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曲声渐渐停息,众人见她在一个转身之后便是以一个柔顺的姿态半跪在地上静立不动,还当是舞曲结束了,刚想拍手称好,就忽然听见鼓声阵阵,就像是直直击在众人的心头似的。那台上的女子也在此刻动了起来。她一跃而起,裙沿绽放出一系列晶莹的花朵,她的脚在地面上和着鼓声轻盈的跳跃着,或点或移,或跳或顿,雪白的裙子却像是火烧一般透出妖娆的红来,就见到她将两条雪白绸带的两头忽然坠到了那放在两旁的篝火之中,那绸缎的两头立刻就被点燃!
众人纷纷发出惊呼之声,却见到念长安不慌不忙,便是就着那两条着火的缎带向着周身旋转舞动着!那清冷的月下仙子瞬间就化作了烈焰红梅,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化作一条流星似的在她的身侧旋转舞动着,宛如一条条火龙就要呼啸着向众人冲来!
曲声猛然停止,就见台上一直清冷的女子忽然绽放出一抹笑来,就像是冰雪消融一般,绝色红梅灼灼盛开,那般的惊心动魄!
众人不觉看痴了,直到周围灯光亮起,还依旧陷入在那绮丽无边之中,无法自拔。
“好!好!好!”皇上一连说了三个好,眸中满是赞叹:“不愧是朝阳郡主,这舞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众人这才醒过来,眸中带了一丝惊艳,见皇上如此赞誉,便是都纷纷说着些赞扬之词。
念长安只是垂首淡淡道:“皇上过誉了。”
带念长安换回装束路经云家兄妹之时,就看见云瑾的眸中带了一丝惊艳,然后夸赞道:“郡主跳得真是顶好的。”
念长安便是道:“谢谢将军的赞美。”
说着她便是看向旁边一脸复杂的小丫头,然后道:“云小姐不知对我的舞有何见解,不知有没有让你失望?”
念长安本来是想要好好气气这一个小丫头的,谁知道她竟是老老实实的点头了,眼中还有一些心服口服的意味,念长安不觉有些惊讶。
云舒皱着眉毛说道:“我承认你跳的很好拉,可是我总是觉得好像是缺少了一些什么?”
念长安微微一怔。
云舒继续道:“就像是很漂亮的装饰品一样,只有华丽的外表却是少了内在……恩……什么的。”
念长安看向云舒的眼中终于带了一点儿镇重。
她原是以为这一个小姑娘只是比常人敏感了一些罢了,但是现在看来,却是敏感了不知多少倍。方才她在上面跳舞之时,外人看来,她好似是沉醉于自己的舞蹈之中一样,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中全是冷意盎然,对这群朝生暮死的人的嘲笑。这样的舞,自是也没有内在感情可言。
就像是多么漂亮的东西,也是批量生产的,而不是自己一点一点用心制作而成的。没有了跳的人的心,自是也没有什么感动人心的东西存在。
一旁的云瑾看她们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头,便是打着哈哈道:“小舒,你又不会跳舞,瞎评论些什么……”
他的原意是让她们之间缓和一点儿,谁知道还是低估了自己妹妹的火爆脾气,就看见刚才还显得有些温顺的云舒一下子跳了起来,就像是炸了毛的的猫一样,眼睛都瞪起来了:“你说什么?我不会跳舞?哥哥,那我今天便是让你好好瞧上一瞧!”
云瑾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看见她已经“刷”的一声站起来了,然后大声道:“皇上,既是郡主献舞了一曲,那云舒自是不能坐着!”
皇上见状笑了一笑,然后朗声道:“没想到诸位竟是如此兴致高昂啊,那云舒,你便是为大家献上一曲吧。”
云舒清脆的应了一声,然后狠狠瞪了云瑾一眼,倒是大步向前走了,那步子,还真不是一下养在深闺之中的大家闺秀迈的出来的。
云舒路经那样貌清俊的男子之时,见他正盯着自己,便是又是狠狠一瞪,然后却是连舞衣也不换,就这样子风风火火的冲到前面去了。
那气势倒是把念长安也唬了一跳。
她下意识的看向云瑾,然后问道:“你妹妹以前也是这样吗?”
