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有些莫名其妙,她不明白女孩子说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刚想说些什么,病房内的门又再次被打开,秦生提着晚饭回来了,顺便还有两束花,一束是红玫瑰,他送给了小麦,一束是郁金香,他递给了橙橙。
橙橙涩然的看着小麦笑颜妍妍,手上的那束郁金香带着淡淡的北欧风味的清香,很漂亮,但也很刺眼。
“来来,我肚子饿死了。”小麦的眼神不再冷漠寒星,转而又桃花带笑,勾着男生的手臂当着橙橙的面亲了亲对方的面颊,“阿生你带橙橙出去吃吧,都让你们来照顾我多不好意思。”
秦生有些奇怪的看着对方,很明显在他出去的这段时间两个女生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但他最后动动嘴什么也没说,只是习惯性的拉起橙橙的手说道,“走吧。”
你赢不了我的。
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橙橙从门缝隙中看到小麦用口型对着自己这样说道。
橙橙深吸了口气,淡淡的笑了笑,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吗,秦生,她十七岁时遇见的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大男生,并不是属于她的。
“橙橙,发什么愣?”秦生又换成了平日里那样没心没肺的笑容,她摇摇头,照例吸了吸鼻子说道,“再去带我玩一次滑翔伞吧。”
这一次的滑行本不应存留于她的记忆中,橙橙咬了咬牙,这是她的任性,她希望能借由这次的机会,她能够挽留住他的心。
他们在青春少年时遇到彼此,那是最洒脱美好的时光,那是最不成熟的时光,可他们的喜欢没有在一个维度里度过,从来都是错位的。可本来,橙橙固执的认为,他们本来可以的。
那里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那里有最美丽的奶白色一般的极光,山脉连连似乎没有终点,天涯的交界处有一抹绚烂而美妙的彩虹,橙橙拉着秦生的手大口呼吸着沁人心脾的空气,点点雪花飘洒在滑翔伞的周围,一团一团最终都融汇成了男生俏皮的笑脸。
“这里很好看吧,”男生带着些骄傲的说道,“但是荷兰的郁金香海洋更加好看,那里是世界上地势最低的国家,有脚蹬木屐的荷兰姑娘,还有一排排连绵不觉的风车,如果说这里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那么荷兰是最像天堂的地方。”
“真是去过才能知道它的好啊,”男生转过头,唇边笑容是有些诱人沉沦的弧度,“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带你去看看才好。”
“……怎么,你不信啊?”他扳过她的脸,“我说,下次肯定要带你去,那里的郁金香才是最漂亮!”
橙橙依旧吸着鼻子,脸红扑扑的,不知是因为给冷风吹的,还是其他,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那等我凑够旅费,咱们就去,这下不回去了,记得一定要等我!”男生的话还没说完,橙橙只觉得一阵眩晕,滑翔伞就这么直直的往地上栽了下去。
谁也说不清灾难是怎样发生的,震耳欲聋的巨响呼啸着在耳畔不停划过,橙橙听见自己的焦急的尖叫声,还未等人反应过来,烈烈火舌已在身后蔓延。而秦生出手如电,义无返顾地将按在自己身下,她恍惚中看到,在滑翔伞上有什么重物朝着上方男生的脑袋砸了下来。
所幸,因为摔倒在雪地里有了瞬间的缓冲,他们伤的都不是很重。只是橙橙康复的要早些,去找他时,发现小麦眼眶通红。她追问小麦究竟发生什么事,终究无果。
她便每日每夜在他身边细心照顾他,如果不是自己的任性,他们不会去再去玩滑翔伞,也自然不会有这样的事故,这样的记忆果然是无法重新更改的,老天爷也必然是惩罚着他们吧。
只是为何要牵连让秦生呢,橙橙趴在病床上埋头痛哭,如果这真的是老天的惩罚,就让她来承受着一切吧。
月华如水的夜里,她望着他熟睡的脸庞,终于决定要向他告白。因为她想,能在生死关头都会护着你的人,一定就是最爱自己的人。
橙橙紧了紧双手,想着如果自己在现在说出口的话,是不是……是不是往后这一切的一切就会完全不一样?
