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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签约新东家

时光是一个巨大的作者,它会给每个人写出完善的终局来。

--卓别林

(一)

拥有了创作自由的卓别林尽情地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他勤奋工作,不断地钻研演技、导演技巧、摄影艺术、剪接风格等,并向积极同行学习,也将自己的舞台艺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们。

早期的电影首先是摹拟戏剧表演,因此懂得哑剧表演手法的卓别林占据了天然的优势,他利用这一优势不断地发掘新的笑点。舞台表演具有墨守成规的特性,一旦情节设置完毕,发挥的余地就很小了,每天还要不断地重复演出。而早期电影的即兴创作方式则激发了卓别林的创作热情和灵感,他十分喜爱这种冒险的感觉和神奇而美妙的滋味。

在拍摄《他的史前生活》时,卓别林扮演了一个梦中的史前人。史前人并没有衣服,他就穿着一张熊皮,住在山洞里。他想抽烟,就伸手从熊皮上扯下毛来,放到烟斗里点燃,有滋有味地抽起来……

这种奇思妙想让观众十分喜爱,同时也拓展了卓别林的思路。他认为:完全可以编出一系列史前人的故事来。

在拍《新看门人》时,有一场戏是老板要开除卓别林扮演的流浪汉,流浪汉可怜兮兮地做出哀求手势:表示他家里有很多人,只有他能工作,如果老板解雇了他,孩子们就没饭吃了……

在旁边观看的老演员居然感动不已地哭了起来,卓别林有点吃惊地望着她。事后,她解释说:

“我知道你是在逗观众乐,可我忍不住就要哭啊。”

这使卓别林再次确定自己能逗人笑,也能惹人哭,而笑中带泪的喜剧基调也在卓别林心中出现了最初的雏形。

这时的卓别林才25岁,与同龄人相比,他的事业可谓一帆风顺,正值鼎盛时期。工作也使得他有更多的机会结识那些青春美丽的女演员。很快,卓别林便坠入爱河,与一位俏丽可爱的名叫珀姬·碧尔丝的姑娘相恋了。

经历了一见钟情、山盟海誓以及无数次浪漫的约会之后,他们却和平地分手了。因为查理才25岁,他并不想过早地谈婚论嫁,他觉得还没有遇到那个和他心中的理想妻子相吻合的女子呢,虽然心中的那个形象还是模糊不清的。

拍电影仍然是卓别林生活的重心,而且他的佳作不断,有时候甚至只用了一个下午就能拍摄完成一部短片:《二十分钟的爱情》、《面包和炸药》、《牙医师》、《舞台工作人员》等,每部电影都很卖座。

成绩越多,名气也越大,卓别林甚至把哥哥雪尼也介绍给了孙纳特。出于对卓别林的信任,孙纳特与雪尼签订了为期一年的合同,周薪是200美元,比卓别林当年的报酬还要多。雪尼激动地告诉弟弟,他在伦敦名气也很大,并且高兴地说:

“瞧,我早知道你会一举成名的。”

(二)

这一年,卓别林共拍了35部笑片,并且部部卖座。1915年的《纽约日报》甚至评论说:

“卓别林热看来已经取代了碧克馥热(玛丽·碧克馥:默片女演员,美国早期电影明星)。”

虽然电影事业如日中天,但卓别林清楚,这样未必能维持多久。依照他目前的拍片速度,很快他的点子就可能用光了。因此,在与孙纳特先生合约期满时,他开出了“每星期领1000美元”的高薪,这自然把孙纳特吓了一跳。

“可是,我还拿不到这个数目呢!”孙纳特说。

“我知道,但是,如果贴出了你的名字,观众可不会像看到我的名字那样排队买票呀。”卓别林说。

“也许吧,但是,如果没有公司的支持,你也会完蛋的。你倒看看福特·斯特林的下场吧。”卓别林知道福特在脱离了启斯东公司之后,混得也不大好。

但是,他仍然语气坚决地说:

“我拍一部喜剧片,只需要一个公园,一个警察,一个漂亮姑娘。”

这也的确是事实。实际上,几乎所有的笑料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孙纳特没办法,只好拍电报同他的合伙人凯塞尔和鲍曼商量。商量的结果很折中,本来卓别林还有4个月才满期,他们取消原来的合同,从现在起每星期给卓别林500美元,一年后加到700美元,两年后再加到1500美元,这样就能达到卓别林每星期1000美元的要求了。

当卓别林不同意这一要求,他说:

“如果你们把这个顺序颠倒一下,第一年是1500美元,第二年是700美元,第三年是500美元,那我就同意。”

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下来了,孙纳特决定采取拖延战术,逼迫卓别林最后妥协。就在离合约还有一月期满时,孙纳特也不像往常那样催促卓别林拍摄下一部新戏,见面时也是客气而冷淡。