云瑾看起来有一些头疼,便是揉着太阳穴道:“她自小比这更疯呢,现在便是有些收敛了罢了。”
念长安看着她一脸杀气的模样忍不住在心中默默道:真不愧是将门虎女啊。
皇上也愣了愣,但到底还是一国之君,就看见他很快就淡定下来,然后笑道:“云舒,你倒是迫不及待啊。”
云瑾在一旁低声道:“让她吃吃苦头也好,省的以后再如此莽撞。”
念长安慢慢退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就感觉完颜烈一下子就凑了上来,然后低声道:“你和他说了些什么?”
念长安对他还是有些心结在里面,便是淡淡道:“没说些什么?”
完颜烈的面上竟是浮现出了淡淡委屈的意味,他看着念长安清冷的侧面,然后低声道:“长安,你可是喜新厌旧了?”
念长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错愕的看着完颜烈,却是果真看见他正有些委屈的看着自己。他的样貌十分的霸道,却是并不粗狂,便是由自身传出来的暴戾冷酷的气息,就像是现在,便是没有一个人的目光是往他们这里瞧上的。他的五官十分的精致,平时总是做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而现在却是表现出这般可爱的样子,心中不免微微一动。
她被他这样看着,心都不自觉的乱颤着,就连语气也绵软了下来:“我没有,你……”
却是一阵嬉笑声打断了她的话,她抬眸看去,却是看见云舒正是一脸羞恼的扯着那缠在自己身上的缎带,然后咬着嘴唇,脸都涨得通红。
原是方才她也想跳一支舞来着,但是估摸着被她哥哥说中了,这小丫头,怕是没有跳过什么舞吧?那缎带,若是学过舞蹈之人弄着还好,却是没有没有学过的人,必是会弄得一团糟的。
再看云瑾,面上早已没有了那悠然的笑意,只双眉紧锁,看着自己的妹妹。
到底还是一个小丫头啊,念长安有些心软,正欲起身之时,就看见那旁有一公子慢慢起身,然后对着皇上轻声道:“还请皇上允许青元为皇上献上一曲。”
青元?就是旁边的那一个国家送来的质子吗?据说除了这个念长安身处的国家之外,还有一个强国,两国国力相差不下,但是为了百姓不受战乱之苦,便是定下了一个约定,各自将对方的一个皇子送到对方国家进行压制。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看起来病弱俊美的男子。
皇上正脸上憋着笑呢,此时正好就趁机笑了出来,然后大声道:“那就来上一曲吧!”
云舒正值羞愧之际,但是眼泪却是在眼眶之中打转,就是不肯落下。后来听见那个被自己瞪了两眼的小白脸竟是出声来帮自己,便是怔怔抬起头,然后在望进对方含笑的眸子里的时候,却是终于忍不住掉下了一滴眼泪。
那皇子的眸中骤然一沉。
但是小丫头还是很快就擦干了眼泪,然后说道:“喂,你会不会弹《无衣》?”
他微微怔了一下,然后含笑点头。
小丫头对着他哥哥道:“哥哥,将你的墨渊借我一用!”
云瑾一怔,继而无奈而笑,就将手中的宝剑扔向了她,然后便是说道:“你可要好些使着,可别弄坏了我的宝剑!”
云舒却是看也不看,直接反手一拿,便是将握住那剑柄,然后将那宝剑从里面抽了出来。
众人一阵惊呼,就连皇上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好身手!”
此处,便是响起了那铮铮的琴音。白衣的公子便是落座,十指在琴弦之上跳跃着,那琴音宛如银瓶破碎珠玉滚盘之声,带着彻骨的战意在殿上响起。姿容俏丽的女子便是在这时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眸光坚毅,青葱手指慢慢抚过那削铁如泥的宝剑,脸上微微浮现出了一抹微笑,但是在下一瞬就化成了仿似流星飞射的流光!她在殿上肆意舞动着,动作行云流水,带着铮铮战意,就像是铁骑在战场之上奔腾厮杀一般,真真看的人热血沸腾,然后就她一个跃起,长剑如虹美人如玉,回转之间,和着琴声,只闻到她充满雄厚战意的声音缓缓响起: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那带着悲壮的铿锵战意在这里缓缓升起,念长安不觉怔怔的看着面前挥舞着宝剑的女子,眸中逐渐显出了点点迷茫:这便是她说的,内在吗?
那么……念长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么她自己的本心,又是什么呢?
一曲作罢,仍是有着淡淡的肃杀之气在上空盘旋,为止不去。
皇上也沉默了一半晌,最后忽然一击掌,叫道:“好一个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好好一个将门虎女!”
