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至少还可以勉强让人加加工,偶尔穿出宫玩玩。然后,接受别人羡慕的眼光——天下独一无二的绣功。
“这个……我实在没想到做衣裳和刺绣是两回事儿。至于刺绣的事,你忘了我曾经说过,只给太后一个人刺绣吗?所以,只好委屈你了。”凌婉容歉然一笑,待看见他穿上衣裳之后,顿时傻眼了。
这、这、这……果然是无法穿出门啊……
尺寸太不合身,两只袖子的长短也有问题,下摆似乎太长了……哎!反正好端端一个大帅哥,穿上这件衣服后逊色不少。
“不是说,身材好的人穿什么都好看吗?”她开始咕哝,有些失望:“都是骗人的……”
“我可以说——穿着很暖和吗?”上官谦不忍心她沮丧,只好挑不是撒谎的好听话说。
“那是布料的关系好吗?”凌婉容白了他一眼,接着便帮他宽衣了:“好了脱下来吧,以后有机会再做好看的给你,这件扔了。”
上官谦虽是如她所言脱了下来,但却在她打算扔掉的时候阻止了她:“穿是不能穿,但扔掉则不必了。这是容儿为我做的第一件衣裳,我怎么也要保留下来。”
凌婉容犹豫了一下,还是松了手。既然他想要留个纪念,那就给他吧,事实上她也舍不得扔呢。
天色彻底黑了,又到了休息的时候。
二人早已用过晚膳,于是聊了一会儿天,便吹灯上床了。
就在二人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山林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悲怆的鸣叫声。那悲怆,带着无限的思念,也还残存着一些不舍,最终停歇下来,山林中再次寂静无声。
“什么声音?”上官谦睁了眼,但未起身。他能肯定的是,那不是人声,虽然听起来很像很像。
凌婉容几乎是立刻一跃而起,急匆匆的穿衣,拿起一颗夜明珠就往外跑去:“是鹤儿!”
那只雄鹤?上官谦讶异的挑了挑眉,立刻也披衣跟了出去。
待两人一前一后奔到雄鹤的所在地时,不约而同的愣住了——借着凌婉容手中夜明珠的光芒,两人看见雄鹤歪着脖子躺在地上,眼睛紧闭,一动不动。
很明显,雄鹤在经过长期的自我惩罚之后,终于断气了。
“死……了……”凌婉容怔怔的看着已然断气的雄鹤,手中的夜明珠,悄然落地滚入草丛。
她原本想着,即使这十日内想不出办法,至少她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她可以在解决完上官洪煜的事情之后,拜托师父和师兄继续想办法,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现在,雄鹤死了,什么希望都没了……
“容儿,也许死对它来说,是一种解脱吧。”上官谦俯身拾起了夜明珠,转身走到凌婉容面前,拥住了她。他当她是在悲伤雄鹤的死,毕竟她和雄鹤也有很多年的感情了。
凌婉容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也并未将上官谦的话听进耳去。她只知道,雄鹤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雄鹤的眼泪了……
“上官……”她抬头,竟已是满脸泪痕,“上官……”
听着她哽咽的叫唤声,见她一脸悲伤,上官谦心里也不好受。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低声安慰着:“容儿不哭,还有我在呢。”
“上官……”呜呜的哭泣声终于响了起来,而男人根本不懂——她因何悲伤。
因为雄鹤的死,凌婉容突然间沉默许多,而上官谦看出她心情不佳,于是便提议提前离开药王谷。
对于上官谦的提议,凌婉容没有拒绝,只是心情依旧好不起来。她也只是个平常人罢了,面对死亡还无法那么豁达。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已经有了割舍不下的东西。
除了忍受那分离在即的锥心疼痛,她还要考虑接下来对付上官洪煜的事。既然生存无望,她最起码要安排好身后事,特别是……现在很黏她的上官谦。
于是,两人踏上了回京的路。出药王谷很久之后,他们才在小镇上租了一辆马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多少交谈,当然偶尔上官谦说,凌婉容只听。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稍微再脆弱一点点,赖在他身上享受做女人的温暖。
等回了京城,她就不可以再放任自己的感情了——因为,那会害了他。
上官谦总觉得有点不安,但他却无法从凌婉容口中问出什么,最终只能计划着回京之后,安排夜鹰查探一下,看看他的小女人到底在烦恼些什么。
不知不觉地,两人又路过了当初的那个客栈。
“停!”上官谦一声沉喝,喝住了车夫策马的动作。
