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亮是杭州钱塘人,出生于公元560年。当时正是南北朝时期,在南方,陈武帝陈霸先乘乱取代梁朝的统治,自立为帝,建立陈朝。陈的统治维持了32年,褚亮的前29年就在陈朝度过。
褚亮的曾祖父和祖父都在梁代作过官,他父亲在陈朝任秘书监。褚亮小时候就很聪明,博览群书,过目不忘。文章写得好,又喜欢和名士交往,善于清谈。这在当时是很时髦的。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士族势力很大,地位极高,门第决定一切,当官、联姻都要看门第高低。这些士族出身的人,多是担任清流美职,事情又少,品秩又高,俸禄还多。这些寄生虫们每日无所事事,习于逸乐,沉湎酒色,或者服药、清谈,吟诗作赋,时时还来一点神经兮兮的举动,号称名士风流。在南朝齐梁以后,士族势力虽然渐趋衰落,但影响仍然很大,士大夫之类的还是顺着这条老路在走。褚亮因为文章写得好,就更显眼些,他18岁时去拜访当时的仆射、大文人徐陵,和徐陵讨论文章,徐陵很赏识他,称赞不已。
陈后主陈叔宝也爱吟诗,听说褚亮有才学,便让他赋诗。当时,著名的诗人江总等人都在坐,听了他的诗都说好。不过,他们说的好也就是词藻华丽些,比喻丰富些,褚氏父子盛一时典故用得多等等,因为那时候的评论标准和欣赏习惯就是如此,离真正的好差得远着呢。
陈后主任命褚亮为尚书殿中侍郎。这个官没当多久就当不成了。隋朝的军队挥师南下,一举平陈。褚亮入隋,当了东宫学士,在隋炀帝大业年间又作了太常博士。
虽然经历了改朝换代,但褚亮写文章还是老写法,前三皇后五帝地胡拉扯,看得人头晕。隋炀帝想改置宗庙,褚亮上了道奏章,说古论今,旁征博引,满纸的专用名词,排比对偶句一拉一串,费了大功夫了。可惜这些功夫都白废了,杨玄感趁隋朝大军征伐高丽时发动叛乱,褚亮因为和杨玄感有交情,受了牵连,被贬到西海郡作了个小小的司户。
当时,农民起义已如星星之火一般在各地爆发,盗贼土匪也大肆劫掠,亲戚族人都不能相保。褚亮的一位朋友也被贬往威定县,于是二人结伴而行。这一对难兄难弟历尽艰难走到陇山,那位朋友患病身亡。褚亮买棺收殓,安葬在路边,伤心不已,在树上题下悼念的诗句。有人把诗记下来,展转传诵。不多时间,褚亮的诗句和他患难中不弃朋友的高风亮节就传遍了京城。
就在这时,金城府校尉薛举杀了金城令,自称西秦霸王,又收罗了宗罗等匪盗势力,声威大振。大业十三年,薛举在兰州称帝,立其子薛仁杲为太子,国号为秦,任命褚亮为黄门侍郎,把重要机务都委托给他。
薛举称帝时已拥有数州之地,士兵十多万。称帝后更加紧了扩充实力的步伐。他派将西击据有武威的李轨,遭到失败,但薛仁杲攻占秦州之后,又攻打扶风郡,扶风守将唐弼带兵十万请降。薛仁杲乘唐弼不备,领兵突袭,唐弼逃走,薛仁杲兼并了唐弼的兵卒,号称三十万,谋取长安。结果是迟了一步,一个月前李渊已经先入为主。于是,薛仁杲猛攻扶风,准备夺取一个立足点,再和李渊父子争关中。
这实际上是一场争夺帝位的斗争。李渊父子初入关中,立脚未稳,如果此战不利,将无法号令各州,要阻止薛举父子东取长安也很困难。反过来看,如果此战李氏得胜,他们盘踞关中的大局就可以定下来。所以,李渊对此战十分重视,一面派李世民出兵迎击,一边派人到陇右招抚未有归属的势力,在薛举的周围捣捣乱。
李世民和薛仁杲硬碰硬地打了一仗,薛仁杲大败,李世民乘势追击,直至陇才撤兵。这一仗打出了李世民的威风,河内太守萧、平凉留守张隆以及扶风、汉阳各郡都来归降,随后,又取得了巴蜀之地。
薛举遭了迎头一击,很害怕,信心也动摇了。他问群臣:“自古天子有降事乎?”开始打投降的主意了。褚亮大概也认为薛举应该投降,就说:“赵佗归汉,刘禅仕晋,近世萧琮,至今犹贵。转祸为福,自古有之。”没想到被郝瑗痛斥一顿:“陛下失问!褚亮之言又何悖也!昔汉高祖屡经败奔,蜀先主亟亡妻子,卒成大业;陛下奈何以一战不利,遽为亡国之计乎!”薛举听了这话也明白过来了,后悔自己问得不合适,急忙改口掩饰道:“聊以此试君等耳。”倒是真试出了郝瑗是个明白人,赏赐有加,倚为心腹。至于褚亮,恐怕就要疏远了。