周围的人都纷纷从这战意之中醒过来,然后道:“真是身如其境啊!”
其实若说她的舞,那不如便是说是耍剑,但是就着那惊人的气势,却是也让人刮目相看。就说念长安,也不禁为他们的舞曲而热血沸腾。
云舒笑了一笑,倒是也没有谦虚,而是忽然下跪道:“还请皇上答应云舒一个请求!”
皇上此时心情大好,便是道:“你说!”
云舒沉声道:“云舒自小便是和哥哥一起熟读的兵法,学习的功夫。但是哥哥已然下场杀敌数载,战功赫赫。而云舒却是只能在闺房之中绣花念书,云舒自认谋略不输于哥哥一点儿,还请皇上同意云舒下次随军上场杀敌,保卫国家!”
众人瞬间一片哗然,云瑾简直是变了脸色,然后立刻上前跪下沉声道:“舍妹不懂事,提出这般无理的请求,还望陛下恕罪!”
云舒想要拉他起来,然后急声道:“哥哥你……”
就见云瑾厉声道:“还不跪下!”
云舒哪见过哥哥会对她如此之凶,一吓之际,便是双腿不自觉的便是跪在了地上。
自开朝以来,便是没有女子当官的。若是才华十分的突出,譬如念长安,便也只是被封了一个郡主的名头罢了。而若是皇上应允了,那便是开了先河,也不知道会造成何等的影响。但是这无不例外是对这男尊女卑的世界的一种动摇。虽是现在自先皇以来女子的地位已经有所上升,但是这并不是就是说女子便是可以商议国事,入朝为官了。
云舒毕竟还是一个小姑娘,哪里会懂得这些个利害关系,只是觉得自己的哥哥可以自由的上着战场保卫国家,杀敌立功,她却只能待在家中无所事事,觉得有些不公平罢了。
念长安也吓了一跳,然后便是看向皇上,却见他目光沉沉,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念长安心中一急,便是拉过完颜烈的袖子,然后轻声道:“你帮帮忙可好?”
云舒这个小姑娘,当真是直率的可爱,虽是她刚才那般为难她,但是却是叫人记恨不起来,且她那铿锵的战意,一点儿都不必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差,为何就要在这里绣花嫁人,自此困在深府之中一生呢?
这并不公平!
完颜烈轻笑了一声,然后在念长安焦急的目光之中,轻轻凑到她的耳边,然后低声道:“你可是欠了我一次。”
念长安心头一缩,还未说些什么,就听见他懒洋洋的开口了:“自国以来,从未有女子入朝为官的。”
所有人一静,然后便是七嘴八舌的附和着:“是啊,从未有女子当官的。”
“这小丫头不是胡闹吗?”
“以为自己跳了一曲剑舞,就以为自己可以上战场杀敌了啊?真是可笑之极!”
“这云家还真以为自己真真厉害不成?”
念长安听完以后几乎就快要吐血了:这家伙,到底是在帮忙,还是在帮倒忙啊!
就在大家纷纷抨击着云家兄妹之时,就看见皇上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然后沉声道:“哦?那不知摄政王有何见解?”
完颜烈轻笑一声,真真霸气鼎然。他的目光缓缓在各个人的脸上划过,被他看过的人均是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脑袋。然后他就看见云舒狠狠的瞪着他,旁边的云瑾倒是一脸的复杂。他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然后淡淡道:“臣认为……这倒是也可以妨碍大观。”
那群刚才说着云家兄妹坏话的大臣各个都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念长安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们的那副表情,不自觉的暗爽在心。
云家兄妹的面上也现出了一丝的惊诧。
皇上挑了挑眉毛,然后道:“哦?”
完颜烈解释道:“我朝自先皇以来,便是男女之间不似以往那般拘泥于形式。而现在更是风气开放,我朝人才济济,理当应是有才者盛用,岂会拘泥于性别之风?就如我朝的太后娘娘,不也是陪伴先皇上场杀敌,以一曲东风破搅乱敌心,从而让我军大胜直取京都的吗。”
晚宴之上一片静默。皇上在听见他说道先皇的时候表情已经软化,再紧接着听见太后娘娘的时候,眼神已经完全柔软了下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眸中荡漾开一抹极为温柔的笑意,然后轻声道:“的确,母后的琴音确实是有着如此的魅力。”
坐在他旁边的女子看见他眼中的柔软,不禁娇声抗议道:“皇上!”
