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收是蒲州汾阴人,他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薛道衡。薛道衡是隋代艺术成就很高的诗人,诗名满天下,他的代表作《昔昔盐》在当时十分走红,文人士大夫几乎无人不知。同时,他的诗也给他带来了致命的麻烦,成为他送命的原因之一。我们不妨先看看这首名诗:
垂柳复金堤,蘼芜叶复齐。
水溢芙蓉沼,花飞桃李蹊。
采桑秦氏女,织绵窦家妻。
关山别荡子,风月守空闺。
恒敛千金笑,长垂双玉啼。
盘龙随镜隐,彩凤逐帷低。
飞魂同夜鹊,倦寝忆晨鸡。
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
前年过代北,今岁往辽西。
一去无消息,那能惜马蹄。
这首诗写的是思妇悬念征人的主题,不至于得罪什么人;在艺术上,虽然还夹杂着齐梁遗风,但更多的是真情实感和精雕细刻,尤其是“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一联,通过细节描写,刻划出思妇孤独寂寞的心境,在艺术上很具有独创性,因为为人激赏,成为脍炙人口的名句。
事情坏就坏在这一名句上。它引起了一个人的嫉妒,此人便是隋炀帝杨广。杨广是一个著名的暴君和浪子,同时又是一个罕见的狂人。他虽然很聪明,会写点诗文,但他自大成狂,又霸道,不愿别人超过他,经常对着群臣吹牛:“天下皆谓朕承藉绪余而有四海,设令朕与士大夫高选,亦当为天子矣”。他自以为才高天下,考皇上也该他考上,真正自大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
薛道衡曾任内史侍郎,长期掌管机要,很称职。后来出任襄州总管,杨广即位后,准备让他当秘书监。大业五年,杨广召薛道衡回京。薛道衡到京城后,上了一篇文章《高祖文皇帝颂》,本意是想称赞一下皇帝他爹,让皇帝高兴一下。没想到心理变态的杨广一口咬定,称赞杨坚就等于讽刺他杨广,十分仇恨,所以就把薛道衡放在司隶大夫的位子上,准备再找机会治他的罪。当时担任司隶刺史的房彦谦,也就是房玄龄他爹,一眼就看出了杨广的歹毒心思,劝薛道衡杜绝宾客,低声下气装可怜躲过一难,可惜薛道衡没有采纳。
当时朝廷正在讨论新法令,久久不能形成决定,薛道衡看着心里着急,就说了一句:“向使高不死,令决当久行。”有人打了小报告,杨广大怒。奸佞的裴蕴趁机陷害薛道衡,以博取杨广的欢心。他说:“道衡负才恃旧,有无君之心,推恶于国,妄造祸端。论其罪名,似如隐昧;原其情意,深为悖逆。”杨广高兴地说:“公论其逆,妙体本心。”他们总算网罗到了够杀头的罪名。
可怜的薛道衡根本不知道杨广有这样歹毒的心肠,自以为所犯的只是个小过错,还让断案的人早点判。他想着杨广一定会赦免他,到时候有不少朋友要来问候,还让家里准备了酒菜,没想到杨广下令,让薛道衡自杀。事出意料之外,薛道衡没能立即自杀,杨广便派人勒死薛道衡,并把他的妻子儿女流放到且末。杨广还恶狠狠地说:“更能作‘空梁落燕泥’否?”
薛收因为过继给叔父薛孺而未遭流放。薛道衡死时,薛收大约十七八岁,立志不仕隋朝。他小时候就很聪明,12岁就能写文章,和族兄薛德音、侄子薛元敬被称为“河东三凤。”大业末年,郡里举他为秀才,他坚决拒绝。
李渊、李世民父子在太原起兵,薛收逃往首阳山,“将协义举”,隋朝的蒲州通守尧君素知道薛收有才能,多谋略,想收罗为己用,便派人接薛收的母亲王氏到蒲州城去住,于是薛收也到了蒲州。
当时,隋将屈突通,尧君素等共守河东,李渊从太原南下,遇到屈突通的顽强抵抗。李世民等建议放弃河东,从龙门渡黄河入关中,直取长安;裴寂却主张先打下河东再取长安。最后李渊采取了一个折衷的办法,留一部分兵力打河东,自率大军入关中。屈突通随即令尧君素留守河东,自己领兵直奔长安,结果在潼关一带被李渊部下的刘文静阻止,不得前进,相持一个多月,双方互有胜负。从整体上看,屈突通孤军难支,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有人劝屈突通投降,屈突通不答应,每每摸着自己的脖子说:“要当为国家受人一刀耳!”