公元618年五月,李渊在长安称帝。六月,薛举再起大军,亲自率领,攻打泾州、豳州一带,纵兵虏掠。李渊命李世民为西讨元帅,率领刘文静、殷开山等八总管出兵抗击。双方在高对峙,李世民深沟高垒,固守不出。不巧的是李世民又得了疟疾,就把军务委托给刘文静、殷开山等人,又告诫他们说:“薛举悬军深入,食少兵疲,若来挑战,慎勿应也。俟吾疾愈,为君等破之。”李世民的这一战术是对头的,但没有得到落实。殷开山、刘文静等争强好胜,又认为对方知道李世民病了一定会轻敌,所以决定出战。他们在高西南列阵,又仗着人多势众,戒备不严,结果被薛举抄了后路,八总管都吃了败仗,士卒死亡过半。李世民带着残兵败将返回长安,刘文静等人被免职。
薛举得胜后,派薛仁杲乘胜围攻宁州。郝瑗认为应当乘胜直取长安,薛举赞同他的意见。不料,薛举暴病身亡,失去了这一良好战机。薛仁杲继立为帝,屯兵折城。
李渊派人联络李轨,共同谋图陇西,又派李世民再次出征,讨伐薛仁杲。
双方主力又一次在高对垒。李世民吸取了上一战的教训,坚壁不出。众将请战,李世民说:“我军新败,士气沮丧,贼恃胜而骄,有轻我心,宜闭垒以待之。彼骄我备,可一战而克也。”他还下令:“敢言战者斩!”就这样把免战牌挂了两个多月。
李世民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薛仁杲可耗不起,军中粮尽,已有部将投降;郝瑗又一病不起;薛仁杲为太子时,又与诸将不和。种种不利因素都困扰着薛仁杲。
李世民看到时机有利,派行军总管梁实在浅水原安营诱敌。薛仁杲部下大将宗罗立即率领精兵攻打。梁实据险坚守,在营中无水可饮的情况下还坚持了数天。李世民估计对方兵疲,派将军庞玉在浅水原列阵,宗罗又领兵猛攻庞玉。眼看着庞玉就要支持不住,李世民率领大军从阵北杀来。李世民身先士卒,唐军里应外合,两面夹击,宗罗溃败。李世民率领两千名骑兵追击,他的舅父窦轨抱着马头苦谏:“仁杲犹据坚城,虽破罗,未可轻进,请且按兵以观之。”李世民胸有成竹地说:“吾虑之久矣,破竹之势,不可失也,舅勿复言!”于是坚决追击,直杀到折城下。薛仁杲在城下列阵迎敌,李世民据泾水相逼,薛仁杲部下几名将领临阵投降,薛仁杲退回城中。天色将晚,李世民部下的各路兵马相继赶来,将折城围了个铁桶一般。薛仁杲无计可施,只好投降。
李世民轻骑直逼城下,不用步兵和攻城器具,出其不意地取得折城,不但薛仁杲弄不明白,李世民的部将们也迷惑不解。李世民解释说:“罗所将皆陇外之人,将骁卒悍;吾特出其不意而破之,斩获不多。若缓之,则皆入城,仁杲抚而用之,未易克也;急之,则散归陇外,折虚弱,仁杲破胆,不暇为谋,此吾所以克也。”众将都佩服李世民用兵如神。
李世民听说褚亮的大名,专门求访,礼遇甚厚,请他担任王府文学,还赐给他四匹马。从此,褚亮开始为他经历过的第四个王朝服务。
唐高祖李渊觉得天下渐平,可以享享清福了,就经常打猎游戏。褚亮开始进谏了。不过他的进谏聊胜于无,补益不大。看看他是怎么谏的:“臣闻尧鼓纳谏,舜木求箴,茂克昌之风,致升平之道。伏惟陛下应千祀之期,拯百王之弊,平壹天下,劬劳帝业,旰食思政,废寝忧人。用农隙之际,遵冬狩之礼,获车之所游践,虞旗之所涉历,网唯一面,禽止三驱,纵广成之猎士,观上林之手搏,斯固畋戈之常规,而皇王之壮观。至于亲逼猛兽,臣窃惑之。何者?筋力骁悍,爪牙轻捷。连弩一发,未必挫其凶心;长戟才挥,不能当其愤气。虽孟贲抗左,夏育居前,卒然惊轶,事生虑表。如或近起林业,未填坑谷,骇属车之后乘,犯宫骑之清尘,小臣怯懦,私怀战。陛下以至圣之资,垂将来之教,降情纳下,无隔直言。臣叨逢明时,游宦藩邸,身渐荣渥,日用不知,敢缘天造,冒陈丹恳。”