皇上像是此时终于被惊醒一般,然后朗声笑道:“完颜说的不错!云瑾,你倒是有一个不输于你的妹妹啊!哈哈哈哈!”
云瑾一听,便是知道这一关已经过了,不禁摸了摸额头的冷汗,然后道:“多谢皇上!”
“云舒。”皇上看向依旧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的少女,然后沉声道:“朕便是额外让你在下次之时随军出征。不过……”
云舒原是开心的面容瞬间就皱了起来,然后哀声道:“不过?”
皇上被她逗笑了,便是故作严肃道:“若是你没有立下什么战功,朕便是会治你的罪的!”
云舒立刻就笑了起来,然后信心满满的大声道:“那是自然!”
念长安看到如此,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云舒兴高采烈的经过念长安之时,就忽然间就停下了,然后有些别别扭扭的说道:“刚才,还真是谢谢你了。”
念长安微微一怔,然后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又是听见她飞快的说道:“那个,我知道是你拜托摄政王的。但是,但是我还是不像你做我的嫂子!就是这样!”
小丫头脸都红了,她飞快的说完,就赶紧转身跑掉了,走过那个皇子的身边的时候,脸上更加别扭了,她憋了半天,这才憋出了一句:“其实你长得也不是很娘。”
皇子愣了一下,却是好脾气的笑了笑,然后轻声应道:“恩。”
云舒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这下子简直脸上都要煮沸了。
她急急的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皇子点点头,然后笑眯眯的说:“恩,我知道。”
云舒急急解释道:“不是了,我的意思是说你本来像是个小白脸的,但是现在就不是了。”
皇子的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但是还是温和道:“你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了。”
云舒快要晕倒了,就垂死挣扎的说道:“我是说你现在像是一个大丈夫了。”
皇子的眸子里面满上了点点的笑意,像是星空里面美丽的星辰在闪烁一般,那样子的美丽动人。他轻声道:“恩,我知道。”
云舒终于知道自己的语言能力实在是不太过关,于是便是绝望一般的闭紧嘴巴,不吭声了。
念长安看着他们,眼中慢慢浮现了一些笑意。
可是还没有等她想完呢,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完颜烈低低的声音:“你倒是开心了。”
念长安感受到背后逐渐漫上来的湿热气息,她想起以前那些的肢体交缠的片段,心头忽然跳动的厉害,脸上也逐渐漫上了红潮。
这个家伙,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些什么呢。
念长安只好忽略他言语中暗含的意思,顾自看着面前的酒盏,不说话了。
晚宴就此结束,念长安上车之时,发现掬月有些闷闷不乐的缩在马车的一角,脸上有些淡淡的失落。
掬月从来不会露出这样子的表情,她一向是乐观开朗的很。只有在念长安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她才会难过,平常就只会见到她面上开朗的微笑,好像什么事情都不会让她产生困扰似的。
而这次……念长安突然出声道:“掬月,你看见逐风了吗?”
掬月被她忽然出声吓了一跳,于是有些惊吓的转过头,然后说道:“啊?”
念长安很有耐心的再次重复了一次。
掬月听完以后,脸上有些淡淡的失落,但是为了不让念长安担心,便是想重新扬起笑脸。但是很明显的,她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念长安毫不留情道:“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掬月终于垮下了脸,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的恩了一声。
念长安说道:“你那天和逐风分开以后他有说去哪儿吗?”
掬月的脸上遍布了担忧的神色:“我那天急着找你,他看我实在是急的厉害,就让我先回府通知驸马府里面的人,他自己一个人再去找你。可是……可是……”
说着,她竟是呜咽了出来,她死死的捂住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但是念长安还是看见有晶莹的泪水从她的指缝之中漏了出来。
念长安心头一颤,下意识的就想起了那个像是月下阿修罗一般可怕的男人。她忍不住想到:难道是那一个男人将逐风给关押了起来,但是,不会吧?
念长安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慌张,让自己赶快镇定下来。
不会的,逐风……不会有事的。
念长安在回府之后,心中想得都还是这件事,简直都快要将她给逼疯了。她坐在床上,却是感觉有一阵夜风拂过她的脸颊,就像是爱人之间最亲密的抚摸一般。
念长安却是猛然一惊,下意识的回头尖声道:“谁!”