放松下心后,困意上涌的橙橙也趴在病床上。借机用睡眠来感受着这样难得的安宁,难得的与男生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仿佛她都能听见男生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声。
她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一点都不安静,无论是从医院窗外传来的行人说话的声音还是更为辽远的雨点滴答声,都无一不干扰着她的睡眠质量。而秦生轻轻地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她的床前,男生眼里温柔地过份的怜惜眼神。
即使明知道身处于梦境里,她在得意洋洋的同时也不改嚣张态度:得了,虽然本大小姐的花容月貌确实是值得一看再看,但你的表情也未免肉麻了一些吧?
秦生用修长的手指缓慢地细心地替自己梳理着散乱在枕边的长发,然后用凄惨般的声音诉说着: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得意感更加地在橙橙的心底里蔓延。然后膨胀成飘飘然:真没办法,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勉强改良一下对你的态度吧。
即使是梦境也忍不住是笑,眉展唇扬,格格地清脆,所以当她从睡梦中笑醒,身体趴着掉下床边的时候,看见床上男生依旧平稳而无动于衷的呼吸。那种失落感也就加倍地浓重了起来。
如果是梦的话,她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醒来,但正因为是梦的话,所以才终究会有醒悟的一天吧。
秦生出院的那晚,她婉拒了所有人的接送,陪着他慢慢的在小镇的路上度着步。
身边车辆飞快穿梭,他让她走在自己的右边,永远把安全留给她。他们偶尔会交谈着理想,秦生一直在说着他梦想中的国度——荷兰,说着这个世界上最像天堂的地方,橙橙脸微红的也呼应着对方,而没有注意到男生倾听的时候一直侧着左耳。
如何才是我爱你,是十年前璀璨的过往,还是十年后相顾的无言?
如何才是我爱你,是十年前残存的记忆,还是十年后思念的牵绊?
岁月是朵两生花,煽诳诃而过,花开千朵,惊回眸如何才是我爱你?
她的心中突然涌出莫大的感动。她附在他的右耳边,轻语,我爱你。
那一句话,十七岁的时候她没有勇气说出口,但现在的她已经是二十七岁了,再也等不起岁月的蹉跎人生的苍老。
可他却仍是一脸的淡然表情,毫无表示。一瞬,她像溃败的士兵,泪眼蒙胧。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自作多情,一厢情愿而已。那个记忆中的十七岁少年早已经不在了,即便是到了二十七岁的时候,他们的心,也不可能接近一厘米。
想着想着,她泪如雨下,别过脸去,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
ACT 4
那一年的春天,橙橙选择了独自一人踏上旅行的道路,她走过一片一片充盈了各种各样颜色的郁金香的花海,那些五颜六色的花朵开满在了那片沉重而潮湿的月光里。她看着踩着木屐的姑娘的笑脸,心想着这些也许就是最美好的希望了。
她穿梭在阿姆斯特丹的街巷之中,看着那密密的水道将这些可爱的街巷一块一块地分割开来,成群的海鸥在水道和楼房间飞舞,欺负着在水里觅食的鸭子,仿若北方的威尼斯。
而这个时候,街道尽头的音乐声响了起来,橙橙一眼望过去,那里有一对一对的爱人在音乐广场上载歌载舞,橙橙终于忍不住了,她坐在街道尽头的广场上,看着自己满是水泡的脚,想习惯性的吸吸鼻子,却终究慢慢红了眼眶。
她在口袋里掏出了男生的照片,那是秦生还躺在医院里的时候她偷偷照的,自己的恋情就如同当时偷拍的心情一样,如同一个硬生生的咒符狠狠刻画在胸口上,一辈子不见天日,一辈子埋藏心底。
她大哭起来,愤愤的扔了那照片,“你不是答应要和我一起来看风车和郁金香的吗,为什么你要毁约!”