李渊占领西京后,屈突通率兵东下洛阳。部将多有叛降,屈突通被围,自知逃不脱,下马向东南方向哭拜:“臣力屈兵败,不负陛下,天地神,实所鉴察。”
屈突通力屈方降,够硬气的,没想到尧君素比他还硬气。李渊多次派人攻打,就是打不下来。李渊派屈突通去劝降,两人相见,唏嘘流泪。屈突通让尧君素投降,尧君素说:“公为国大臣,主上委公以关中,代王付公以社稷,奈何负国生降,乃更为人作说客耶?公所乘马,即代王所赐也,公何面目乘之哉!”屈突通说:“吁,君素,我力屈而来!”尧君素回答:“方今力犹未屈,何用多言!”屈突通满面羞惭地退了回去。
唐兵围城日久,不能攻克,李渊再三派人劝降,还送给金牌一面,保他无罪,尧君素都不答应,他的妻子也到城下劝降,被他一箭射死。
尧君素想方设法和洛阳的隋军取得联系,准备配合王世充共同对付李渊。薛收一看前途不妙,乘夜翻越城墙,投奔了李渊。
房玄龄把薛收推荐给李世民,求贤若渴的李世民立即召见。两人谈得十分投机,李世民立刻任命他为秦王府主簿和陕东道大行台金部郎中。他跟随李世民转战东西,并在讨平王世充、窦建德之战中立下奇功。文书露布之类的,多出于薛收的手笔,写得又快又好:“马上即成,曾无点窜。”
武德三年七月,李世民在平定薛仁杲、刘武周之后,挥师东征,准备消灭盘踞洛阳的王世充,这是李世民第二次攻打东都洛阳。在此之前,武德元年正月,李渊曾派李世民、李建成督军十余万,扫荡东都。军队逼近东都,派人招谕,城中不应,唐军无法入城。李世民认为,关中尚不巩固,打下东都也保不住,就领兵撤回。预计到洛阳隋军会追击,就在三王坟打了个漂亮的伏击战。随后,洛阳守将王世充击败李密领导的起义军,并于武德二年自立为帝,国号为郑。
李世民再次东征,李元吉为副,李建成领兵防备突厥,李世民已无后顾之忧,因而和王世充展开决战架势。李世民首先打下洛阳之西的军事重镇慈涧,然后派部将史万宝攻占龙门,王君廓切断洛阳粮道洛口,刘德威自太行山东围河内,黄君汉从河阴攻打回洛城,李世民自率大军驻扎在北邙山一线,形成了对洛阳的军事包围圈。
王世充和李世民在洛阳西北的青城宫列阵相对。王世充隔水传话说:“隋室倾覆,唐帝关中,郑帝河南,世充未尝西侵,王忽举兵东来,何也?”宇文士及替李世民回答道:“四海咸仰皇风,唯公独阻声教,为此而来!”王世充又说:“相与息兵讲好,不亦善乎?”宇文士及回答得很干脆:“奉诏取东都,不令讲好也!”
