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住手,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
“我说了他们已经不听我的了。”她淡淡地说,看宝瑜脸色越发差,忙从怀里拿出药扔了过去,“你接着,这是宝瑜的药,让他服下。他要有事,你就死定了。”
他握紧药,神色莫明,“你有这个自信?”
“自然。我答应你,只要你放了宝瑜,我保你和你的手下全身而退。隐门在我有生之年,永远不和鬼影门作对。你若要钱,想要多少尽管开口,就算你要整个燕家堡我都双手奉上。怎么样,这个条件还不够好吗?”
她神态自若,仿佛一切在她的掌握之中。这个条件的确足够好了,他可以让宝瑜服下毒药,一直用他牵制她,没了隐门这个障碍,鬼影门以后办事也方便得多。但是他讨厌她自以为是的样子,也讨厌她和宝瑜所谓的深情。
“好,很好。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他阴冷地俯视着她,“我要你一只手臂。”
什么?惊鸿心下冷笑,他还真是得寸进尺。看看宝瑜,他的脸色很差,不知还撑到几时,她深吸一口气,“好,不过一只手臂,给你就是了。你先让宝瑜服药,我就把手臂给你。”
无心目光微动,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连跟她同来的隐杀也不安起来。她知道他们的想法,仰天大笑,明亮的眸中是流转如同夕阳般的豪情,“断了一只手臂又如何,我还是燕惊鸿。而你,还是见不得人的臭东西。”
他们的疑惑消失了,命都可以不要,何况是一只手。面具底下,他表情阴郁,她的嚣张刺痛了他的眼,敢这样狂妄,他一定要让她后悔。
“动手吧。”
他冰冷的话,先寒了宝瑜的心。她扬起的刀,停下了他的心跳。他真的不知道她之前说的是谎话是为了救他,他太笨了,什么都不懂,父亲为他死了,木安为他死了,连惊鸿也要为了他受到伤害。这样是不行的,他不要用她的手臂换他残破的生命。救了他也没用了,他早就应该清楚,一切都太迟了。
“悠姐姐……”他拼尽全力大叫,阻下她扬起的刀,瞬间暗下的世界在他的眼中缩小,最后停留的是她灼目的笑。最后能看到她的笑容真的太好了,他也想笑,想再告诉她,他喜欢她。如果还有时间,他一定要靠在她的怀里,笑着对她说一千次一万次,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宝瑜……”惊鸿轻轻唤了一声,看到他闭上眼,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起来。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她想,颤抖着的笑恢复了平静,“药,你快给他吃药?”她朝无心吼道。
无心看了看她,放在宝瑜喉间已经松开的手渐渐收紧,“等你自断一臂之后……”他的声音无力,控制宝瑜的手变得有些僵硬。
“我要你给他吃药,你听见了没有!”她气得大吼,全然没了先前的冷静,冰冷的的声音像失控一样,碰撞别人心底的柔软。纵身上了屋顶,她冷冷看着无心,一步步逼近他身边。
心中一慌,无心不觉退了一步,“别过来。自断一臂后,我就喂他吃药。”
“不过是手臂……”她勾着唇笑,笑容中没有一点温度。毫不犹豫地举起刀,不过是手臂罢了,她真的不在乎,她连命都可以为他不要。
城隍庙外厮杀声一片,猛地冲开的庙门冲入一批隐卫,在他们中间是木药保护着的复川。掠过地上的尸体,他望见屋顶上挥刀的惊鸿和她对面扣着宝瑜的戴面具的黑衣男子。这个笨蛋,他暗骂,焦急地放出毒蜂。
“笑悠。”他大喊一声,示意木药送他上屋顶。
她的刀停了一下,抬眼迷惘地看着紧闭双唇的宝瑜。不过是手臂罢了,她目光一沉,手腕却让人拉住。
“你发什么傻。”复川拉住她冷冷骂道,“怎么还不去救宝瑜。”
是哦,她是为救宝瑜的,她看向被蜂群围困的无心,目光渐渐变得通红。这个人,该杀。强劲的掌风让无心一惊,忽来的蜂群已经让他头疼,可是跟毒蜂蜇相比,他直觉更要小心那一掌。拼力接下,他闷哼一声,胸中血气翻腾。她竟有这么深的内力,他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如同地狱的修罗一般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不敢恋战,他把宝瑜推到她怀里忽然逃去。惊鸿想追,宝瑜倒下的身体勾回她的魂,她猛地回神抱住宝瑜,紧紧将他搂在怀里。
“让我看看,是不是病发了?”复川走到两人跟前,伸手把宝瑜的脉。
站在一边的木药垂下头,紧紧皱着眉。习武之人能听人的气息,宝瑜的呼吸已经没了,他听得出来,没道理堡主不知道。按着脉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复川深吸一口气,迟疑地看向惊鸿,手颤抖地更厉害。
“你能治好他的吧?”惊鸿轻声问,听他不语,忽然提高了声音,“你能治好他的吧!”
复川吓得缩回手,闪烁的目光不敢看向她。
“你说过你能治好他的吧!”她伸手抓着他的衣领,通红着眼逼问,“药呢,你不是有很多药,快给他吃呀。他只是病发了,醒过来就好了。”
“他……”复川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良久,他垂下头,低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木药想拉开惊鸿的手,却不敢上前,“堡主,不是公子的错,季主子已经……”
“住口。”复川阻下他的话,无颜抬头看她。
“庸医,我再也不信你了!”她骂道,松开他的衣领,抱着宝瑜飞身离去。
跌坐在屋顶上的复川仰头看向天空,心里反复念着,对不起,他救不回他,他没有用。
夕阳西下,几人断肠。
钱进听说惊鸿带宝瑜回来后就进了房间关上门不肯出来,他知道她关心宝瑜,但也要出来露个脸让后宅中其他人安心。大步走进她的院子,他正要去踢门,服侍他的木理忽然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