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到齐了,太监过来询问可否开始宴席,皇帝看了眼七皇儿,见他乖乖的坐在那,方才点头。
开宴仪式之后,皇帝难得开颜,“还没开宴,萧卿就跟朕说几位皇儿箭术有成,猎到了不少好东西,都猎到了什么?朕可要开开眼界。”
几位皇子互相对视一眼,大皇子西云朔当先出列,“回父皇,儿臣等不敢居功,都是师傅们教导有方,儿臣等托父皇洪福,还有诸位侍卫帮忙,才猎到了两头白虎,三头熊,四只云雕。”
“云雕”,皇帝重复了一遍,“不错,能猎到云雕,算是出师了。”
西云墨也看了几个兄弟一眼,能猎到云雕,应该是几个年长兄长出手,云雕身形比猎鹰略大,却比雷雕之类要小一些,但是速度极快,能猎到四只云雕,难怪他这个父皇说可以出师了,确实厉害。
“谢父皇”,西云朔连忙谢恩,父皇一句出师,可算是对他们最好的嘉奖。
“以后我也能猎到云雕的”,西云毓悄悄在西云默耳边道,“我现在只是太小。”
西云阳听见了,也跟着发誓,“我也能猎到。”
西云墨不能说话,看了两个兄弟一眼,又安静发着呆。
大臣们也交口称赞着,猎到云雕的皇子连忙谦虚,在他们彼此交谈间,宫女太监鱼贯而入,在每张案上摆放着烹饪好的食物,大多都是用狩猎回来的野味现做,加上御厨的好手艺,端的是香味扑鼻。
“七哥,你喜欢吃什么,我今天猎到了两只野鸡,一会儿上来了你可以尝尝。”
西云默看着他,不发一声。
西云阳顿时就笑了,“九弟,你问七哥做什么,他是个哑巴,又不会说话。”
这话听的西云毓心里一惊,他小心的瞟了眼西云默,又飞快的看向西云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八哥,别说了。”
他知道七哥大病之后不能说话,只是以前他总觉得生病了,吃了药就好了,直到今天被八哥点破,他才明白自己的不以为然有多可笑,心下有些不忍,而且他还知道的,听母妃说似乎还跟他有关,小心的又看着沉默的西云默,不知道七哥知不知道这件事,“七哥,你......怪我吗?”
西云默摇摇头,他一个成年人,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而且哑巴不哑巴的,他也不在乎,西云阳圆圆的小脸也凑了过来,“七哥,你不要理他,我打的是兔子,兔子肉比野鸡肉好吃。”
“胡说,鸡肉好吃!”
“才不是,兔兔好吃!”
“鸡肉好吃!”
“兔兔好吃!”
“鸡肉好吃!”
“没出息的才猎野鸡!”
“你的也不是你猎的!”
“胡说,明明是我打的!”
“羞羞,明明是你那小太监帮你打的!”
“不要脸,你的还是侍卫帮你打的!”
......
两人你揭我短,我揭你短,争的面红耳赤,吵到最后,直接互瞪一眼,把头转向两边,谁也不看谁。
西云默莫名其妙,两小孩怎么就聊崩了?
“七哥,还是你最好,不像八哥,再也不理他了”,一边说着,一边远离了西云阳,紧靠着西云默,余怒未消,他吵架吵输了,又不知道怎么还回去,只能对着西云阳瞪眼睛。
“哼,没长大的小屁孩”,西云阳还不想理他呢,都是父皇的孩子,父皇却看都不爱看他一眼,“七哥,我最喜欢你了,你肯定理我对吧。”
西云默奇怪的看着他们,他其实认不出他们谁是谁,不过都说皇宫里的人是人精,这两孩子倒不像人精,只是比较自来熟。
正思索间,就听圣殊帝在上面唤他,“云默,你有好几年没见过你的兄弟姐妹了,今天正好都在,以后可要好好相处。”
话落,几个年长的皇子和两个公主都向他看过来,一边打着招呼,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他,圣殊帝见他呆呆的怔住,不由得勾了勾唇角,默儿居然也会有这种表情,看来,还是他接触的人太少了啊,这孩子,都病傻了。
皇后看到他笑了,眼神一瞬间难掩惊艳,半天方才答话,“皇上说的是,云默这一病数年,本宫都差点认不出来了,来,云默,过来给母后瞧瞧,可怜见的,瘦的都脱形了‘。”
听皇后如此说,莲妃也掩唇笑着附和,“姐姐说的是,云默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当年他啊,可是最喜欢往我们莲香宫里跑呢。”
西云默看向皇帝,却见皇帝也正看过来,虽然不知他是何意,这么大张齐鼓的把他拎出来,只是人在屋檐下,他没想现在就反判这一切,只能起身向皇后走去。
到了近前,正待行礼,皇后已经一把扶住他,皇上都没让他跪,她当然更不会要他行礼,现下皇上因为愧疚于他,圣眷正隆,她可不得笑脸相迎,“可别多礼,瞧这身子骨,真真是瘦了不少,依本宫看,定是那些奴才没伺候好,乖孩子,想吃些什么用些什么,尽管与母后说,母后给你做主。”