然后终究不舍,她又跑过去弯腰低头将那照片拣了起来,照片上的男生微闭着眼帘,安静的沉睡,一如他无法看透的内心。
就在不久以前,有这样一个男生,拉着她在音乐广场中央肆无忌惮的奔跑,那个时候他们两全都成了落汤鸡,虽然身上湿透了全身冰冷,但橙橙依旧觉得很开心。
那是在北方的另外一个城市,那里有连绵不绝的阿尔卑斯山,有各式各样的古董商铺,却没有郁金香,也没有低洼的运河。
橙橙代替秦生来到这个被成为最接近天堂的北欧国度,在一大片赤红的郁金香海洋中,她却渐渐迷失了秦生身上曾经熟悉的香草芬芳。他和她做了约定,他告诉她要带她来这里的天堂,但他却将玫瑰花送给了小麦,所以她也没能遵守那个约定。
她曾经那么接近他的天堂,可是依旧没有相遇,这个城市有着秦生梦想里的所有元素,鲜花,大海,风车,但是惟独没有他自己。
而这个时候,橙橙终于弄懂所谓那背着行囊奔赴他乡的情感,遇今辈子只可能遇到一次的众多陌生人,在很可能只会来一回的住处睡去及清醒,独在异乡为异客,确定眼下身在何处,思念可思念的人与事。
以及——我离开你,那就是旅行的意义。
那个男生带着自己看奶白色的极光,带着自己漫步于音乐广场,可以再生命的危机关头将危险置之度外,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他可以为自己做这么多,却没有办法爱上她。
同一年的夏天,秦生再次来到了风车之都,他走进市立博物馆去看梵高的印象油画《乌鸦的麦田》和《吃马铃薯的农夫》,却没有想象中的惊喜,他只是想起了一个喜欢吸着鼻子脸红扑扑的女孩,她笑起来的时候习惯性的眉毛往上翘,她身上还有瑞士巧克力的独特甜香,虽然现在对于他来说那些都是假象,但是他仍然相信那些假象之中有着它温情的一面。
橙橙不会知道,在与自己做了约定以后,他是真的沿途返回一条街一条街来找她的,那小镇这么小,人这么少,所以他一直相信自己是能找到她的。
但是他找不到。
那个带着兔子帽坐在滑翔伞上同自己嬉笑打闹的女孩同样不知道,小麦并不是他的女朋友,准确的来说,他们一起到荷兰的时候是一趟两人的分手之旅。他本来想把最好的回忆留给他们两人,但是他遇见了顾橙橙,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
他想着自己答应了对方,总得要实现这样的约定,所以他重新回到了阿姆斯特丹,在风车的涌动声中却再也找不到橙橙的身影,他还来不及告诉她,除了他曾经说的意外,荷兰还有很多名画,但女孩就像在那阿尔卑斯山脉上是奶白色极光一样,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他原本以为阿尔卑斯山脉终年积雪是因为寒冷,这才发现原来那是因为连绵不绝的山峦之中没有属于他的春天。
橙橙终于忍不住蹲下来在这个花海里买了一束红色郁金香,那个穿木屐的荷兰姑娘一直在开心的和她比划着什么,橙橙有些茫然,她不懂荷兰语,只好小心翼翼的问对方是否能讲英文。
卖花的姑娘这回听懂了,她很快用英文重复了一遍。
“啊不不,”橙橙脸红了,忙摆手说道,“我没有男朋友的。”
那姑娘皱皱眉,“红色的郁金香,不是给爱人的吗?”
橙橙摇摇头,正想叹气,却听见姑娘咯咯的笑,脚下的木屐发出清脆如歌般的声音。
“傻丫头,”她听见对方这么说道,“在荷兰,郁金香才代表着爱情。”
ACT 5
橙橙站在这人来人往的北欧小镇,终于忍不住埋头痛哭,这段初恋,如同并列的两簇木槿,在风中若即若离地摇摆,偶尔稍微碰触一下。曾经的一切,都成为心里不可提及的部分,那是一种自揭伤疤的疼痛。
那些过往好像木槿花的一个花期,只经一夏,便攸忽而逝。
就这样过去了。
他和她,像两条平行线,今后怕再也没有交集了。
“橙橙,醒醒,你怎么又睡着了?”露露在身旁推了推她,橙橙慢慢睁开了眼,眼底下竟然还有些湿滑。
“到了到了,人家结婚不能迟到啊,快点!”露露催促她道,橙橙也赶快跟着女伴一起往礼堂匆匆跑去。
那果然是个梦吧……橙橙慢慢的想着,轻轻抹去了脸上的痕迹。
世事果真难料,橙橙跟着露露看到礼堂越来越近,甚至已经可以看见站在门口迎接的新郎和新娘。
“嘿!橙橙你终于来啦!快点快点!”小麦大老早的就朝着她打招呼,橙橙看着站在女子身旁的男人,她的唇角泛起一丝苦笑,可心里仍在祈祷,请你,我曾经爱过的你,一定幸福地生活下去。
她和秦生最后到底还是遇见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她看见男生拉着小麦一起往学校走去。
然后一晃多年,他结婚,她送上属于好友的祝福。
觥筹交错杯停人醉的时候,她听见舞台上响起新郎的声音,“我要谢谢小麦,因为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使我能走出右耳失聪的阴影,可以说没有小麦就没有今天的我,我很感激我的妻子。”
猛地,橙橙的心怃然生疼。往事携着岁月的风尘呼啸而至。记起那个夜晚,她在他右耳边说的话,原来,并非他无意,而是他根本不曾听到。他为了就自己变成了半个聋子!