这是一封标准的封建谏书:先是里嗦地论证自己进谏是合理的,然后云里雾里地拍皇上的马屁,说他执政辛苦,打打猎也是符合古礼的;最后才拐弯抹角地提醒皇帝:您可千万得注意安全喽!这样的谏书整个儿是废话一堆,还自以为有“微言大义”,得意得不行。
平时,褚亮就追随李世民,陪他吃饭喝酒,谈天说地,有时也提点小小的合理化建议。李世民开文学馆,褚亮当然是十八学士之一,后来画《十八学士写真图》,褚亮受命作赞,每人四言四句,十六个字,想嗦也嗦不成,倒显得文字精炼,评价中肯。
李世民取代李建成为太子的那一小段时间,褚亮当过太子舍人和太子中允。李世民即位后,又开了弘文馆,褚亮为弘文馆学士之一。直到贞观九年以后,褚亮还是作他的学士,只不过多加了两个散官头衔,显得级别高了一点。贞观十六年,老先生还被封侯,随即退休。
李世民东征高丽时,褚亮的儿子褚遂良随军同行,李世民还跟褚亮打了个招呼:“昔年师旅,卿常入幕;今兹遐伐,君已悬车。倏乎之间,移三十载,眷言畴昔,我劳如何!今将遂良东行,想公于朕,不惜一儿于膝下耳,故遣陈离意,善居加食。”褚亮还亲自上表答谢。
贞观二十一年,88岁的褚亮到了油尽灯灭的境地。唐太宗李世民再三派人探视、治病,但褚亮还是沉疴不愈,撤手西去。唐太宗停朝一日,以示哀悼。
褚亮有两个儿子,长子遂贤,贤则贤矣,作为却不大。次子遂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功业成就远远在其父之上。他是一个大书法家,他的字综合了王羲之、欧阳询、虞世南诸家之长,又微参以隶书笔法,自创一格,既有方严遒劲的风骨,又有疏放妍妙的气韵,他的代表作《三藏圣教序》等为历代书家所推崇。同时,褚遂良又是贞观后期和永徽年间的风云人物,他是唐太宗临终托孤的顾命大臣之一,权重位高,最后却被武则天、许敬宗等人构陷,一贬再贬,最后客死外地。最有意思的是,武则天死时却下令恢复褚遂良的爵位,有平反昭雪的意思。
褚遂良生于公元596年,隋文帝开皇年间。当时他父亲褚亮为东宫学士。大业末年,褚亮被贬往西海郡时,褚遂良也随之西行。薛举称帝后,任命褚遂良为通事舍人。薛仁杲战败后,褚氏父子归唐,褚遂良任秦州都督府铠曹参军。
褚遂良聪明好学,博览文书,又写得一笔好字,褚亮的朋友、书法家欧阳询对他十分器重。唐太宗李世民是个多才多艺的人物,喜爱书法艺术,自己写的字也不错,善写“飞白”书,字体苍劲,大臣们都喜欢,以能得到唐太宗的手书为荣。贞观十七年的一天,唐太宗大宴群臣,席上书兴大发,作“飞白”书以赐群臣。大臣们乘着酒兴,忘了君臣之礼,从唐太宗手上抢夺。大臣刘洎甚至登上御床去抢。有人觉得刘洎犯上,请太宗治罪,太宗开玩笑说:“昔闻婕妤辞辇,今见常侍登床。”未加追究。唐太宗也喜欢和书法家一起研讨书艺。虞世南死后,唐太宗曾哀叹过无人可以论诗,无人可以论书,魏徵说:“褚遂良下笔遒劲,甚得王逸少体。”唐太宗立即下令让褚遂良陪他写字。
实际上,早在贞观十年,褚遂良由秘书郎升迁为起居郎,就到了皇上身边,负责记录皇上的一言一行。从魏徵推荐以后,褚遂良更受器重。唐太宗酷爱王羲之、王献之父子的书法,不惜重金财帛,在全国范围内大肆搜求,人们投其所好,纷纷献上古书和字帖,数量庞大,真假混杂,褚遂良负责鉴别真假,无一差错。
贞观十五年,唐太宗又一次动了封禅的心思,想到泰山上去祭祀天地,为褚遂良所劝阻。早在贞观六年,李靖等讨平突厥之后,文武百官就请太宗封禅,唐太宗不太迷信,还不愿意封禅。他说:“卿辈皆以封禅为帝王盛事,朕意不然。若天下安,家给人足,虽不封禅,庸何伤乎!昔秦始皇封禅,汉文帝不封禅,后世岂以文帝之贤不及始皇耶?且事天扫地而祭,何必登泰山之巅,封数尺之土,然后可以展其诚敬乎?”但群臣还是再三请求,唐太宗也逐渐回心转意,同意去封禅,只有魏徵一人站出来反对。两人有段很妙的对话,唐太宗说:“朕欲得卿直言之,勿有所隐。朕功不高耶?”魏徵答道:“高矣。”
“德未厚耶?”