脸上带着笑,长长的指甲却滑过肌肤,手上的伤口被划过时,疼痛让他微不可察的轻颤,他微皱了皱眉头,想把手往后缩。
“默儿,过来”,皇帝观察着他的反应,有些高兴,这孩子还是不愿意亲近人,看他僵硬的样子,让他心里很是得意了一把,不枉他对他宠爱有加。
皇后笑着把人推过去,“瞧皇上急的,臣妾又不会把人给抢走了。”
“姐姐不是把人抢走了,是把人给抢没了还差不多”,莲妃掩唇笑着,只是话里的意思却不好笑。
皇后眼皮跳跳,落在西云默身上的手愈加用力,“妹妹说的什么话?本宫疼还来不及,可怜的孩子,瘦的都没个人样儿,本宫怎会不心疼。”
你来我往,让皇帝脸色发冷,两人方才讪讪强笑着闭嘴。
把人抱到怀里,西尘风才觉得心安了许多,好长时间没有云默在怀抱里,让他觉得有些空荡荡的感觉,哪怕是抱着他最疼爱的毓儿,他也无法填满那种空荡的感觉,不理会帐内其它人的目瞪口呆,只是下意识把人禁锢在怀里。
其余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的惊讶都维持的很短,他们伟大的圣殊帝居然也会有这么温柔,这么父爱的一面?
其他兄弟姐妹也是神情莫名,大多都嫉妒羡慕的看着西云默,在父皇的怀抱里,居然也一样面无表情!
“默儿,想吃什么”,西尘风不理怀中人的挣扎和僵硬,真是个不乖的家伙,才多久没有抱着他睡觉,这孩子就不习惯他的怀抱了。
不敢用力挣扎,怕身上的伤口裂开,西云默只得任这个自作多情的皇帝抱着,不过人的体温很温暖,他折腾了这么久,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疲惫的想马上昏睡过去,抱就抱吧,反正也少不了块肉,这样想着,他只能摇摇头,指了指水。
圣殊帝宠溺的缓和了表情,端起自己的茶喂他,这一动作,让所有人集体僵化,圣殊帝有洁癖天下皆知,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拿自己的水杯给皇子喂水,喂完后剩下的还自己喝完,等候着的太监再满上后,又拿热的再喂给他喝,直到他喝够了,摇头拒绝。
一片静默中。
“皇上,这鸡肉做的不错,给七皇子尝尝吧”,莲妃推荐着,让太监送过去一盘切好的鸡肉。
“默儿,尝尝看?”
“七哥,这可是我亲手打到的”,西云毓忙在下面喊着,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西云默看了他半晌,见他满脸希冀,冷着脸吃了口,便摇头不要,他匆忙从城内赶出来,又好不容易从山壁上爬上来,杀了两只狼后回来赶着收拾自己,虚弱的身体早就疲累不已,虽然及时服了药,只是毕竟久病,又消耗了太多精力,此刻靠在皇帝怀里,温暖的气息环绕着,差不多时,眼睛就快闭上了。
“默儿,累了?”
西尘风问的很轻声,怕惊着他一般,西云默在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干脆闭上了眼睛,其他都好,就是有点吵。
这一幕,又让帐内的人掉了一地眼珠子,他们觉得八成是眼花了,该不会上面坐的那个皇帝,是别人假扮的吧?
那个无法无天的七皇子,也是假的吧?
不然怎会出现如此幻象。
虽然吵的厉害,但是疲累很快席卷了理智,片刻功夫,他就陷入了黑甜之中。
“皇上,要不让奴才把七殿下带下去”,庞德靠近后,低声询问,顺便伸出了手,未想,圣殊帝瞪了庞德一眼,吓得庞德立时又缩了回去。
大帐内依然热热闹闹,虽然他们确实惊奇于七皇子的受宠,不过再受宠,也不是现在拿来说的事。
唯有大学士谢青玄有些疑惑的看着七皇子,他对七皇子算是记忆犹新,毕竟生的那般可爱的孩童,换成任何人都难以忘记,他之所以疑惑,是因为他记忆中的七皇子好像不是长这样子,单论容貌,他在兄弟姐妹中最为出众,哪怕比起九皇子也毫不逊色。
九皇子容貌过于妩媚,虽然很像怜月公主,但是男生女相,稍显阴柔,幼小之时反倒容易被认成女孩子,他记得七皇子五官精致绝美,笔墨难以形容,未想长大之后,竟会变的如此平凡,除了那双慑人心魄的眼睛,没有丝毫特色,要知道当时看到七皇子时,他心里还在偷偷想着能不能偷回家,因为那时的七皇子,生得天真无邪妖而不惑,美过画上的仙童,此时想来,如此差别的两个人,简直犹如隔世。
真是奇哉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