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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囚车呼啸而来(2)

一脸冰冷的朱力上校迅速掏出铮亮的手枪,将黑洞洞的枪口抵在奥列格的额头。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车厢里静得连掉下一根针也能听得见。这时,拎着皮鞭的依尔斯·卜莉也惊讶地用手掩住她性感的红唇,“大洋马”葛贝希冷笑着装作若无其事。女战俘们的心迅速跳动起来,仿佛能脱口而出。因为只要这个一脸冰冷的党卫队上校军官右手食指轻轻一扣,苹果花一样的奥列格便会立即身亡。

在魔鬼的手里,死亡与流血像游戏一样简单。

足足有七八分钟,奥列格一双美丽的眼睛始终愤怒地圆睁着,没有一丝的恐惧。在这漫长的时间里,瓦尔德·朱力拉开了手枪的保险,推子弹上膛,扳下了枪机,但这一切并没有使这个苏维埃女兵畏怯。

瓦尔德·朱力嘴角牵动了一下,挤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他慢慢地收起枪,对着奥列格的眼睛吹了一口气,说:“不错,不愧是苏维埃的女兵。”满车的女战俘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

然而,就在满车的女战俘为奥列格从地狱重返人间暗自高兴的时候,一脸冰冷的瓦尔德·朱力突然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卡尔·莎利。两个党卫队军官往旁边一闪,朱力就对着卡尔·莎利脑袋开了一枪。“啪!”尖锐的枪声,像针锥一样扎着女战俘们的耳膜。卡尔·莎利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便一头扎倒在地板上,奥列格扑上前,抱起卡尔·莎利,看到她的额头上炸开一个乌黑的洞眼,不规则的边缘上,沾着一些蓝色的钢铁粉末,一股黑红的血从她的耳朵里流出来,沾湿了奥列格的手,卡尔·莎利一双眼睛愤怒地圆睁着,车厢里一片惊叫。

精神失常的苏联女战俘舒亚嘻嘻哈哈地走过来,朝卡尔·莎利的尸体上“呸、呸”地唾了起来。奥列格怒目而视,吼了一声“舒亚!”这个精神失常的女战俘立即吓得尖叫一声,蹲在地上把柴草棍和牛粪等东西,往自己凌乱的头发上攘,瞪着惊惧的眼睛,不停地嚷:“别杀我,别杀我!我害怕,别杀我……”

瓦尔德·朱力对着冒烟的枪口吹了吹,将手枪插回枪匣子里,问:

“还有多长时间能到?”威廉·达拉第点头哈腰地说:“报告旗队长,再过15分钟就到。”瓦尔德·朱力抬起戴着白手套的手腕,看了看表的指针,不耐烦地说:“时间过得真慢!”

3.两个纳粹军官

囚车伴着死亡与流血向集中营飞驰而去。

在闷罐车尖利的长啸声中,两名如狼似虎的党卫队士兵推开车门,把卡尔·莎利染血的尸体扔向纷纷后倒的铁轨旁的荒草丛里。

瓦尔德·朱力又回到自己的包厢。他握着刻刀,仔细观察着那块丑陋的树根,心想:这个形状,看来只能雕刻成一只鹰。说起鹰,瓦尔德·朱力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他的心也因为鹰而激动不已。他出生在汉堡附近的乡村,小时候,每当放学回家时,他最爱看天空里搏击风云的鹰。日耳曼民族有一句古老的谚语:“生长苦难的地方,必然生长诗意的飞翔。”这是父亲,一位修补鞋子的男人活着的时候告诉他的。

小朱力喜欢静静地躺在开满黄色小花的草丛,嗅着青草和泥土的新鲜气息,仰望天空里自由自在的鹰。他看见那只鹰,携着超越红尘的高贵与飘逸,从古老的汉堡原野上起飞,迎着红光万丈的朝霞,掠过层峦叠嶂的青山,伴着高天的浮云与流风,朝自己飞来。