凌婉容被颠簸了一下,她睁开眼睛哑声问道:“怎么了?”因为头晚歇斯底里的大哭过一场,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也是她一路上不愿开口说话的原因之一。
“我们来的时候,不是碰见方哲清和柳红鸾了吗?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还在这家客栈之中,不如我们停下来吃顿饭,顺便打探打探他们的消息。”上官谦笑着道,摸了摸她的头,心里则是越来越沉。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或许从一开始到要药王谷,他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他却无法怀疑容儿会骗他什么。而现在,容儿越来越反常,他即使不怀疑别的,也怀疑她是否出了什么事。
不然,她怎会反反复复如此哀愁?若说是为了一只鹤儿……实在叫他难以信服。
“好吧。”凌婉容眼皮一掀,打起了精神来。说到这对夫妇,如果他们还在这家客栈的话,也是她该对他们坦白的时候了。
依旧是那个热闹的客栈,恰巧也有他们当初坐过的位置。而正当他们有些遗憾,没有见到方哲清夫妇的时候,却有个小孩子进了客栈大门,东瞄西瞄之后,奔到他们面前清脆的开了口。
“外边有位方公子和方夫人,说是你们的旧识,让我来给你们传信,要在南街头第三家和你们见面,你们去吗?”小孩子很纯真,说话也很直接,不懂得拐弯抹角。
凌婉容顿时笑了:“去,你给我们带路好吗?”
“好。”小孩子立刻转身往外走,手里则紧紧攥着银子,很明显是方哲清夫妇给他的。
凌婉容和上官谦对视一眼,遂起身跟在了小孩子的后头。
对于小二哥惊讶的叫唤声,上官谦直接丢过去了一锭银子,作为对那些饭菜的付账。而吃饭,则是不必了。
不多时,凌婉容和上官谦便被小孩子带到了一家庄院面前,是个普通人家的院子,大概有三四间房的样子。而小孩子因为任务完成,遂一溜烟不见了,房门在此时吱嘎打开。
“刚刚红鸾说见到两位恩人了,我还有些不信。没想到,红鸾真能让那孩子把两位恩人给请来。”开门的,正是方哲清。
当然,凌婉容和上官谦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在那小孩子说‘方公子和方夫人’时,他们就已经猜到是方哲清和柳红鸾了。
“别说什么恩人不恩人的了,还是进去之后再自我介绍吧。”凌婉容笑着说道,碰到他们,也算是可以将这八日之行做个了断了。或许,这就叫做‘天意难违’,冥冥之中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
“好,两位请进。”方哲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侧身请二人进了院子之中。
待到院门被关上,凌婉容和上官谦前后进了正堂,便见到柳红鸾规规矩矩坐在侧椅上,但明显有些坐立难安。一见到他们进了正堂,柳红鸾的眼睛顿时亮了:“果然是两位恩人!我就说我没有看错的!”
“我姓凌,名婉容;这位是上官,单名一个谦字。”凌婉容含笑,算是非常迟的作了个自我介绍,顺便把上官谦也介绍了。
凌……婉容?上官……谦?
方哲清的笑容顿时凝固了,而柳红鸾也吃惊的睁大了眼: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一男一女、曾经有恩于他们的人——就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容贤楼楼主凌婉容,以及大安朝皇帝上官谦?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抱歉,因为上一次我们是急着去药王谷办事,不便透露身份,再加上我们当时雇佣的那个车夫其实是别人派来的眼线,所以……我们没有对两位如实相告,还请两位多多见谅。”凌婉容歉然一笑,说明了前次隐瞒的原因。
方哲清忙道:“凌楼主言重了,我们……”
“什么凌楼主?我看是‘凌姑娘’才对!”柳红鸾可不管方哲清的那些顾忌,她直接起身把凌婉容的手给拉住了,并笑道:“凌姑娘,你对我和我家相公有恩,你就别说这样的话来折煞我们了。”
“有恩吗?”凌婉容淡淡一笑,突地扬手点了身旁上官谦的穴道,令人措手不及。
上官谦提防天下人,也不会提防他身边的这个女子,一时之间,他完全怔在当场无法回神。凌婉容这时候只是点住他普通的穴道,他却连说话也忘了,仿佛被点了哑穴一般。
“凌姑娘你……”方哲清和柳红鸾都大吃一惊,心里头一个反应就是要勤王。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阎冷枫是他们的至交,而阎冷枫所效忠的主子自然就是他们要保护的对象了。就算凌婉容对他们有恩,他们也不能眼看着上官谦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