她的窗户平常都是关上的,因为上次完颜烈偷偷溜进来之后,她更是每天回房就寝之时都会检查一遍窗户到底关上了没有。而且这一次完颜烈在宴会散了之时就被皇上叫到御书房去商议国事了,自是不可能会如此迅速就到了。
那么现在偷偷打开她的窗户进来的不速之客,又会是谁呢?
念长安捏紧拳头,便是慢慢向着窗户走去,手指戒备的捏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以防不备之策。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想打开窗门之时,整个身体就被拥入了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之中。念长安整个人都僵硬了,她下意识的就想把手指上的那枚戒指的机关打开,将里面的麻药洒出来。可是她才刚刚动了一下手指,就立刻又有一双手迅速的附了上来,包裹住她的手指,然后不顾她的反抗,就将她的那枚戒指给拿了下来。
那人轻笑了一声,念长安听到以后连血液都快要冻结了。
“这枚戒指,是不是有什么机关在上面?”他轻声在她的耳边说道,近似呢喃:“你刚才,一直都不自觉的在抚摸着它呢。”
公子无色!
念长安全汗毛都不自觉的竖了起来,然后就听见他轻声说道:“怎么不说话?朝阳郡主念长安?”
念长安听着他的话语,就好像有一条毒蛇在自己的身上游走,说不出的恶心和恐惧侵袭了她的全身。念长安的心中简直就像是被数千万条毛毛虫爬上爬下一般,连胃都开始微微抽搐了。
虽然她怀疑公子无色就是完颜烈,但是毕竟只是怀疑而已。在这个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人,有两个人有些相似也是正常的。但是若是就因为这一点儿与完颜烈的相似她就安心委身与公子无色,她想,她怕是做不到的。
于是她便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谁知道他竟是侧过脸一口就将她的喉咙给咬住了。以前完颜烈也做过这个动作,但是现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却是给了她更加危险的感觉。就像是被一只发了疯的野兽给咬住了,下一秒也不知他到底会做什么。
其实只是因为她在下意识的里面就认为完颜烈不会伤害自己。但是……面前的这一个男人,第一次见面就将她给打晕,然后像是关押奴隶一样用锁链将她锁住,还试图**她,在她反抗的时候还毫不留情的将她的下巴给卸掉了,就连最后走的时候还没有忘记威胁她,简直就是罪行累累。她丝毫都不怀疑他在下一秒会就着这样子的姿势咬断她的喉咙。
念长安的声音在他噬咬之下微微颤抖着,但是那话语却是毫不认输一般的道:“你究竟是想要的到什么?”
那公子无色轻笑了一声,然后便是充满蛊惑的说道:“你说我想要做什么?恩?你是忘记了我上次与你说的话吗?”
‘下次见面,我必是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我’
念长安的脑海之中顿时浮现了那一天的场景,但是她还是兀自强辩道:“你说的什么,为什么我要记得。”
“看来你是忘了。”公子无色慢慢向上移动着,然后忽然一口将念长安小巧的耳垂给吸在了口中,“那我便是让你记起来好了。”
念长安不自觉的发出一声猫儿似的叫唤,但是下一刻就立马就是清醒过来,然后脸上满是羞耻之色:“你以为你会有这么大的魅力让我心甘情愿吗?你也太自信了吧!”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他低声说,“我便是让你好好看看,我究竟是有没有这个魅力。”
念长安惊呼一声,终于开始不顾一切拼命挣扎起来,念长安全身一僵,却是不能动了。
竟然点穴!
公子无色仍是站在她的身后,却是慢慢将手伸上来。
“你若是真敢,我一定会杀了你!”
公子无色听见她的发誓,终于停了下来,然后轻轻说道:“哦?”
念长安咬着牙,声音简直就像是从齿缝之中挤出来的一样,满是仇恨怨毒:“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这是她第一次这般的声嘶力竭的吼出来的话,那一瞬间,身后的人也收回了手,一时之间,房间里面就听见她的粗喘声和隐约的抽泣声。
良久,她便是听见公子无色轻声说了一句话:“呵,我倒是喜欢强迫别人呢。”
念长安一听,眼眶瞬间一片通红,里面的怨恨简直就像是淬炼毒汁一般,浓郁的恨意像是要满溢出来。
然而,公子无色却是继续说道:“但是我愿意给你这一个机会。念长安,你终有一天会求着我干你。”
念长安恨恨道:“你做梦!”
公子无色却是不在乎她的态度,反而是压低了声音笑着说道:“对了,我还有一个小礼物送给你呢,你看了不要太开心。”
他出了毒药匕首还会送什么?