那只鹰的翅膀,陡然挥动,沿着一条气流铺设的跑道,长长地滑翔,迅速有力地扇动几下双翅,便跨到风的背上,成了长空里自由自在的黑色骑士。

日耳曼民族的图腾物,如同暗夜里一束瑰丽的火焰,给少年的瓦尔德·朱力送来了一束光明,一缕温馨。那时候,生活实体对他来说,是冰冷而寂寞的。除了贫穷,他还有一腔无法诉说的屈辱。印度诗人泰戈尔说过:“上帝在等待着人类用智慧重新获得童年。”然而,对瓦尔德·朱力来说,他永远不想再回望过去,不愿意再回到那青山绿水的故乡,尽管那里还有一位生他养他的女人。

“母亲啊,让我不至于羞辱您吧,您在儿子眼睛里显现出的轻浮与淫荡,像一把利剑在慢慢地剜我的心。”瓦尔德·朱力双手撑住额头,痛苦地呻吟,只要想起母亲,他的心就像刀剜一样。

这一天是不快乐的。

阳光在云的簇拥下,如同一个被人殴辱的儿童,灰白的脸上残留着泪痕,风呼号着,掀动着丛林里的株植,像受伤世界里的哭泣。少年时的瓦尔德·朱力喜欢研究植物,由于上学途中突然忘记携带自然课上要用的植物标本,他匆匆忙忙地返回。到家门口时,他发现缠着牵牛花的篱笆栅栏被推开,奶油色的房门虚掩着,周围静悄悄的,院子的草丛里,蟋蟀在低一声高一声地唱歌。出于好奇,瓦尔德·朱力走进了房间。这时候,从二楼的某个房间隐隐约约传来了男女的浪笑和说话声。瓦尔德·朱力感到奇怪,父亲早在半年前就患肺结核离开了人世,会是谁呢?小朱力蹑手蹑脚地上了楼。透过二楼母亲卧室的门缝,瓦尔德·朱力偷窥到让自己终身耻辱的一幕。

他看到母亲一丝不挂地站着,白瓷一样的身躯颤动着,仰着一张生动如花的脸,轻声呻吟。母亲身材适中,肩胛浑圆,肌肤白嫩,女人味十足。她的背部呈现着优美的阴柔曲线,腰和屁股的搭配恰到好处。应该说,母亲的健美形体完全归功于庄园的劳动。

在母亲的呻吟中,瓦尔德·朱力看见了一位赤裸着上身的丑陋的男人,他屈蹲着,一点一点由下往上亲吻着母亲的身体。那只该让基督耶稣割掉的长舌头,吮吸着母亲的大腿,母亲像叫春的波斯猫一样,“嗷”地叫了一声,情欲像暴涨的河水,汹涌起来。男人慢慢地站起,他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抓住了一只雪白的乳房,用嘴吮咂着另一只雪白的乳房。“那是我的小白鸽,那是我的小白兔。”瓦尔德·朱力看见这个男人抓住了属于自己的小白鸽,拼命捏弄它,吮咂着小白兔醉人的红眼睛。我的小白兔呀,我的小白鸽呀,少年瓦尔德·朱力的心在哭泣。在瓦尔德·朱力燃烧的愤怒里,男人吻着母亲迷醉的脸,咬着母亲雪白的脖颈,把舌头伸进母亲嘴里搅动。最后,他把母亲抱起来,扔在床上。

母亲在春意荡漾中欢快地尖叫着。

门外站在椅子上偷窥的瓦尔德·朱力忽然感到下身一冷,那东西如同被阉割了一样,在积满冷血的麻醉里失去知觉,他眼前一黑,仰面跌倒在地。

瓦尔德·朱力用刻刀狠狠地削着树根多余的部分。那外黑内白的树根屑,像一只又一只的黑白蝴蝶,纷纷落在包厢的茶几上。那块丑陋的树根,仿佛成了他发泄心中郁闷的对象,成了那个和母亲通奸的男人。

