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知怎样回的位置,直觉心神激荡,难以平静。
“好一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看不出,墨笔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胸襟。”太子褒赞有加。
他平复震撼,举起酒盏欲饮,视线落在画上停顿,思考片刻提出疑虑。
“不过本宫不是第一次来此,怎么从未欣赏到如斯风貌?”
这不就是问题所在嘛。沁兰轻笑。
“太子,敢问您都是何时上山又怎样上山?”
“天色近昏,都是坐辇。”
“那就是了。想必几位公子以及下头官宦富商也是如此。太子殿下,这就是为什么小民能见您所未见。”
“哦,说说看。”凌镜也竖耳凝神,他也想听听到底哪里失误。
“小民喜好登山,所以来前夸下海口,拾阶而上。结果实在力不能及。且愈行愈陡,中途向下望去,摇摇欲坠如立半空,不禁双腿打颤。小民不才,最后是被人背上来的。见到楼宇心才似落回远处。”配合得红着双颊,似乎真的深感惭愧。
“所以,凌公子画中,山貌秀庄,仙气缭绕。而小民只能绘其险阻,视菊仙楼为穷境仙地。”
太子大悟,“原来是身临其境方有独特视野,也难为墨笔有攀陡的胆量啊。”
这么一比,凌五公子的画倒真落了下风,显得平淡无奇。
凌镜面沉,却不得不服。论技法,墨笔出人意料,尤其最后含水喷画一幕更是让人难忘;论构思,新颖独到,反差极大的景色相映相溶,相衬相托。
那么,他也只有接受败局。
太子两手前伸,举平齐肩。看样子有事要说。
其余三位公子相视,几不可查地点头。只要太子一宣布,他们必定力挺凌镜。不能因为一个孩童当真拆了他们四个。
最近凌家暗地动手脚,太子觉察,今天是要小惩大诫。可是唇亡齿寒,同为世家子弟,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眼前暗流湍动,沁兰暗愎。怕是比画为幌,斗权是真。
一切不过在转瞬之间。
有小奴近身通报。太子诧异表情下,一个少年趋步上前,叩拜道:“太子殿下,本楼恳请买下墨公子的‘夜峻琼阁’。掌柜出银五万两。”
楼下再次沸腾。平时看中什么奇珍古玩,几千两就是顶高了。如今五万两天价就这么轻易报出,能不咋舌吗!
“第一楼”可不是虚有其名。菊仙楼不仅花费昂贵,地处山巅,更是由于背后势力不可小觑。幕后老板神龙见首不见尾,连掌柜也难窥一面。今日墨笔公子真是天大的面子,竟使得菊仙楼张口买画。不知太子会作何答复。
太子少年老成,随即笑吟吟偏头问沁兰:“墨笔意下如何?”
沁兰作为难表情:“小民一介俗人,家道中落,自然想价高者得。想必上次太子也出金不少。”对方干笑两声。可不是。
“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此事还请太子定夺。”沁兰把问题推回。众人非但不觉他市侩,反而认为这孩子直爽聪慧,实属难得。
太子呵呵大笑,这个精灵鬼。心下想了个主意。
“既然菊仙楼掌柜出高价。本宫就做个顺水人情,把此画让与菊仙楼。也可让往来显贵一睹我承月壮丽山河。诸位看如何?”众人哪敢反对。
有人士看出苗头,感情墨笔才是太子宴请的主角。阿谀之辞顿时不绝于耳。
“墨笔公子今日让大家大开眼界,后生可畏!”“假以时日必成栋梁之才!”。。。。。。
此话正中太子心头。手虚空压了压,待众人静下他才开口。
“本宫向来惜才,故请在座做个见证。”手向左侧伸去。
如意推了推沁兰,后者转头注意到太子洛宽大的手掌。
沁兰配合起立,如意却嗔怪地蹙她一眼,把她的手送至太子洛掌心。
少年手掌包裹住沁兰,凉凉的,有些汗漉。
温润一笑,太子洛牵住她相携进入观众视野。
多年后,太子洛才猛然记起,原来他们也曾在如此相近的时刻,携手并肩。
只是当时年少,他未入她眼,她亦未进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