念长安刚想说话,便是听见窗户一声轻响,竟是有什么上来了。念长安心中狂跳,然后便是看见窗户被一只洁白修长的手轻轻推开,然后慢慢探进来一张熟悉至极的面容。
念长安瞬间就睁大了眼睛,心脏几乎就要停止了。
竟是完颜烈!
完颜烈看见此番场景也不禁愣上了一愣,然后便是听见公子无色带着调侃的声音:“这个便是你的小情郎吗?”
完颜烈的目光一沉,却是二话不说便是施展轻功向着她过来。念长安已经,就感觉后背一凉,那公子无色却是已经放开了她。
她不能动,连头都转不了一下,只能听见不断交手的声音,似乎是打的难舍难分。就在念长安暗暗焦急之际,便是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掬月的带着哭腔的嗓音:“郡主!郡主不好了!”
念长安心中一急,却是听见门窗轻动,然后打斗声渐渐远去,两人竟是走了。
就在此时,门“晃荡。”一声便是被推开了,然后便是听着掬月的大嗓门在她的背后响起:“郡主,逐风……逐风快要死了!郡主快救救他吧,郡主……郡主你怎么了?怎么不能动了啊?快来救命啊!”
念长安只好无奈的开口道:“掬月,你快去找晚歌,她可以救逐风!”
“对啊!”掬月刚想去找晚歌,却在下一瞬又转过头,然后道:“可是郡主你……你怎么办啊!”
念长安只好说:“人命关天!你先让晚歌去救逐风,再来找我!快去!不然迟了就来不及了!”
可能是那句来不及了狠狠刺激到了掬月粗犷的神经,她边哭着说:“郡主,那你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去找晚歌!”边踉踉跄跄的向着门外跑去。
难道公子无色说的那份礼物就是逐风?逐风竟是真的被那一个可怕的男人给捉了去!那么……念长安想起那一个男人那般变态的模样,心中顿时毛骨悚然,那么,逐风到底是被弄了多么的惨。
念长安咬紧牙,心中慢慢像是诅咒一般的念出那一个男人的名字:无!色!
她早晚有一天一定会杀了他!
就在此时,她就听见一声轻响,然后便是感到身上被什么一击,她全身一松,却是穴道已经被解了开来。
她不顾有些发麻的身体就立刻就转过了身,然后就看见完颜烈目光沉沉的倚在窗边,就这样看着她。
“完颜烈你……”
念长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他忽然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然后就把她一把搂进了怀中,低下头就猛然堵上了她的嘴唇,将她所有的话都全部给堵在了嘴里。
房间里面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就听见两个人剧烈的呼吸声。念长安紧咬着牙齿,忽然大声说:“你给我滚出去!”
完颜烈皱了皱眉,便是上前想要拉起她,谁知却是被他一手给打了开来,然后就又是听见念长安吼了一句:“你还不滚出去!”
完颜烈却是比她更加暴躁的直接上前又将她的嘴唇给堵住了,念长安连挣扎都没有,只是怔怔的让他亲吻着,眼角忽然就是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她说过自己绝对不会再为别人哭泣的,她说过绝对不会再相信别人的,可是她却是为一个男人,一再破例。
完颜烈顿了顿,然后忽然啄吻了一下她的嘴巴。接着慢慢沿着她的脸颊吻住了她那滴落在耳际的泪珠,他略显沙哑慢慢在她的耳边响起:“别哭了。”
念长安歪着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完颜烈却是慢慢顺着她的脸颊滑到的嘴唇上,慢慢亲吻着,一下又一下。那动作有着从前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和深情。
念长安的心中不免微微一颤,她轻声说:“那一个男人,就是在我那消失的两天里面遇上的。我没有碰上什么云游天下的大师。而是被那一个男人……给锁了起来。”
完颜烈抓着她的手微微一紧。
念长安也有些不想再回忆,但是她还是缓缓道:“那两天,我就是被他给锁在了一间房间里面,要不是阿笙……阿笙就是那个男人的妹妹。但是她一点儿都像是她哥哥那样,她是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要不是她的帮助,我恐怕就被……到最后也是阿笙帮助我逃出的那个可怕的地方。”
完颜烈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眼睛。
念长安不知道自己的眼里满是哀伤和淡淡的恐惧,但还是有着如往常一般的倔强之色,像是一头受了伤的小兽,哀叫着躲在角落里面处理伤口。但是只要人一接近,就会露出爪牙,威胁一般。她里面的倔强是如此让人怦然心动。
完颜烈又忍不住吻了一下她的眼睛,然后却发现自己的脖子竟是被她给勾住了。他讶然的抬起头,却看见年长安一向清冷疏离的面容上,竟是布满了绯色的红晕。她看着他的眼睛,还带着一点儿羞怯和青涩,她轻轻对他说着:“我想你。”
这无疑是一种邀请。
完颜烈深深的看着她。他轻声确认说:“你说真的?”