“厚矣。”
“华夏未安耶?”
“安矣。”
“远夷未服耶?”
“服矣。”
“符瑞未至耶?”
“至矣。”
“年谷未登耶?”
“登矣。”
“然则何为不可?”
魏徵这才畅所欲言:“陛下功高矣,民未怀惠。德厚矣,泽未旁流。华夏安矣,未足以供事。远夷慕矣,无以供其求。符瑞虽臻,而罗犹密。积岁丰稔,而仓廪尚虚。此臣所以窃谓未可。臣未能远譬,且借近喻于人。有人长患疼痛,不能任持,疗理且愈,皮骨仅存,便欲负一石米,日行百里,必不可得。隋氏之乱,非止十年,陛下为之良医,除其疾苦,虽已多安,未甚充实,告成天地,臣窃有疑。且陛下东封,万国咸萃,要荒之外,莫不奔驰。今自伊、洛之东,暨乎海、岱,萑莽巨泽,茫茫千里,人烟断绝,鸡犬不闻,道路萧条,进退艰难,宁可引彼戎狄,示以虚弱?竭财以赏,未厌远人之望;加年给复,不偿百姓之劳。或遇水旱之灾,风雨之变,庸夫邪议,悔不可追。岂独臣之诚恳,亦有舆人之论。”唐太宗听了,连连称好,刚好河南等地发了水灾,封禅之事就搁置起来。
贞观十五年,并州父老上书,请唐太宗封禅,并在封禅之后回并州视察。唐太宗很高兴地答应了。走到洛阳,太史令夜观天象,看见彗星,认为不能封禅。褚遂良也对唐太宗说:“陛下拨乱反正,功超前烈,将告成东岳,天下幸甚。而行至洛阳,彗星辄见,此或有所未允合者也。且汉武优柔数年,始行岱礼,臣愚伏愿详择。”于是,唐太宗下令停止封禅,取消了一次劳民伤财的游行仪式。
就在这一年,褚遂良升任谏议大夫,还兼着原来的老差事。唐太宗曾经问他:“卿知起居,记录何事,大抵人君得观之否?”褚遂良回答道:“今之起居,古之左右史,书人君言事,且记善恶,以为鉴诫,庶人主不为非法。不闻帝王躬自观史。”唐太宗又问:“朕有不善,卿必记之耶?”褚遂良回答说:“守道不如守官,臣职当载笔,君举必记。”耿直的大臣刘洎又结结实实地补了一句:“设令遂良不记,天下亦记之矣。”
贞观十六年前后,太子承乾与魏王李泰争嗣渐趋激烈,唐太宗偏爱李泰,却没有下废立的决心。褚遂良开始是不赞成废太子立李泰的。一次,唐太宗问群臣:“当今国家何事最急?”
褚遂良就直言不讳地提出:“当今四方仰德,谁敢为非?但太子、诸王,须有定分,陛下宜为万代法以遗子孙。”直接揭示了太宗诸子内部潜在的问题。唐太宗对褚遂良的看法表示同意,并采取了一些措施加强太子的辅佐力量,但并没有从根本上打消废立的念头。
这一年,西突厥叛乱,侵犯高昌旧境,和唐将郭孝恪混战一场。起初,唐军平定高昌,唐太宗命令每年发兵数千戍守。魏徵和褚遂良认为这得不偿失,不如复立高昌。唐太宗没有采纳他们的意见。直到西突厥叛乱后才意识到自己背了个包袱,对人说:“魏徵、褚遂良劝我复立高昌,吾不用其言,今方自咎耳。”
贞观十七年后,政治气氛渐趋严酷,群臣多明哲保身,不敢进谏。唐太宗有意求谏,就问褚遂良:“舜造漆器,禹雕其俎,当时谏舜、禹者十余人。食器之间,苦谏何也?”诸遂良回答:“雕琢害农事,纂组伤女工。首创奢淫,危亡之渐。漆器不已,必金为之,金器不已,必玉为之。所以诤臣必谏其渐,及其满盈,无所复谏。”唐太宗很以为然,感叹道:“夫为人君,不忧万姓而事奢淫,危亡之机可反掌而待也。”
唐太宗当时大量任命自己的儿子为各州的都督和刺史,即使很年幼的皇子也不例外,好像是肥差不落外姓家,实际上误事很多。褚遂良针对这一不合理现象上疏进谏:“昔两汉以郡国理人,除郡以外,分立诸子,割土分疆,杂用周制。皇唐州县,粗依秦法。皇子年幼,或授刺史,陛下岂不以王之骨肉,镇四方?此之造制,道高前烈。如臣愚见,有小未尽。何者?刺史郡帅,民仰以安。得一善人,部内苏息;遇一不善,合州劳弊。是以人君爱恤百姓,常为择贤。或称河润九里,京师蒙福;或人兴歌,生为立祠。汉宣帝云:‘与我共理者,惟良二千石。’如臣愚见,陛下儿子内年齿尚幼者,且留京师,教以经学。一则畏天之威,不敢犯禁;二则观见朝仪,自然成立。因此积习,自知为人。审堪临州,然后遣出。臣谨按汉明、章、和三帝,能友爱子弟,自兹已降,取为准的。封立诸王,虽各有国土,年尚幼小者,召留京师,训以礼法,垂以恩惠。讫三帝世,诸王数十百人,唯二王稍恶,自余餐和染教,皆为善人。则前事已验,惟陛下详察。”唐太宗立即采纳了这一建议。