这让卓别林很不好受,此时他并没有获得其他制片厂的邀请。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出路,甚至产生了自己经营的想法。他记得自己曾签过一张领料单,所以,如果自己拍摄影片所需要的设备也很简单,自己的积蓄还能够应付这些。

而且雪尼自从加入启斯东电影公司后,成绩也不错,还拍摄了好几部卖座的影片,这样,兄弟俩合作可以开办一家新公司。

卓别林把这个新想法告诉了哥哥,但雪尼认为这件事太冒险。而且,目前能拿到这样的高薪,他不愿意轻易放弃。

卓别林只剩下一条路了,那就是耐心等待。这时,他接到了一个令他更加沮丧的电话:环球影片公司打算买他的影片,但却并不想支付那1000美元的周薪。

不过,好消息很快就传来了:一个名叫杰斯·罗宾斯的年轻人代表埃山奈影片公司来跟卓别林谈话。他居然听别人说“卓别林要在签订合同之前先分到1万美元的红利,周薪还要1250美元”。

这个想法让卓别林吃惊极了,他也觉得这个分红利的办法相当不错。

第二天,卓别林就见到了埃山奈影片公司的股东之一G·M·安德森先生。他答应了卓别林的所有要求,虽然次日早晨卓别林只拿到了一张600美元的支票,但他仍然十分高兴。而且安德森先生也一再热情地应承那1万美元的红利一定会尽快支付,他许诺卓别林:

“等咱们到了芝加哥,这件事就会由我的合伙人斯普尔先生办妥的。”

卓别林虽然心里有些狐疑,但又不愿意妄加揣测,所以索性乐观面对,并且积极结束了为启斯东公司拍摄的最后一部影片《他的史前生活》。

(三)

26岁的卓别林还不善于处理那种依依惜别的感觉,在完成了自己的最后一部影片剪接之后,他没有和任何人告别,就悄悄地离开了启斯东公司。两天以后,卓别林与自己的新老板安德森先生启程赶赴旧金山。

他们参观了位于奈尔斯的一所小电影制片厂,这里是专门拍摄安德森的牛仔比利西部电影的。制片厂惨不忍睹的景象让卓别林十分泄气,但年长他十多岁的安德森安慰他说:

“芝加哥的制片厂会让你十分满意的。”

随后,卓别林一行抵达了芝加哥。虽然见到了电影制片厂经理,但斯普尔先生仍然没有露面。制片厂经理说:

“斯普尔先生有事到外地去了,要等到年假以后才会回来。”

卓别林并不十分在意,反正新年过后才能开展工作,他与安德森一家共度了新年。

新年过后,安德森就奔赴加州了,启程前他仍然用满不在乎地口吻宽慰卓别林说:

“不用担心,这件事会办妥的。”

第二天,卓别林到了制片厂,仍然没有见到斯普尔先生的身影。急于工作的卓别林不能再等了,他马上组织了自己的新班子,并自编自导了一部新片《他的新行业》。他相信,新片出来之后,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然而,卓别林工作了两周,眼看新片就要拍完了,仍然不见这个新老板的身影,这让他对这个人十分瞧不起。他还感觉出这家公司的墨守陈规和沾沾自喜,他们依仗自己是美国最早拍电影的制片厂,是电影专利公司的发起者之一,享有专利权而自满,殊不知其他的公司已经在创新上远远领先了。

几天之后,卓别林的新电影刚一拍完,斯普尔就露面了。卓别林毫不客气地与他谈到了自己的薪水和红利。斯普尔连声赔礼道歉,并把责任推到了办事人员身上。直爽的卓别林直言问道:

“你害怕些什么呢?如果高兴的话,你现在仍旧可以取消你的合同嘛--实际上,我认为你们已经撕毁了合同。”

斯普尔又是不停地道歉,当然,之前谈的1000美元周薪和1万美元红利他都照常支付给卓别林了。

几年以后,卓别林才从斯普尔口中得知事情的原委:斯普尔以前并不曾听到过卓别林的大名。当他得知安德森与卓别林签订了为期一年的合同,薪水定为每星期1200元,还要分给卓别林1万元的红利时,他问安德森他是不是疯了,并一走了之,将卓别林晾在了一边。

然而当他再次回到芝加哥时,得知他签约了卓别林的朋友都纷纷前来道贺,很多新闻媒体还跑到制片厂要求采访卓别林。

这让他十分吃惊,他想试试卓别林的名声,就给了侍者2角5分钱,让他在饭店里说一声:

“查理·卓别林先生有人找。”

