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生命极限,请看人狼共处‘饿狼沟’……”动物园的大喇叭里,反复播放这条耸人听闻的消息。
很快,“饿狼沟”前聚满了从其他景点赶来的游客。
此刻,我刚刚换上一套动物园为我量身定做的特殊衣服。这是一套近乎狼皮毛色调的衣服,我的头顶,又戴了一顶状如狼耳的帽子,我自己也被这身打扮感到新奇。
越过铁栅栏,管理人员递给我一根皮鞭,硬硬的,手把部位缠着一圈一圈的皮绳。他们大致是想有了这根皮鞭,即使有什么不测,我也可以赶掉狼群。我却感到有些多余,但没办法。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他们非得要求我带皮鞭下去。无奈,只好嘴里衔了皮鞭,顺着一个角铁焊制的扶梯,下到坑内。四围游客一阵哗然,“快看!狼围上来了!”
这些狼群平日寂寞惯了,见有陌生的同类,它们就像监狱里在罪犯,总想给新入狱的犯人一点下马威,自己也博取一乐。其实很多时候,人类和动物有着许多相似之处。
不容我想,其中的几个狼已经冲我奔来。我跳下梯子,立即匍匐在地,手里持了鞭子,“啪”得摔了一声!冲在最前面的狼立即停止,后面的几只狼也踌躇不前。它们呆在原地,呲牙咧嘴,脊梁骨上的毛端竖起来,发出毛骨悚然的叫声。坑上面围观的游客有的闭上了眼睛,有的拿了相机拼命拍照。我像角斗士一样,和群狼对峙着。
这场面让我想起当时自己和群狼围猎野猪的情景。我想,此刻,我在他们眼里或许就是那只野猪。也许,狼在判断着我的身份,决定着是否向我发起攻击。
终于,其中一只皮毛灰白中加黑的狼谨慎地迈开步子向我逼近,它好像是首领吧。忽然,它硬生生向我扑来,我“哇呀呀——”一声大吼,那雪狼居然来个“急刹车”……人群中立即响起一阵爆裂般的掌声。
那狼像是中了邪,居然卧倒在地,下颌着地,朝我轻轻摆动起尾巴来。我想,大概是我的一声狼吼,让它臣服了吧。呵呵,世间的狼语难道也是相通的?看来我的这门狼语没白学,关键时候总能出奇制胜。
这只雪狼果然是首领,它的臣服使得其它狼自然而然地接受我的领导。我站起来,雪狼立刻蹲起,还伸出前爪不停向我示好。它忽然仰天长啸一声,其它狼立即像它一样坐姿,也集体长啸,很显然,它们臣服了我。
“饿狼沟”四围,游客的掌声响成一片。“狼人!”“狼人!”有的女孩还将手中的矿泉水瓶子向我抛来,我一个冲刺,只一俯身,刚好接住那瓶水,我熟练地打开盖子,一饮而尽,上面发出一阵尖叫!“狼人!我也要!”一个女孩高喊着,也将自己手中的瓶子扔了下来,甚至有男士也将啤酒瓶扔下来,却被坑上面的保安呵斥了一阵,再没人敢扔玻璃的瓶子了。
一天下来,狼群和我居然混熟了。雪狼甚至和我戏耍起来,一会咬住我的裤管、一会站立起来,扑咬我的袖子。我却不理会,任它性子乐。观众的相机频频闪着,抓拍着一幕幕难得的精彩。
人工养殖和繁殖的狼虽然是狼,但它们的狼性已经泯灭了许多,动物本身的兽性大不如山上野生的狼。想想我曾经带领的那只狼群,它们是多么的骁勇善战!
就像我一样,本身是人,却存活于狼洞,曾经茹毛饮血,混迹于山林。泯灭了人的本能,变成超能力的狼人。而这些“饿狼沟”的狼,则处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不足五百平方米的空间里活动,它们又能有多大的杀伤力?
我忽然萌发了训练它们的想法,让它们重新勃发狼性,激发它们搏杀的技艺。
第二天,我将我的想法告诉了动物园的园长。园长异常高兴,马上安排人按我的想法实施。
在第二天的表演里,一只野兔被我提着耳朵进入坑内。几只狼都还没有吃早餐,它们纷纷走出狼洞,一齐望着我手中的兔子,嗷嗷地叫着,舔舐着外颚。我大喝一声,狼们低头夹尾窜于一侧。
忽然,我将野兔撒手一扔,野兔立即顺着坑道四围撒腿飞奔。众狼见状,从几个方向冲过去,撵那兔子。兔子尽管跑得快,但不敌狼从几个方向围捕,很快被“包了饺子”,上面的游客唏嘘不已。我感到有些残忍,兔子顷刻间被众狼四分五裂,颇有些狼多肉少的感觉。须臾,整只兔子仅剩一些皮毛了。狼们意犹未尽,很显然,它们的肚子远没有填饱。而站在栅栏周围的游客们,则等待着更为刺激的杀戮。
又一只兔子被扔了下来,同样的杀戮在这个昔日平静的竞技场开始了!这样的搏杀在一天里上演了好多次,狼们狼性大发,它们满意地聚集在一起,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它们心里都明白,是我给它们带来了活生生的猎物,不再是一些肥肉和不值钱的下水。
在很多时候,狼们饱食终日并不见得是好事,让它们偶尔饿上一两顿,它们的野性立刻会恢复起来,嗷嗷待“捕”。在我看来,只要这样训练下去,这势必是一只顶呱呱的队伍。很快,就会撵上我在山上曾经带领的那支队伍。
就在每周末“饿狼沟”的表演在悄悄进行时。秦岭市的一些媒体却发表文章对我和动物园批评起来,《小动物太可怜 狼人太残忍》,《动物园上演真实版“弱肉强食”》等纷纷见诸报端。
一时间,我的良好形象遭到市民的质疑。没有办法,表演了几个星期的“竞技式”猎杀只好告一段落。父亲到动物园,硬是接我回去,不让我再参与如此残忍的猎杀游戏。
面对媒体的报道,动物园的“饿狼沟”又恢复了往日平静。那些狼们,照样饱食终日,过它们的安逸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