贞观十七年,魏徵辞世,房玄龄又受到疏远,朝中大权逐渐转移到长孙无忌和褚遂良手中。在太子承乾和魏王李泰争嗣的过程中,褚遂良是反对以李泰代承乾的。李承乾谋反事露之后,褚遂良转而支持晋王李治。李泰曾入宫侍奉唐太宗,太宗当面答应他为太子,他得便宜卖乖,戏演得过火了。唐太宗对侍臣说:“昨青雀自投我怀云:‘臣今日始得为陛下子,更生之日也。臣唯有一子,臣百年之后,当为陛下杀之,传国晋王。’父子之道,故当天性,我见其如此,甚怜之。”褚遂良立即上前戳穿了李泰的把戏,他说:“陛下失言。伏愿审思,无令错误也。安有陛下百年之后,魏王执权为天下之主,而能杀其爱子,传国于晋王者乎?陛下昔立承乾为太子,而复宠爱魏王,礼数或有于承乾者,良由嫡庶不分,所以至此。殷鉴不远,足为龟镜。陛下今日既立魏王,伏愿陛下别安置晋王,始得安全耳。”唐太宗涕泗交流,下不了决心。他留下长孙无忌、房玄龄、褚遂良、李四人,想起了承乾、李泰之事和齐王李佑、汉王李元昌谋反之事,情绪波动,心智昏乱,对四人说:“我三子一弟,所为如是,我心诚无聊赖!”说着就用头去碰床,长孙无忌上前争抱,唐太宗又抽出佩刀要自杀,褚遂良夺下佩刀递给旁边的晋王李治。唐太宗说:“我欲立晋王。”长孙无忌立即抢着表态:“谨奉诏;有异议者,臣请斩之!”一句话堵住别人的嘴。实际上不用堵也不会有不同意见,褚遂良和他想法一样,房玄龄不受信任,自保不暇,那敢多嘴?世故圆滑的李也不会明着反对,何况李治就在旁边。长孙无忌急不可耐地奉诏,主要是想造成既定事实,以防唐太宗反悔改口。
唐太宗还是放心不下,问道:“公等已同我意,未知外议如何?”长孙无忌开口便吹:“晋王仁孝,天下属心久矣,乞陛下试问百官,有不同者,臣负陛下万死。”
唐太宗就在这一时冲动之下立李治为太子,选定了一个阿斗式的接班人。长孙无忌、褚遂良全力拥护李治,扳到李泰,一方面是因为李泰多诈,不重朝臣却结交一批驸马,左右多是小人,另一方面是,在承乾与李泰之争中已经得罪了李泰,就必须彻底把他扳倒。此外,这两位还有自己的小九九,那就是李治软弱,无主见,便于他们操纵。没料到,便于自己操纵的阿斗也便于别人操纵,最后,在武则天的操纵和控制下的李治贬褚遂良,杀长孙无忌。正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其他事情上,褚遂良还是个很不错的谏官,虽不能像魏徵、王、刘洎等人那样犯颜直谏,但基本上能尽其职守,知过则谏。突厥薛延陀派人向唐朝求婚,唐太宗答应把女儿嫁他,也收下了聘礼,后来却想悔婚。褚遂良上书劝谏,认为不应该失信于人。尤其是在征伐高丽这一事件中,褚遂良能坚持正确立场,反对战争,深为可贵。
当时,朝鲜半岛分为三个国家:高丽、新罗、百济。其中高丽比较强大,四出侵略。隋朝曾多次征讨高丽,都不能取胜。唐朝建立后,三国都成了唐的属国,贡奉不绝,互相争战,唐王朝也以调停为主。贞观十六年,高丽人盖苏文杀掉国王高建武和众大臣,另立国王,自己则控制朝政,专横霸道。消息传到西京,唐太宗对高建武之死表示哀悼,但不愿乘乱讨伐,又考虑到山东凋弊,不忍用兵。贞观十七年六月,出使高丽回来的使臣建议唐太宗在边境增兵威逼高丽,唐太宗未予采纳。一个月后,唐太宗却想让契丹、扰击高丽,为长孙无忌所劝阻。九月,高丽、百济联合攻打新罗,新罗遣使求救,唐太宗派相里玄出使二国,劝谕他们收兵停战,盖苏文不听。