王世充处于孤立挨打的境地,所属的州县也纷纷降唐,但王世充依仗着兵多城坚,拼死抵抗。有一次,李世民率领五百人巡行,被王世充率万余人围住,王世充部下猛将单雄信持槊直奔李世民而来,尉迟敬德跃马上前,把单雄信刺落马下。李世民和尉迟敬德在王世充阵中左冲右突,屈突通引领大军杀到,王世充败退。
随着唐军的步步紧逼,王世充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他派人向河北窦建德求救。窦建德的谋臣分析认为:唐、郑和窦建德三足鼎立,如果唐灭了郑,窦建德独力难支,不如助郑攻唐,内外夹攻,打败唐军。如果有可能,再把郑吞了,两军会合追击唐军,可以一举平定天下。于是,窦建德答应出兵助郑。
李世民精选骑兵,穿黑衣黑甲,分为左右队,由猛将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等率领。每次交战,李世民亲自披挂黑衣黑甲,率领这支王牌部队打前锋,战无不克,王世充的部队见了就怕。王世充的儿子王玄应带人去虎牢取粮,又被唐将李君羡打得全军覆没。
李世民移兵青城宫,宫寨尚未扎好,王世充率领两万人前来挑战。唐军将领都被这阵势吓坏了。李世民派精兵列阵,自己登高一望,对众将说:“贼势窘矣,悉众而出,侥幸一战。今日破之,后不敢复出矣。”就命令屈突通率领五千步兵攻敌,并放起烟火。随后,李世民亲率骑兵出击。李世民率十余骑来回冲突,被长堤隔开,只有将军丘行恭跟随。郑兵追射,李世民的马被射死,丘行恭把自己的马让给李世民,持刀步战,终于和自己的大军会合。这一仗打得十分惨烈,最后王世充败退,死守洛阳城。
洛阳城守卫很严,大炮飞石重达五十斤,可掷二百步远,箭簇强劲,射程极远。唐兵昼夜攻城,四面齐攻,十几天没一点效果。军心厌战,有人建议撤兵,李渊也下密令,让李世民班师。李世民以为功败垂成之际绝不能放弃,下令:“洛阳未破,师必不还,敢言班师者斩!”同时又派封德彝进京,当面向李渊陈说利害关系。封德彝嘴巧会说,把形势分析得头头是道,李渊被说服了。
王世充困在洛阳,无粮无米,公卿都吃糠,饿死的很多,户口只有战前的十分之一。之所以坚守不降,等的就是窦建德来救。武德四年三月,窦建德起兵10万,号称30万,水陆并进,逼进洛阳。
李世民召集谋臣和将领商议对策。众人都认为应该退兵避其锋芒,只有两个人力主迎战。郭孝恪说:“世充穷蹙,垂将面缚,建德远来助之,此天意欲两亡之也。宜据武牢之险以拒之,伺间而动,破之必矣!”薛收分析得更加透彻:“世充保据东都,府库充实,所将之兵,皆江淮精锐,即日之患,但乏粮食耳。以是之故,为我所持,求战不得,守则难久。建德亲帅大众,远来赴援,亦当极其精锐,致死于我。若纵之至此,两寇合从,转河北之粟以馈洛阳,则战争方始,偃兵无日,混一之期,殊未有涯也。今宜分兵守洛阳,深沟高垒,世充出兵,慎勿与战,大王亲帅骁锐,先据成皋,厉兵训士,以待其至,以逸待劳,决可克也。建德既破,世充自下,不过二旬,两主就缚矣!”
李世民对薛收的分析十分赞同。他否决了萧、屈突通、封德彝等要求退兵的主张,采纳了薛收、郭孝恪的建议,派李元吉继续包围洛阳,自己只率领精兵3500人东据武牢。李世民大中午出兵,王世充在城上看见,竟判断不出李世民搞什么名堂,也不敢出城攻击。
李世民驻兵武牢后,就带了五百名骑兵去试探窦建德。他让李、程知节、秦叔宝等分别埋伏好,自己和尉迟敬德等四人去挑逗窦建德的兵将。对方五六千人出营追击,李世民、尉迟敬德且射且退,把对方引入埋伏圈中痛杀一阵,先来了个下马威。
窦建德被阻挡在武牢一线,几个月不能西进,交战多次都没讨到便宜,运粮的队伍又被唐将王君廓袭击。军心动摇。