念长安红着脸,然后慢慢闭上眼睛吻上了他的嘴唇。
这是念长安第一次主动吻他。
念长安慢慢收紧了环在他脖子上的手,然后将那个吻进行的越来越深。
完颜烈看着在自己身旁面色绯红,媚眼如丝的小女人,却是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中跳跃着。
现在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
全身心的,只有他。
完颜烈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又轻吻着她有些红肿的唇瓣,然后低声道:“长安。”
念长安颤动了一下,睁开了迷蒙的双眼,然后也是低低唤道:“烈……”
念长安已经完全糊成一片的脑子里早已是分不清楚什么东西了,她只是发出轻轻的哼声,就像是一只没有吃饱的小猫在轻轻的叫唤。
然而就在这时,念长安忽然就听见了外面传来了两个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随着掬月的大嗓门:“郡主,逐风没事了!我带着晚歌过来了,你没事吧郡主!”
念长安的神智一清,便是看见了自己此刻的样貌。此时她正勾在完颜烈的脖子上,双颊绯红。
“有人……唔啊!”
念长安被他弄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极其微弱的哽咽声。
但就是这哽咽声也被他给一一吞没。
“不……恩要……人……恩……”
“要?”他轻轻吐出下面的半句话:“你还想要谁?”
不要了!她谁都不要了!
但是她不要,却还是阻止不了门外两人前进的步伐。她便是听见那两人停留在门口,就要推门进来之时,念长安终于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句:“不要!”
门外的两个人顿了顿,然后就听见掬月的声音响了起来:“郡主,你怎么了吗?”
念长安有些精疲力竭的说道:“我已经没事,现在已经睡了。你们先走吧。”
掬月便是道:“郡主,你真的没事吗?可是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很累啊。”
念长安此时真是恨不得让她们立刻就离开这里。但是她却是苦不堪言的说道:“真没事……啊!”
而在门外,掬月被刚才念长安的一声惊呼给吓了一跳,就在她想立刻上前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臂忽然之间就伸出来阻止了她的行动。
“晚歌?”掬月的脸上有些焦虑:“你作甚要阻止我呀,听郡主的声音好像很难受啊,你快点进去看看她吧!”
晚歌的面上有些复杂,她看了一脸茫然的掬月一眼,然后拉过她轻声道:“既是郡主说没事了,那就便是没事了。我们走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晚歌淡淡提醒道:“逐风还晕着呢,你不去照顾他吗?”
说到逐风,一向单细胞的掬月便是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她的面上浮现出焦急的神色,却是不用晚歌拉着,便是向前走了。
晚歌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神色有些复杂:她自是知道那声惊呼是代表了什么,而且她的耳力惊人,自是听见了掬月没有听见的一些东西:比如说那……轻轻的水泽声以及那富有节奏的轻轻的撞击声,她自是明白那是什么。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是转头走了。
待念长安从余韵之中苏醒过来之时,就发现自己正坐在完颜烈的怀里,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长发,眼帘微微垂下,带着淡淡的温柔。
念长安的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没有穿衣服。
念长安顿时不敢随意乱动了。
但是完颜烈却是没有那么快就放过她,他低哑着声音,然后轻声说道:“你可是记得在晚宴之上答应了我什么?”
念长安哪还有什么心思回忆啊,她只好“唔唔唔”的胡乱应了几句。
“让你不专心。”完颜烈轻轻噬咬着她的耳垂。
“烈?”念长安有些不能理解的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放开她。
完颜烈弯起嘴角,英俊的面容之上竟是现出了几丝邪魅。若是念长安以前看见,定是会有什么疑心,但是现在她连最为基础的理智都被击成了灰,还能期望她有什么想法来解决呢?
