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理深奥,又岂是心有杂念之人可明之。
兰烨捧着《僧伽吒经》瞧了半晌,却是未看的只字。
旋即弃了,举了前些日子汤若望送过来的洋经,名儿取得实在,美其名曰‘圣经’。汤若望也曾是同她与福临一道说过不少其中的典故,也不失道理,原先的日子,福临颇是相信这洋人的神学,还在京师办了不少的学堂,由着汤若望去传教。
现今儿可是须得称它为汤玛法了。
兰烨仍是瞧不惯这外头的书籍,读来倒是觉得比那些个古文更是生涩,难以咀嚼。
心中又是忧虑,耐不下性子看了一章,已是索然无味。
“翘儿。”绿翘放下手中的绢布,小碎步赶过来。
“你方才做得何事?”兰烨见得绿翘满是泥泞,有些细微的蹙眉。
绿翘拿了绢布抹去额上的尘埃,“我见的主子在这儿思量什么事儿,又不好搅扰,便去后头主子种的茶树上采了些叶儿,只这时节稍稍晚了,可都老了,我已是摘去了外头的,只留得里心一片。急急去锅里翻炒了一阵,主子可闻着香。”绿翘从怀中将小包茶叶取出,果真是新摘的,仍是残留着鲜活的味道,芳香四溢。
“我瞧着清香味儿配的主子的雅致恰到好处。”
兰烨忍不住笑,轻指了她的眉心,“你啊,这新茶虽是雅致,可我们翘儿可就污了,快去洗干净了,沏上这一壶新茶,我倒是被诱的抵不住了呢。”
两人谈笑风生一阵,待她去了,却又是冷清了下来。
兰烨顾自沿着墨,书房的窗敞开着,是福临特意挑的地儿,可以赏得满园春色。
窗外既是满庭芳,那也是外头的事儿,宫殿里头,终归是无生气的冷。
“烨儿,烨儿……”福临神色匆匆地跑进来,却满是倦怠之色。
后头跟随着吴良甫急切的声儿,“万岁爷,慢着些,瞧着脚下,慢着些啊。”
兰烨一惊,手中的羊毫尖一滴墨汁洒落,弥漫开去。
纯白的纸,被渐渐腐蚀成了黑暗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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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烨参见皇上。”
“免礼免礼。”福临上前扶了她起身,“烨儿,你在练字?”
兰烨收起了那被污了的纸片,揉成团弃了,“这还未动笔呢,皇上就来了。皇上今日为何这般疲倦,莫不是又为的何事操劳,难以入睡么?倒不如说来与兰烨听。”
福临叹了口气,“朕此次去狩猎,颇有深意,只是事与愿违,反是牵连了你同十一弟负伤。朕亦想着寻着捣鼓之人,好替你出了这口恶气,也让她食了恶果。好容易才拿了苏绿,如今她却伏法自尽了。”
兰烨行笔的手微微一顿,墨迹即刻化开。
“那个苏绿,她死了么?”
福临自嘲的笑笑,“怪是朕错过了时机,才没来得及……苏绿这丫头平日里不吭声,依朕看,她确是对皇后忠心耿耿,也不至于做出这番大逆不道之事,想必后头仍是有人。你放心,朕已经下令,让索尼继续彻查此事。”
兰烨并不蠢笨,这字句间纷纷是对着皇后,福临定是已将一切罪过扣在皇后头上,或许还牵连着别人。只怕再下去,后宫便要乱了。
随即转了话题,“皇上何必再担忧着过了的事儿,今日兰烨练了个字,虽是胡乱画的,还是想同皇上赏鉴一番。”
福临温和笑笑,走至窗台前,瞧着那纸上的字,脸色不由是黯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