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将白菊放在米爸爸墓前,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黑白照片上,他曾经叫过父亲的老者正慈爱地对他笑,仿佛多年前那个夏天,也是这般笑着对他说,“言言,那我就把七宝交给你了,你要履行你的诺言,照顾她一辈子,不许让她受苦。”
“爸,对不起,我没有做到,我让七受苦了……”说着,声音哽咽起来,眼泪又滴下。
一时,情绪难平,就这样在墓前伫立雨中,良久,冰凉的雨丝,才将他激动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
吸了吸气,憋了太多的话,此时,在这空旷无人的地方,对着曾经最疼爱自己的老者,犹如对着教堂里做忏悔的神父,吐了个彻底,“爸,我知道我做再多的解释都没用了,无论事情的本质是怎样的,却都是因为我才造成这个悲剧,我现在才明白,有些过错是永远都没有办法补救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赎罪,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我该怎么办?想来想去,只有一件事可以做,就是继续照顾七和妈妈,无论用哪种方式。”
他停了停,继续说,“爸,我说了不解释,可是,也许是人的劣根性在作祟,罪恶的人最终还是希望得到宽恕,似乎被宽恕了,良心就好过了。所以,我还是想说,爸。我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七,包括您看到的那一幕。我不知道我和七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是,我却知道,我的心里……一直都是爱她的,而且,从来就只爱她一个人。爸,我发誓,我会永远爱她,爱护她,不管她有多么恨我,我都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她幸福。”
有些事,是老人家所不知道的。背叛婚姻和誓言的人其实是初七,但即便是在米爸爸墓前,他也不会说出这个事实来,一来,是因为他说过,已经原谅了初七,既然原谅,又何来指责?又如何指责?二来,则是因为,虽然他不相信人死会有灵魂,但如果死的是自己的亲人,他便宁可相信这一点了,既然相信,他又怎么会再用这些人世的烦忧来叨扰父亲的灵魂?初七说,她希望爸爸可以安歇。那么,他便来告诉爸爸,请放心,亲安歇,人世间的一切都交给他……
说完了这些,似乎觉得轻松一些了,墓碑上照片里的老者一直在笑,他心中一酸,差点又掉眼泪。
照片上也蒙了一层雨,他伸出手,轻轻擦去,让老人的笑容更加清晰,痛楚便蔓延开来,“爸,我走了,有时间会常来看你。”
他低着头,沿着来时的台阶,缓缓下了陵园。
许是他思考得太专注,以致,没有发现底下那一排墓地,一棵大青松后穿黑色雨衣的女子呆立在雨中,将他刚刚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全部听入了耳里。直到他走远,她才从青松后出来,凝望他远去的方向,痛哭流涕,手里的白菊,花瓣零落,散了一地,雨水,便迅速将它们摧残……
回到家的时候,黎安柏已经在家里,正在客房收拾东西。他一怔,某种预感袭来,心中绞痛,揪住黎安柏问,“你干什么?”
黎安柏见他一身湿透,心中伤感,“老大,你去哪里了?淋这么多雨,不是说好去送伯父的吗?先去洗个澡吧!”
“我问你在干什么?”沈言突然爆吼。
“哎!”黎安柏叹了声气,把手中的衣服重重扔在箱子里,“你们到底是在干什么啊!相互折磨吗?七现在瘦得完全脱了形,你也是整天魂不守舍!”
沈言怒红了眼,一拳打在他下巴,“我问你在干什么!回答我!”
黎安柏被他打翻在地上,站起来也怒吼,“我在干什么?!没长眼睛吗?我在收拾东西!七和伯母要回美国!你打我有什么用?是男人就去把自己老婆追回来!”
沈言听了转身就走,可是才迈开两步,又停了下来,初七的声音重又想起——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你怎么了?怎么不走了?”黎安柏见他又停下,怒其不争。
沈言回头,有点落寞,“她……不会见我的……”
“岂有此理!那你就让她回美国嫁个洋鬼子好了!”黎安柏把箱子扣起来,提了行李就走。
“喂!站住!”沈言叫住他,从他手里接过行礼,“我去送!酒店地址!”
黎安柏刚刚报出酒店的名字,管家却上来了,将一封信递给沈言,“少爷,这里还有一封七小姐的信,昨天就到了。”
沈言疑惑着接过这封没有写信人地址和姓名的信,放下箱子展开,心中一震,终于来了……
这信是这么写的:
沈太太,你好。很冒昧地再次打扰你。原谅我的不守信用,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以前太穷太穷啊,所以以为两百万就是个天文数字,我一辈子也花不完,可我现在才知道你们有钱人的生活多么美妙,却又多么的奢侈,原来两百万根本就和两百万张纸一样,一会儿就烟消云散了……
沈太太是聪明人,我的意思你一定明白,这一次我要一千万,还是现金,三天后,老地方见,不见不散。
对了,我可以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这次以后我再也不会来打扰你。
黎安柏看着沈言骤变的脸,好奇地问,“怎么了?谁的信?”
沈言将信折好,背进口袋,而后把箱子往黎安柏手中一塞,“我不去了,你去吧,让她们去美国,越快越好!”
“喂,你这是为什么啊?你发烧啊!”黎安柏说着用手去试沈言的额头,结果却发现果真烫得吓人,他大叫,“哎,你真的发烧啊!没事去淋什么雨啊!管家,管家,带电话叫林医生来,老大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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