手,我能被打进医院住一个月的院?”
话说到这里,男子又想了想,却不怒反笑,“不过,我到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出来替队友顶罪,好!我黄以笙最看重义气的人,这样吧,今天我给你一个特例。”
说话的同时,仓库里四面八方涌来了一堆人,很快将霍允白围城了一个圈,“霍允白,如果你单独一人能撂倒我们这一帮兄弟,那么我就放了你亲爱的队员。”
“要快点的话,还能赶上比赛吧。”黄以笙操起了家伙,带着些阴深的笑意慢慢的说着。
“嘶……”
况忆安慢慢睁开了眼,脑袋一阵眩晕使得她好一阵才适应了光线,发现自己手脚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而这里更像是一个郊区的仓库。
“不是吧……”她喃喃低语的,这种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戏码难不成终于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上?
歹徒的目的是什么?要赎金?妈妈他们接到恐吓电话了吗?还是筱夜他们察觉到自己没来比赛会开始担心?她大脑飞速的转着,手机被歹徒拿走,手表也因为今天要打比赛所以没带,所以她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
只是从窗外透射出的点点阳光看来时间好像还早,这里似乎很安静,根本听不到什么声音,她放弃了呼叫救命的方法。冷静下来用脚慢慢勾过来一块玻璃碎片,然后把它抓在手上开始慢慢割绑住自己手的绳子。
遭到危险时,冷静自救是唯一的办法,大吵大闹根本不会有好的结果。
唉,自己如果没去比赛,大家肯定都很担心吧,也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还有那个家伙,会不会急得跳脚啊,嘿嘿,还真没看过他着急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