次年二月,相里玄回国,报告了这些情况,唐太宗大怒:“盖苏文弑其君,贼其大臣,残虐其民,今又违我诏命,侵暴邻国,不可以不讨。”褚遂良劝谏说:“陛下指麾则中原清晏,顾眄则四夷服,威望大矣。今乃渡海远征小夷,若指期克捷,犹可也。万一蹉跌,伤威损望,更兴忿兵,则安危难测矣。”唐太宗初步表示同意。谁料想,兵部尚书李节外生枝地挑起争端:“近者延陀犯边,陛下必欲追去,此时陛下取魏徵之言,遂失机会。若如圣策,延陀无一人生还,可五十年间疆场无事。”唐太宗说:“诚如卿言,由魏徵误计耳。朕不欲以一计不当而尤之,后有良算,安肯矢谋。”于是再起战心,开始筹划征伐高丽之事。
褚遂良对此十分担心,他又一次上书苦谏:“臣闻有国家者譬诸身,两京等于心腹,四境方乎手足,他方绝域若在身外。臣近于坐下,伏奉口敕,布语臣下,云自欲伐辽。臣数夜思量,不达其理。高丽王为陛下之所立,莫离支辄杀其主,陛下讨逆收地,斯实乘机。关东赖陛下德泽,久无征战,但命二、三勇将发兵四五万,飞石轻梯,取如回掌……方今太子新立,年实幼少,自余藩屏,陛下所知。今一旦弃金汤之全,辽海之外,臣忽三思,烦愁并集。大鱼依于巨海,神龙据于川泉,此谓人君不可轻而远也。且以长辽之左,或遇霖淫,水潦腾波,平地数尺。夫带方、玄菟,海途深渺,非万乘所宜行践。东京、太原,渭之中地,东可以为声势,西指足以摧延陀,其于西京,径路非远。为其节度,以设军谋,系莫离支颈,献皇家之庙。此实处安全之上计,社稷之根本,特乞天慈,一垂省察。”
褚遂良的建议是不错的,但唐太宗已不像早年那样虚心纳谏,再加上李那一席捧皇上贬群臣的挑拨话,更使得唐太宗固执己见。当时,君臣普遍不同意太宗亲征高丽,但唐太宗一概不接受劝谏,他说:“八尧、九舜、不能冬种,野夫、童子,春种而生,得时故也。夫天有其时,人有其功。盖苏文凌上虐下,民延颈待救,此高丽可亡之时。议者纷纭,但不见此耳。”
唐太宗下令造船募兵,以张亮率水军渡海击平壤,李率步兵、骑兵出辽东。大臣李大亮病故,遗表请求罢兵,太宗不听。十九年春,唐太宗从洛阳出发,率大军赴辽东,并下令:“朕发定州后,宜令皇太子监国。”久不问政事的尉迟敬德也进谏说:“陛下亲征辽东,太子在定州,长安、洛阳心腹空虚,巩有玄感之变。且边隅小夷,不足以勤万乘,愿遣偏师征之,指期可殄。”唐太宗没有采纳,却让尉迟敬德随行。
唐太宗让房玄龄留守长安,萧留守洛阳,太子李治镇守定州监国,由高士廉、刘洎、马周等辅佐太子。唐太宗自率长孙无忌、岑文本、褚遂良等人领大军而行。行至幽州,积劳成疾的岑文本暴病身亡,唐太宗又招许敬宗随行。
贞观十九年四月,李率兵渡过辽水,先后攻占了盖州、辽东等城。随后,双方主力在安市会战。安市城险兵精,又有高丽、援军十五万。唐太宗分析了形势,发现援兵没有采取固守的上策,而直接和唐兵对阵,便让李布阵,命长孙无忌率精兵一万直冲敌后,杀败援兵。在此战之前,唐太宗曾打算绕过难打的安市,直取建安,让安市变成一座孤城。但李却怕粮道被断,不敢直取建安,只好硬打安市。在围城打援中,李道宗曾建议,由他率精兵五千,直取平壤,但唐太宗没有采纳。虽然打援成功,但围攻安市却未收效,城上守军一望见唐太宗的旗帜华盖就鼓躁呐喊,唐太宗觉得很丢人,十分生气。善于讨好的李又出了愚蠢透顶的主意,请求破城之后把所有的男子一概坑杀。城中人听了,更加拼死坚守。高丽降将建议大军直取平壤,群臣也请太宗会合张亮,攻打平壤,太宗准备采纳,但不懂军事的长孙无忌却多嘴,认为:“天子亲征,异于诸将,不可乘危侥幸。”唐太宗又放弃了直取平壤的意见,死打安市。
李道宗在城外筑山,昼夜不息,守城方也在加高城墙。六十多天后,山比城高好几丈,居高临下,形势比较有利。有一天,山塌了,压坏城墙,本是个攻城的天赐良机,可是唐军守山的将领却擅离职守,不在山上,反而被高丽兵夺去土山,挖沟严守。唐太宗命令诸将轮番攻打,三日不克。这一战严重挫伤了唐军的士气,加上天寒地冻,粮食将尽,唐太宗只好下令收兵,带着遗憾回国。
