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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新居

将近四十岁,才住上了自己的新房,心头不禁感慨万千。

十年前结婚,是租的一室一厅,面积充其量才三十平米,吃喝拉撒睡全在其间。每月还要用工资的三分之一付房租。其中的无奈和压力就可想而知了。一年后,在岳父的怂恿下,七拼八凑弄来了三千元在小城的一处死角,用砖木石棉瓦搭起了三间棚式的平房。空间是大了些,可低矮、潮湿、不见阳光,通风性能差。更担心的是刮风、下雨。那风雨交加的恶劣天气直掀得石棉瓦在房顶上跳舞,咕咚咕咚直响。有一年阳春三月的一天,白天闷热难耐,半夜时分,狂风恶雷暴雨冰雹交杂在一起,房顶的石棉瓦像树叶般在空中翻飞,屋顶被掀去了一大截。我把女儿紧紧拥在怀里,女儿哇哇直哭。妻死死地搂抱着我,全身哆嗦得像筛糠似的。我抓过一床棉被裹在我们身上,任凭冰雹雨点碎石不断地砸下来。一家三口,惊魂失魄,侥以得生。

我们就在这样的光景和心境中度过了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前年,小城要打造省级文明城,在总体规划和建设中,我的小棚房属违章建筑,自然在拆除之列,且无任何补偿。

一时间,我们又将无栖息之地。无奈之下,岳父母腾出一间房子让我们聊置卧榻。摆上床铺和必用的家具后,房子小得两人相对而行,必须同时侧身相让;女儿下课后,只能趴在床上写作业。

去年,我们倾其所有又东挪西借总算买了商品房,进行简单的装修后就搬了进来。

现在,新房的阳台上,端放着朋友送来的几盆花卉。闲暇之余,侍弄着它们是我的第一乐事。春夏之际,推开窗户,那让人心怡的茉莉花,芳香扑鼻而来;春节期间,那娇贵的金边瑞香幽幽的味儿弥散在空气中,和着过年的气氛,让人温馨无比;还有那兰花,虽不名贵,倒也可以增添居室的几分亮色。站在阳台上,极目远眺,街道上穿梭的车流,行踪各异的路人,从眼前一掠而过,心里不免一阵窃喜,他们也许有不少跟我相似的人,正为着穴居之苦而忙碌着,奔波着……

此时的我,变得更加坦然,舒心,惬意—小城呀,你总算有了我安身立命之所!

2002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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