倘若我的魔鬼远我而去,那么我的天使也将振翼飞来。

汉斯·科赫静静地坐在自己简陋的包厢,靠着昏暗的光线,捧读着女朋友伊尔雅·格蕾送给他的枟圣经枠。枟圣经枠真是一部洗涤灵魂的天书,汉斯·科赫在阅读中,感到身心沉浸在一种清澄的空灵里。

起初,神创造天地,天地一片混沌黑暗。神的灵魂飞行在水面,神说:要有光!天地之间就有了光。神看光明很好,就把它与黑暗分开了。神称光为昼,称黑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第二日。神说,天下的水要聚到一处,使旱地露出来。神称干旱的地方为地,称水聚的地方为海。神说,地上要生青草,长结种子的菜蔬和结果子的树木。

于是,这地上生了青草、菜蔬和树木,这是第三日。神说,天上要有光体,可分昼夜,作记号、定节令、定日子、定年岁,并要发光,在天空普照大地。事情就成了,这是第四日。

读着枟旧约·创世纪枠的篇章,汉斯·科赫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

“上帝创造了世界,难道就是为了让人类自相残杀吗?”

在亲眼目睹了党卫队官兵对待女战俘种种残忍的暴行之后,汉斯·科赫悄悄用日记的方式记下了这一切。

……瓦尔德·朱力先生公开在女战俘的“特别车厢”殴打并凌辱从战场俘获的各国女兵,稍有反抗,就地枪决,然后将尸体一脚踢出车外……刚刚用白色的鹅毛醮笔写了几行德文日记,就听见“笃、笃、笃”的敲门声,汉斯·科赫拉开门,发现副旗队长威廉·达拉第少校给他领来了一个被称为“兔子姑娘”的波兰少女。肥头大耳的威廉·达拉第歪着头,冲他淫邪地笑了笑:“喂,年轻人放开玩,这是朱力上校的恩赐,这只兔子归你了。”威廉·达拉第一张油腻粗糙的红脸在门口闪了一下,拉上了门。可怜的姑娘,被党卫队吓坏了,惊恐地低头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像森林里受惊的小鹿,恐惧地东躲西藏。还没有等汉斯·科赫开口,姑娘就脱掉了自己的衣裙,赤条条地站在这位党卫队军医面前。

姑娘如临深渊,蝴蝶般浑身颤抖,双手交叉护住胸前。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十分恐惧地盯着这个戴着眼镜的纳粹军医。汉斯·科赫被眼前这个赤身裸体的少女吸引了全部视线。他想起了远在故乡波罗的海费尔马恩岛当乡村教师的伊尔雅·格蕾。那是一位纯情活泼的善良姑娘,身材高挑,留着棕红色的披肩长发,一双大眼睛深邃动人,她精通法语、英语和俄语,在音乐方面也有很高的造诣,浑身洋溢着日耳曼少女自由奔放的个性。那时候,伊尔雅·格蕾同汉斯·科赫正沉浸在火热的恋爱之中。

汉斯·科赫参加纳粹党纯属偶然。一次,德国社会主义工人党纳粹党的主要代表人物阿道夫·希特勒来到柏林医科大学演讲。起初,汉斯·科赫只是出于年轻人的好奇心,但听了这个黑发棕眼、身材矮小男人的演说后,他立即感到热血沸腾,浑身充满了力量。希特勒在演讲时说:

“首先,我国人民必须从既无希望又无秩序的国际主义中解放出来,接受一种有意识、有步骤、狂热的民族主义的教育;其次,应该使我国人民摆脱荒谬的议会主义,教导他们与民主的疯狂性斗争并认识到权威与领导的必要性;第三,应该使人民摆脱对外援的可怜的信心,即所谓相信民族和解、世界和平、国际联盟与国际团结,我们将以铁的事实摧毁这些思想。世界上只有一种法律,那就是自身力量的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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