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为什么要拿臣妾作赌注?”凌双双带着几分怒意,倏地挣开慕容风的束缚,眉头微微一蹙。
“难道德妃不敢?”慕容风的嘴角掠过一抹讥诮的笑。
“臣妾没什么不敢,只是皇上拿自己兄弟的安危作赌注,有意思么?”凌双双冷冷地撇他一眼。
慕容风的脸上掠过一抹浓浓的伤,不过很快消失,被一股阴霾掩过,道:“德妃还是不敢跟朕赌吗?”
凌双双顿了一顿,本想拒绝,但一转念,相信柳安然一定能治好慕容雨的,如果打了这个赌,他的生命将无忧,一举两得,岂不刚好。“好,臣妾跟皇上赌。”
慕容风笑笑,眼角、眉角都满满的载着阴气,点一点头,道:“就这么说定了,天色很晚了,德妃也该回去休息了,明天朕就派人把雨送到紫虚殿。”
凌双双始终保持平静,起了身来,欠身一拜,道:“臣妾告退。”语罢,她正欲转身。
“等等。”慕容风同时起了身,大手一揽,拥上凌双双的纤腰,纵身一跃,明黄的长袍在夜色里划出最美的弧线,稳稳着地。
一切都来得突然,一眨眼的功夫,人已回到地面。
“谢皇上。”落地那刻,凌双双很快挣开他的弯臂,退到一边,盈身再拜,接着拂袖而去。没有特别,只是左胸的心扑扑地跳了两下,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腰间被他拥过的地方,竟感觉到一丝余热浸入肌肤里。
女子远去,帝王的眼中攒起一抹莫名的哀伤,很透,很浅,却又很难让人觉察。
“皇上,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崔良玉迎上来,小声地说道。
慕容风的视线始终没有从远去的那条纤影上离开,怔怔地望着,“良玉,朕该不该报仇呢?”声音仿佛很倦。
“皇上,不是该不该报仇,而是想不想报仇。”崔良玉低低地答道。
“有什么区别呢?”慕容风看一眼崔良玉,眼中满是惑意。
“当初西凉公主是为了西凉才设计刺杀皇上,公主和姚姑娘都是无辜受害者。若说报仇,可以。但皇上真的想报仇吗?若想,随便给她安个罪名,赐死,是轻而易举的事。”崔良玉把头埋得很低,一字一句,都意味深长。
“照你这么说,是朕不想报仇,所以才留她活到今天?”慕容风摇头一声冷笑。
“奴才是这么认为的。”崔良玉顿了片刻,才道。
慕容风眼中闪过一抹情愫,很快黯沉,闭了闭眸,再睁开之时,已是冷意填满帘眶,“朕累了,扶朕回去吧。”
“是。”崔良玉亦不敢多问,抬首之时,看到了帝王眼中的情伤。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亦不短。
夏季的炎热依在,凌双双一直窝在落霞宫没有出门,一切事宜都交由红枝、绿蔓打理。
慕容风太过精明,若暴露太多,迟早会让他发现她与柳安然的关系。
为了自保,亦为了柳安然的安全,她选择避而不见。每日,红枝和绿蔓都会准时来报慕容雨在紫虚殿的医治情况,一切皆顺利,她才放下心来,对于柳安然,她是满腹信心,相信他一定治得好慕容雨的,此次的赌注绝不会输!
这段时间,慕容风未曾踏足过落霞宫,听闻他最近都留宿在淑妃秦采妮的华琰宫。这倒也好,落个清静。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红枝和绿蔓都出去办事了。凌双双就带着秋彤到御花园打发时间,此时正值夏末时节,许多花都谢了,再没了从前的繁荣,她叹一声,本想就此折回的。
就在这时,一名宫人领着两张陌生的面孔匆匆而过,一老一少,东张西望,带着几分猥琐。
“师父,镶一把断剑,就可以得这么多银子,要是多镶几把,我们几辈子都不愁吃穿了。”布衣打扮的年少男子说道。
“宫里的那些御用工匠样样都会,唯独镶不了一把古剑,我们这次是交上好运了。”另一名同行的老人瑟缩着身子小声说道。
“师父,为什么御用工匠都不会,您会?”年少男子好奇地问道。
“不是那些御用工匠镶不了那把剑,是那把剑的材质特殊,刚好我们家铁铺有这种材质,才能补得天衣无缝。”老人一阵窃喜。
“站住。”凌双双一字不漏地听到心里,眉头微皱,拂袖上前,一声低喝。
这一老一少胆小的很,一听到喝声,吓得腿一软,扑通扑通跪地,连忙叩首。
“德妃娘娘,他们是皇上请进宫里的民间工匠,刚刚是来领赏钱的,奴婢这是要送他们出宫的。”那名小宫人见状,赶紧拜礼,解释道。
凌双双撇一眼吓得脸色灰白的一老一少,怔了怔神,道:“本宫问你们,你们是什么时候进宫镶得剑?”
“大概一个多月前。”老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一个多月前,现在才来领赏钱?”凌双双眉头一皱。
“回娘娘,他们是皇上派人请进宫里的,皇上说只要他们办事得力,会亲自奖赏他们。这些日子皇上太忙,把这件事忘了,所以才拖到今天。”小宫人埋紧了头,小心地说道。
凌双双拂了拂袖,上前,仔细扫量一番那个年长的人,道:“你刚才说镶好了一把剑,剑是什么样的?”
“是一把碧青色的古剑。”老人哆哆嗦嗦,头也不敢抬,一个劲儿的叩首,“娘娘饶命,草民是奉了皇上的命才这么做的,皇上说不修好,就斩了草民的脑袋。”
看来是市井小民罢了,一丁点事就吓得语无伦次,凌双双亦不再追问,扬手示意宫人带他们离去。接着她也不多做停留,加快脚步回了落霞宫,刚进宫门,就见到红枝和绿蔓在门口徘徊,似乎在等她归来。
“公主——”丫头见到主子回来,赶紧上前迎道。
凌双双亦没有多语,径直入了宫闺,走到衣柜前,取出一只精美的长盒子,打开来,降魔剑依在,剑身碧青,泛着古老的颜色,她轻轻抚摸一番,目光一扫,落到绿蔓的身上,道:“绿蔓,我问你,这把剑你是拿到什么地方去镶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