她已经泪流满面,而男生的声音还在继续说着,“我也要感激在我十七岁之时与我同乘一次滑翔伞的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那个北欧的国度我现在都一直还记得,那是我青春年华时期的最美好的回忆,我会一直好好的珍藏在心底。”
然后是绚丽的婚礼,然后是人声鼎沸的祝福。新郎亲吻着新娘,多么美好多么温暖。
橙橙在人群的一片喧嚣浮华之时终于再次看见了秦生,男生的眼神一如十年前的阿尔卑斯山脉上的极光一样,明亮,深邃,却到底不再属于她。
那个月光如水的夜晚,假如她能坚定地吻上他的唇,投入他温暖的怀抱,假如他的右耳可以听见爱,那么,时至今日,她和他又将是多么的幸福啊!
在那一个充满了北欧风情的国度,谁都没有想过,他们曾经那么接近对方,那么接近童话。
他们一起去看了风车,一起享受到了郁金香花海的眷恋。
但终究没有相遇。
所以,一切只是假如。如水流年,韶华流逝,一切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
而她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在男生婚礼的这天又梦回到那如斯如画的阿尔卑斯山,那里是他们旅行的起点,亦是他们未开花便凋谢的恋情的终点。
老天让她想起,无法是要她想起原来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男生,真心诚意的对她好,愿意用生命呵护住她,愿意与她一同看那世界之巅的最美极光。
越短暂,就越美丽;越美丽,就越该被珍惜。抓住了,是一辈子的回忆,错过了,是一生的遗憾。可是人这一生中,错过总是大于抓住,就好像后悔总是占据了大部分的回忆。
是谁,给了你感动,给了你幸福。是谁,陪你欢笑,陪你流泪。是谁,说爱了,就不放手。是谁,不说爱,也会陪你走。
这个人,于万千人中走过,你看得到,认得出吗?
谁也不知,在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里,我们究竟错过了什么。而生命流转中的未知,如同年少时期的谎言一般,终究流逝在岁月的洗礼之中。
笔名:竹醉月见
QQ:549847720
少年跳跃
ACT 1
……太慢了。
听说今天会来新的教练,指导球员热身后,况忆安准备先将整个球队队员资料整理一番等待新教练来好做些交接工作。
她皱皱眉,队员已经开始一对一练习,离约定的时间也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却还没见到对方的身影。枫淮商家学院女子篮球队一直以准时严谨为荣,尤其是队长况忆安,人人都说她的时间比闹钟都要准时,新教练第一天居然就犯下这样的错误,队员们心里都暗暗为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陌生人而捏一把汗。
要知道,队长可是在队里近乎神一般的存在,这个地位是任何教练员和经理人监督员都无法撼动的。
“哈罗!这里是枫淮商家学院吗?”终于在队长快要爆发之际,训练场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子,他一脸睡意,打着哈欠朝正在训练的球队招手。
“你是霍允白?”因为迟到,况忆安的脸色和话语都绝对称不上是礼貌。
“对啊,你是……况……”
“况忆安,我是队长,教练你好,我想监督老师应该提醒过你队内训练是不可以迟到的,连教练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