唐太宗回到定州后,褚遂良做了一件害人的事,那就是诬陷大臣刘洎。唐太宗出征高丽前,让刘洎辅佐太子,主持吏部、礼部、户部事务。唐太宗对刘洎说:“我今远征,尔辅太子,安危所寄,宜深识我意。”刘洎回答:“愿陛下无忧,大臣有罪者,臣谨即行诛。”唐太宗觉得他太狂妄,训诫道:“卿性疏而太健,必以此败,深宜慎之!”唐太宗从高丽败归,病势沉重,刘洎朝见回来,褚遂良问唐太宗起居情况,刘洎泪流满面地说:“圣体患,极可忧惧。”褚遂良便诬告说:“洎云:‘国家之事不足虑,正当传少主行伊、霍故事,大臣有异志者诛之,自然定矣。’”唐太宗病愈后追究此事,刘洎照实报告,并说马周当时在场,可以为证。唐太宗问马周,马周所说和刘洎一致。但褚遂良一口咬死刘洎有罪,唐太宗也就下令,让刘洎自尽。
刘洎是一个性情忠耿、直言敢谏的大臣,颇有魏徵之风。褚遂良为什么要诬陷他,史书上没有记载,但分析起来有两种可能:一是受唐太宗指使。刘洎原来还是受重用的,但在太子承乾与李泰争嗣中卷入魏王李泰一派,失去了唐太宗的信任,与他持同一立场的崔仁师就先因“忤旨”被贬,后遭褚遂良诬陷又遭黜配。另外,太宗在马周作证的情况下仍下令刘洎自杀,也足以证明:置刘洎于死地的主要原因是唐太宗本人,褚遂良不过是一根打人的棍子罢了。另外一种可能是褚遂良怕刘洎和他争权,乘机剪除潜在的对手。
不管怎么样,褚遂良害人这一缺点太可怕,尽管他自己也算一位直臣。贞观二十一年,他曾兼任大理卿,之后丁父忧解职。第二年复职,随即升迁为中书令。
贞观二十三年,一代英主唐太宗病逝。临终前,他曾为李治作了一番安排,所安排的人便是李、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唐太宗对李治说:“李才智有余,然汝与之无恩,恐不能怀服。我今黜之,若其即行,俟我死,汝于后用为仆射,亲任之;若徘徊顾望,当杀之耳。”随即贬李为叠州都督。多谋的李早知道唐太宗的小九九,连家也没回就上任去了。
唐太宗咽气前,召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说:“朕今悉以后事付公辈。太子仁孝,公辈所知,善辅导之!”又对李治说:“无忌、遂良在,汝勿忧天下!”对褚遂良说:“无忌尽忠于我,我有天下,多其力也,我死,勿令谗人间之。”随后命令褚遂良起草遗诏。不一会儿,雄才大略的唐太宗溘然长逝。
李治即位后,召回李,以长孙无忌、褚遂良、于志宁、李等为肱股,为政有贞观遗风。但一些不利因素也在悄然滋长。李治为太子时,入宫侍奉太宗,见到太宗身边的武才人,便看上了。唐太宗死后,武才人随其他嫔妃出家到感业寺为尼。唐高宗李治到感业寺烧香,看见武氏,相对流泪。这时,王皇后与萧淑妃争宠,王皇后因为无子而失宠,便想利用武氏来分散高宗对萧妃的宠爱。他让武氏蓄起长发,又劝高宗将武氏纳入后宫。武氏入宫后,先把王皇后巴结好,王皇后多次在高宗跟前夸,加之李治本人喜爱武氏,没多久就封为昭仪,宠爱程度超过王皇后和萧淑妃。
野心勃勃的武氏不以此为满足,她在谋求更大的权力。她倾心交结皇上周围的各色人等,上至朝臣,下至宦官,皇上赏赐的财宝,都分给他们。这样,她的耳目就遍布朝中,谁那儿有点动静她都知道。
武昭仪的第一步是扳倒皇后,取而代之。她在大臣中争取支持者,收买了李和许敬宗;她着意迷惑李治,再狠狠地陷害王皇后。她生了个女儿,王皇后自己没孩子,喜欢孩子,逗着玩了一会儿。王皇后走后,武昭仪把自己的孩子扼死,用被子盖住,然后和皇上谈笑。皇上要看孩子,揭被一看,孩子已死,武昭仪放声大哭。皇帝追问,左右婢女说皇后刚才来过。皇上因此认定是王皇后杀了他的女儿,开始起了废立之心。他怕大臣反对,去试探长孙无忌,长孙无忌果然不答应。武昭仪派她母亲去请求长孙无忌,无效;又派许敬宗去劝,被长孙无忌痛斥一顿。
