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仙楼,三楼栏前。二人相携,一个温雅矜贵,一个眉目入画。
对面满堂宾客,下面舞者乐师,侍者婢女立于其中。落针有声。
“今日起,本太子与墨笔兄弟相称。”玉石之声有不事雕琢的光洁。“我虚长几岁,今年十二。墨贤弟以后只管叫我洛大哥好了。”
“是,太子。。。。。。大哥。”沁兰也笑了。
不选良辰吉日,没有燃香,不需盟誓。这样的‘兄弟’,几分真义?几分假情?
过丑时,宴毕,众人相继散去。
当真有人决定步行,来个感同身受。结果山路上哀叫连连,惊起鸦雀一片。
接过酒楼少年奉上的银票,沁兰毫不遮掩,揣入怀中。
太子好笑地看着。有惊无险的凌镜几个扯扯嘴角,又开始面露鄙夷。
他就这么缺钱。可不,人家说了,家道中落,看谁出得起好价钱。
沁兰不介意,真的不介意。她朝太子一拜:“小弟先告辞了。”
太子叫住她:“墨弟要回城?”
“不,应井空大师邀,暂住寺中。”现在也只有那里能做栖身之处。
太子点点头,“好,我让家奴送你。”
不远处,消失整个晚上的小奴飘然而至。沁兰婉拒:“谢太。。。大哥好意,大师已经替小弟备了马车,正在山下候着。先走一步。”
说罢,再次拱手行礼,走去小奴那边,两人一同下山。
“太子,您真的这么信这个墨笔?”待人走远,四公子中较为成熟内敛的一个上前询问,疑惑之情溢于言表。
太子洛一双明眸在夜色中璀璨生辉,“本宫已派人查实,墨笔确是蒙臾人士。世代书香,根老地实。如果大师所言非真,胥,你可曾想过,危险的究竟是墨笔还是井空?”
叫胥的少年沉吟不语。
太子洛目光投向远处脉脉群山。此处最高,依稀见一抹浅浅红晕现于东方。平旦将至,日月交替。索性多留些时候,‘夜峻琼阁’是看不到了,绝顶日始倒也不错。
通往山脚的石阶前,沁兰往下探头,依旧如渊。吞吞唾沫,她饱含期待:“第一个选择,你可以再嗖的一下送我下去。”
小奴耸肩,表示无能为力:“来时行人稀少,无人注意。现在众目睽睽,你该不会生怕名声不响,再加上豢养高手这一条吧。”
沁兰也无法了:“那就第二,你只能背我了。”
为什么?惊愕住。
沁兰学他,无辜耸肩:“没办法,刚才一时情急,说来时两腿发软,全靠人背。更别提下山了。想想又觉瘫软。”你看着办吧。
后者无语望天。沁兰以为他下一刻会调头走人,谁知他蹲下身子,展开宽厚的背,等半天,催促:“快上来啊,愣着作什么。”
沁兰乖乖照做。
下山的路更陡,身边抬辇的辇夫都小心翼翼,偏偏他行的又快又稳。
沁兰下巴搁在他肩胛处。几乎贴着耳朵问:“不能让人知晓你有那样厉害的轻功吗?”
呼出的气吹在耳根处,小奴触电一样,浑身一颤,差点把沁兰抖掉。她没事乱吹什么。
而沁兰疑惑,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几个呼吸平静下来。他想起沁兰的问题:“唔,轻功,倒很贴切。不过这些还是不为人知更好。”
“那今天在场人中有像你这样的吗?”
他笑道:“都是江湖里的东西,官宦世家哪里会学。”
“是井空请的你?”
“嗯。”
“你不是他徒弟?”
“不是。”
“你多大?”
“十一。”
“你叫什么名字?”
“。。。。。。”
毕竟是个孩子,胡乱问了些问题,就再也抵不过通宵达旦的困意。
到了山脚,把熟睡的沁兰放进车里,小奴倚在车厢一侧,双目微闭。一声叹息自嘴角溢出,饱满而潮湿的声音像浸入清泉的一株青翠植物。
“你记住了,我叫舒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