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几乎所有人都东张西望地寻找卓别林的身影。

斯普尔还从影片交易所里得知,卓别林正在开拍新片,已经预售了65个拷贝,这在埃山奈电影公司更是史无前例的。电影刚刚拍完,公司已经售出了135个拷贝,订货单还在不断地涌进来。斯普尔完全明白了自己的过失,他赶紧前往制片厂找卓别林道歉,并支付了之前答应给卓别林的薪水和红利。

(四)

相比斯普尔的唯利是图,卓别林更喜欢安德森的为人。不过,这里的环境让他感到很不喜欢,于是《他的新行业》一拍好,他就到奈尔斯去工作了。

明白了卓别林的巨大价值后,公司专为他在洛杉矶租建了一家制片厂,艺术方面的问题全归卓别林掌管,影片仍由他自编自导,演员班子任由他挑选。卓别林觉得,当务之急是寻找一个会演戏的女主角。这时,一个名叫艾德娜·珀薇安丝的女演员进入了他的视线。

艾德娜是旧金山一个企业家的秘书。初次见面,卓别林觉得她是一个安静的姑娘,有着水润的大眼睛,牙齿洁白而整齐,嘴唇小巧,长相过关,但却不知道她是否具有幽默感。如果作为一个电影中的花瓶角色她还是满适合的,于是,卓别林就聘请了她。

电影开拍前的一个小插曲,让卓别林发现了这个姑娘具有幽默感的一面,于是他开始细心地栽培她,他们也开始了长达9年的合作。

从1915年到1922年,艾德娜作为卓别林电影的女主角拍了《流浪者》、《夏尔洛当提琴手》、《移民》、《狗的生涯》、《寻子遇仙记》、《巴黎一妇人》等20多部影片,他们的真诚友谊也保持了一生。

卓别林在埃山奈公司最初的两部片子仍然沿袭之前的拍片风格,即以消遣娱乐、滑稽搞笑为主,但随后的几部片子逐渐出现了浓浓的人性关怀和社会性。

《夏尔洛当拳击师》中,遭受失业打击的夏尔洛,闷闷不乐地把身上仅有的1美分买了一点香肠,与他的狗分着吃了……

《流浪汉》中,夏尔洛失业了,他救了一个姑娘。姑娘的父亲是一个农场主,就雇用了他,但他对农活一窍不通,为此引出了一系列的笑话……他发现自己爱上了姑娘,但姑娘却把自己的未婚夫介绍给了他。怀着失望,他重新走上了流浪之路……

卓别林在影片中首次提出了“失业者还不如拥有土地的农民”的说法,以及夏尔洛留给观众沿着泥路前行的可怜背影,使得影片具有了初步的象征意义和社会情感。

卓别林的表演被越来越多的观众所喜爱,当时的报上还登载了一则广告:

“愿出2.5万美元,请卓别林来纽约马戏场登台,每晚15分钟,为期两周。此举并不妨碍其正式工作。”

卓别林为之所动,但安德森并不同意,并且许诺卓别林:如果再拍一部长达两本的喜剧片,公司就偿付他那2.5万美元。

第二天,卓别林就收到了那张安德森许诺给他的支票。

模仿卓别林扮演的角色也成了当时的热点,几乎所有的百货公司都出售夏洛尔形象的玩具,歌舞团的姑娘们也不怕难堪,贴上小胡须,穿上肥大的裤子和皮鞋,唱着《那双查理·卓别林的脚》的歌。

卓别林的名声也带来了巨大的商机,雪尼也看到了这一点,因此与启斯东公司的合同一满,他就跑过来帮弟弟出谋划策,并建议埃山奈公司按上座率出售影片。

这一方法最后得到了采纳,这样一来,卓别林所拍的电影每一部为公司多赚了10万美元。当然,卓别林也如愿以偿地以每拍一部影片另分1万美元红利作为额外的奖励金。

1915年,签约新东家以来,卓别林一共拍了15部喜剧片。《公园里》、《在海边》、《卡门》、《流浪汉》、《赛拳》、《夏尔洛当水手》、《游艺场之夜》等,都展示了卓氏喜剧的不凡魅力。

而与此同时,D·W·格里菲斯也因为拍好了卓别林的成名巨作《一个国家的诞生》,一跃成为一名杰出的电影导演。这部电影的情节和立意虽有偏颇之处,但技术层面上却是意义非凡的。这部3个小时的电影改变了电影以短片为主的格局,拥有完整的剧本内容和丰富的拍摄手段。电影的叙事也立体且具有美感,全景画面,大特写镜头的运用,为其他电影导演打开了新的创作思路,也被卓别林所借鉴和学习。

西方电影史学权威都认为:1914-1916年应该是美国电影的过渡时期。他们评论称:

“在这段过渡时期里,格里菲斯和卓别林令人惊奇地掌握了电影的艺术形式……通过格里菲斯和卓别林的作品,电影才开始具有一种语言和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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