窦建德营中也有能人。谋士凌敬建议:“大王悉兵济河,攻取怀州、河阳,使重将守之,更鸣鼓建旗,逾太行,入上党,循汾、晋,趣蒲津,如此有三利:一则蹈无人之境,取胜可以万全;二则拓地收众,形势益强;三则关中震骇,郑国自解。为今之策。无以易此。”
凌敬这个主意确实厉害。如果得以实施,李渊起家的太原一带首先不保,这会严重动摇唐军的斗志。另外,当时唐朝关中空虚,突厥进犯并州牵制着李建成的兵力,李靖正和萧铣打成一团,如果李世民、李元吉不回救关中,窦建德就可以直取长安。
很可惜,窦建德未能采用此计。他本来倾向于凌敬的意见,但王世充的求救使者围着他朝夕啼哭,又暗地贿赂窦建成的部将,让他们阻止这一计谋的实施。这些将领对窦建德说:“凌敬书生,安知战事,其言岂可用也!”于是,窦建德改变了主意,不用凌敬之计。窦建德的妻子劝他采纳凌敬的建议,窦建德还发了脾气:“此非女子所知!吾来救郑,郑今倒悬,亡在朝夕,吾乃舍之而去,是畏敌而弃信也,不可。”
唐军的间谍报告说,窦建德准备待唐军草料用尽,到河北岸牧马时袭击武牢。李世民将计就计,领兵渡河,并将千余匹战马放在河边诱敌,晚上又秘密返回武牢。窦建德果然中计,全军出动,前后绵延二十里。唐军将领登高望见,都很害怕。李世民说:“贼起山东,未尝见大敌,今度险而嚣,是无纪律,逼城而阵,有轻我心;我按甲不出,彼勇气自衰,阵卒久饥,势将自退,追而击之,无不克者。与公等约,甫过日中,破之必矣!”双方各派了几百兵卒交战一阵,不分胜负。李世民派人过河,把放牧的千余匹战马接了回来。
窦建德大军列阵待敌,从早上一直等到正午,士兵们又饥又累,都坐在地上。饮水不够,兵卒乱争,人心思退。李世民派宇文士及领兵三百出去试探,对方的阵势有点乱,李世民下令全线出去,自己率领轻骑首先冲入敌阵。当时窦建德的朝臣正在朝拜,见唐军冲来,都往窦建德跟前跑,窦建德令骑兵应战,骑兵却被这帮朝臣所阻,不得通过,窦建德又让朝臣们退开。就在这一进一退之间,唐兵已经冲到跟前。窦建德张皇失措,退往东陂。李世民的骑兵再度冲击,大战一场,直杀得天昏地暗,尘埃涨天。李世民率领史大奈、程知节、秦叔宝等人,把旗子卷起来冲入对方阵中,杀到阵后面。张开唐军旗帜。窦建德的士兵看见后,以为自己被包围了,阵势立即崩溃,唐军追杀三十里,窦建德受伤被擒。
李世民将窦建德押到洛阳城下。王世充召集诸将,商量对策。他本打算突围,南奔襄阳,那时襄阳尚在王弘烈、豆卢褒和苏世长的控制之下。无奈诸将不同意,他们说:“吾所恃者夏王,今夏王已为擒,虽得出,终必无成。”于是王世充开城投降。
李世民进了东都洛阳,看到隋宫壮美绮丽,感叹隋炀帝用尽民力以逞奢侈。薛收说:“窃闻峻宇雕墙,殷辛以灭;土阶茅栋,唐尧以昌。秦帝增阿房之饰,汉后罢露台之费,故汉祚延而秦祸速,自古如此,后主曾不能察,以万乘之尊,困一夫之手,使土崩瓦解,取讥后代,以奢虐所致也。”李世民盛赞薛收言之有理。薛收病,探者相望于道李世民威风凛凛地班师回朝,李世民金盔金甲,李元吉银盔银甲,后有二十五将,铁骑万匹,吹吹打打进了城。李渊认为世民的功劳太高,前朝前代的所有官号都配不上,特地设置了天策上将一职,位在三公之上,同时还担任着尚书令。李世民让虞世南和薛收各写了一个让表,最后还是采用了薛收的。
李世民任命薛收为天策府记室参军,后来又以本官兼文学馆学士。薛收和房玄龄、杜如晦一道,成为李世民的心腹。他曾随李世民陪李渊游园,李渊得了一条纯白色的鱼,很高兴,让薛收写个献表,薛收抓着笔就写,一气呵成,词藻华美。
薛收对李世民也时有劝谏。李世民和李渊一样,喜欢游猎,薛收上书劝谏,李世民很高兴,写条子答谢道:“览读所陈,实悟心,今日成我,卿之力也。明珠兼乘,岂比来言,当以诫心,书何能尽。今赐卿黄金四十铤,以酬雅意。”