他轻轻说:“从现在开始,你一切都要听我的。”
念长安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完颜烈慢慢将她裹上衣物,然后看着她雪嫩的肌肤一点一点的被包裹上,眸色一点一点开始暗沉了下来:“为我献上一舞吧,长安。”
念长安有些迷蒙的看着完颜烈,像是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但是完颜烈却是像抱小孩子一样的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将她放在了地上,轻声说道:“给我跳上一曲吧,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
他怎么还没有忘了这一出啊!
念长安撒娇般的说道:“烈,下次好不好?”
但是完颜烈却是不吃她这一套,只是笑笑说:“不行,你答应过我的,长安。”
他轻轻贴在她的耳侧,热气熏红了她的耳朵:“你难道是想要反悔不成?”
念长安只好勉勉强强的站了起来,然后便是有些委屈的看着他。
其实她的衣服并没有穿好,只是宽宽松松的套在身上而已,就这么轻轻一动,便是已经露出了大半个香肩,上面雪白的肌肤之上还残留着一大片的痕迹,那是他给她留下的占有的标志。
念长安只好想着以前的舞步慢慢跳了起来,其实她在前世学的是贴身的拉丁舞,那才叫做劲爆。念长安也不知怎么的,竟是有了一丝捉弄之意。她便是扭着腰身,开始跳起来拉丁舞。那拉丁跳起来简直就是热情四射。
完颜烈有些惊讶的看着这完全陌生大胆的舞步。
念长安半眯着眼睛,透出点点魅惑人心勾人的眼神,她摇动着自己的细白胳膊,晃动着自己纤细的腰肢。那玲珑的曲线在舞动间若隐若现,简直令人发狂。
完颜烈刚把手放在她的身上,她却是嘻嘻一笑便是躲开了。念长安的面上露出有些沉迷的神色,但是舞步却是还是不停,她甚至大胆的跃上他。
念长安仰起头,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出来。
当念长安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熟悉的床帐,浑身上下像是被拆了骨头然后重新再组合了一遍一般,发出阵阵酸痛。
背后有什么轻拂在她的后颈之上,像是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骚动着,令人有些痒意。念长安有些茫然的回过头去,就看见一张放大的睡颜就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被吓了一跳,眼睛瞪得极大,神智也在那一瞬间就又是飞了回来,脑海之中像是潮水一般的涌进了昨晚的记忆,念长安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昨天……她竟是这般的大胆。
念长安简直羞的说不出话来,但是……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他浓密修长的睫毛,心底像是开出一朵快乐的小花:昨天晚上……他就是这般陪伴在她的身边,没有离去吧?
他的手还占有一般的圈着她,正在沉睡着。脸上一片安静之色,就像是沉睡之中的雄狮,收起了危险的爪牙,只露出犹如猫咪一般餍足之色。她的手渐渐从他的额头滑到他的眼睛之上,然后轻轻转着圈。
就是这双眼睛,只要被它看着,便是会别人一动都不敢动呢。但是就在昨天,这双眼睛却是如此的温柔,像是将所有的怜惜和疼爱都放在其中似的,让她如此怦然心动。
白皙的手指渐渐滑到了他的鼻梁之上,然后又是滑向了他的薄唇之间。
这个地方……念长安还没有什么特别的评价呢,就感觉自己的手指像是被什么含住了,细嫩的舌尖细细的舔舐着她的指尖。念长安一愣,怔怔看上去,却是望进一双寒潭似的眼眸之中。但是这双眼眸此时却像是春雪融化一般,露出里面的点点温柔。
念长安脸一红,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点儿被抓包的心虚的感觉。
念长安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因为只要是一注视到他的眼睛里,她就会想起昨天晚上的疯狂来。
完颜烈凑近她的脸,然后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她的,显得十分的亲昵。
只有小动物才会用鼻子来表示它的欢喜呢。
但是念长安的心还是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而软成了一汪春水。
房间里面安静的很,只有两个人彼此交缠的呼吸声在空中慢慢响起。念长安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竟是想要跳出来一般,剧烈的颤动着。
她到底是怎么了?就算是上辈子和顾远在一起的时候,她饿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子的感觉。
她为了掩饰自己慌乱的心跳声,便是没话找话道:“你……你怎么昨夜竟是没走吗?”
完颜烈轻笑道:“怎么,才做完就想要赶我走吗?”
念长安有些窘迫的躲开了他的视线,然后轻声说:“没有,只是……”
她忽然之间就是想起了什么,水般润泽的眸子瞬间就睁的大大的,念长安惊慌道:“昨天晚上,掬月和晚歌不是来了吗?最后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