阴谋家李义府知道李治的心事,奏请废王皇后,立武昭仪。唐高宗李治召长孙无忌、褚遂良、于志宁和李入宫商议。另有打算的李称病不入。褚遂良对长孙无忌和于志宁说:“今日之召,多为中宫,上意既决,逆之必死。太尉元舅,司空功臣,不可使上有杀元舅及功臣之名。遂良起于草莽,无汗马之劳,致位至此,且受顾托,不以死争之,何以下见先帝!”下定了死谏的决心。李治对他们说:“皇后无子,武昭仪有子,今欲立昭仪为后,何如?”褚遂良回答:“皇后名家,先帝为陛下所娶。先帝临崩,执陛下手谓臣曰:‘朕佳儿佳妇,今以付卿。’此陛下所闻,言犹在耳。皇后未闻有过,岂可轻废!臣不敢曲从陛下,上违先帝之命。”李治听了很不高兴。
第二天又议起此事,褚遂良说:“陛下必欲易皇后,伏请妙择天下令族,何必武氏!武氏经事先帝,众所共知,天下耳目,安可蔽也。万代之后,谓陛下为如何!愿留三思!臣今忤陛下,罪当死。”说完就把笏板放在殿阶上:“还陛下笏,乞放归田里。”这几句话戳到李治和武昭仪的痛处,李治大怒,把褚遂良赶出金殿,武昭仪在帘后大喊:“何不扑杀此獠!”长孙无忌赶紧说:“遂良受先朝顾命,有罪不可加刑。”于志宁吓得不敢说话。
另一大臣韩瑗也上疏谏争,反对废立。李治准备收回成命,又见到李,问了一句:“朕欲立武昭仪为后,遂良固执以为不可。遂良既顾命大臣,事当且已乎?”李说:“此陛下家事,何必更问外人!”一句话又挑起了李治的邪火,坚定了他废立的决心。同时贬褚遂良为潭州都督。
永徽六年十月,唐高宗下诏,废王皇后,萧淑妃为庶人,立武氏为皇后。武后一党的许敬宗、李义府开始把持朝政,陷害忠良。显庆元年,韩瑗上疏,为褚遂良鸣不平:“遂良体国忘家,捐身徇物,风霜其操,铁石其心,社稷之旧臣,陛下之贤佐。无闻罪状,斥去朝廷,内外黎,咸嗟举措。臣闻晋武弘裕,不贻刘毅之诛;汉祖深仁,无恚周昌之直。而遂良被迁,已经寒暑,违忤陛下,其罚塞焉。伏愿缅鉴无辜,稍宽非罪,俯矜微款,以顺人情。”李治狡辩说:“遂良之情,朕亦知之,然其悖戾好犯上,故以此责之,卿何言之深也!”韩瑗回答道:“遂良社稷忠臣,为谗谀所毁。昔微子去而殷国以亡,张华存而纲纪不乱。陛下无故弃逐旧臣,恐非国家之福!”但李治就是不加理睬。
显庆二年,褚遂良转为桂州都督。许敬宗、李义府奉武后的旨意、诬陷大臣韩瑗、来济和褚遂良图谋不轨,贬韩瑗为台州刺史,来济为振州刺史,褚遂良为爱州刺史,柳为象州刺史。褚遂良到爱州后,上表自叙苦衷与功劳,李治不予理睬。显庆三年,褚遂良卒于爱州,年六十三岁。
人常说:死了,死了,一死万事了。但褚遂良人死后还不得安宁。武后痛恨长孙无忌不亲附自己,在废立之时又支持王皇后,对中立的于志宁也不满,便密令许敬宗诬陷长孙无忌谋反。许敬宗便借事构陷。李治不相信长孙无忌会谋反,但被许敬宗三说两说,便以为然,也不问长孙无忌,便把他贬往黔州。后来,许敬宗又派人逼长孙无忌自杀。
许敬宗又诬陷说:“无忌谋逆,由褚遂良、柳、韩瑗构扇而成,仍潜通宫掖、谋行鸩毒,于志宁亦党附无忌。”褚遂良已死,追削官爵,把他儿子褚彦甫、褚彦冲流放爱州,在路上就杀害了。
许敬宗派人去杀韩瑗,韩瑗已死,便发棺验尸而还,于志宁也被贬,柳被杀。同时还涉及许多大臣,从此,朝政大权落到武后手中。
后来武则天称帝,自名为,改号为周。二十多年之后,武则天病危,张柬之等拥中宗李显复辟,杀张易之等。武则天遗制令恢复褚遂良和韩瑗的官爵,算是对是非问题的一个表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