可惜天不假年,薛收年纪轻轻就得了重病。武德七年,薛收病危,李世民不停地派人探问,派出去的人“相望于道”。李世民还亲自和薛收握手叙话,潸然流泪。薛收终于走完了他三十三年的人生历程,撇开绵绣前程,撒手而去。对于薛收的英年早逝,李世民万分痛惜,“亲自临哭,哀恸左右”。李世民还写信嘱托薛收之侄薛元敬:“吾与卿叔共事,或军旅多务,或文从容,何尝不驱驰经略,款曲襟抱,比虽疾苦,日冀痊除,何期一朝,忽成万古!追寻痛惋,弥用伤怀。且闻其儿子幼小,家徒壁立,未知何处安置?宜加安抚,以慰吾怀。”
随后,李世民令著名画家阎立本把十八学士的形象画下来。由褚亮作赞,并注上名字、籍贯等,叫做《十八学士写真图》。画到薛收时,李世民十分痛心地说:“薛收遂成故人,恨不早图其像。”
李世民登基即位后,时常怀念才略非凡的薛收,他对房玄龄说:“薛收若在,朕当以中书令处之。”他还多次梦到薛收,不时让人给薛收家送些粮食衣物。
薛收有文集十卷,但从文学的角度看成就不高,远远不及他父亲薛道衡;但他的谋略却是薛道衡所不必备的,洛阳武牢之战的奇功足以使他名垂史册。
薛收的儿子薛元超生于武德五年,薛收去世时,薛元超才两岁。九岁时,薛元超袭承了父亲的爵位。和他的祖父、父亲一样,薛元超也好学,文章写得好。唐太宗对薛元超寄予厚望,把李元吉的女儿和静县主嫁给他,并任命他作了太子舍人。唐高宗即位时,提拔薛元超任给事中,当时薛元超才26岁。他多次上书,就当时的君臣政体和时事得失发表意见,都得到了高宗的采纳。随后,他改任中书舍人,兼任弘文馆学士,兼修国史。中书省里有一块大石头,薛元超的祖父薛道衡任隋内史侍郎时,常蹲在石头上起草文章,薛元超每次看见这块石头都要伤心流泪。
永徽五年,薛元超因为丁母忧离职,次年担任黄门侍郎,兼任太子左庶子。薛元超文章出众,又爱惜人才,经常推荐寒俊之士,任希古、高智周、郭正一等十余人都是在他的推荐下被任用的。
后来,薛元超又做过饶州刺史和东台侍郎。奸相李义府仗着武后的偏袒,公然卖官,搞得官场乌烟瘴气,唐高宗也知道了,但他惮于武后的淫威,不敢直斥李义府,只是委婉地劝李义府注意点影响,谁知李义府居然大发雷霆,毫无畏惧之意,一点也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皇帝从此怀恨在心。刚好李义府敛钱太急,连犯官子孙的钱都敢要,被人告发。高宗派人查证,件件是实,于是,免去李义府官职,流配州。按照老规矩,流配的人不许骑马,薛元超却神使鬼差般向皇上奏请允许李义府骑马,结果也受了处分,被贬为简州刺史。次年,唐高宗因武后专横霸道,忍无可忍,上官仪请高宗废武后,高宗同意,让上官仪草诏。高宗左右的宦官侍女立刻跑去告状,武后赶来一哭一闹,高宗“羞缩不忍”,又怕武后怪他,把个责任全推到上官仪头上。最后,许敬宗奏上官仪谋逆,高宗杀上官仪。从此,武后垂帘听政,政事都由她作主,高宗只是拱后听命而已。
朝中与上官仪友善的官员都受了牵连,薛元超因为和上官仪是文友,也成了一大罪过,被流配州。上元初年遇赦,又作了正谏大夫,上元三年还升为中书侍郎。薛元超时常进谏,高宗都加以采纳,对他的文才尤其满意,曾对薛元超说过:“长得卿在中书,固不藉多人也。”
永隆二年,薛元超任中书令,兼任太子左庶子。唐高宗和武后去洛阳,留太子在西京长安监国,派薛元超辅佐太子。临行前,高宗对薛元超说:“朕之留卿,如去一臂。但吾子未闲庶务,关西之事,悉以委卿。所寄既深,不得默尔。”薛元超多次劝谏太子,高宗闻知后给予嘉奖。
薛元超还是一如既往地发现和推荐人才,郑祖玄、邓玄挺、崔融都是他表荐的。弘道元年,薛元超因病请求退休,高宗批准了,并授给他金紫光禄大夫的称号。这一年的冬天,薛元超去世,终年6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