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辆车上,戴墨镜的男人有些抑郁,打电话给真正的老板汇报,“老板……任务没完成。”
“她不肯?”那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是的。”墨镜男很慌乱,完不成老板的任务不知道会怎样。
不料那边的声音并没有怒气,“这不怪你,回来吧!”他本来的目的,是想让文静在他的安排下和沈言演一出好戏,以彻底击垮初七和沈言的感情基础,然而,他没有想到,文静竟然比他想象得单纯郑直,他一直以为,能俘获沈言的女人一定是有心计的……
看来这条路走不通,他只有另想别法了,或许,放弃这条路吧……
殡仪馆内,初七四处寻找着于深海,终于看到他在角落里打电话。
“深海哥!”她叫了一声。
见她来,他立刻挂断,从容不迫地迎上去,“丫头,有事?”
他喜欢叫她丫头,总能让他想起童年的她,蹦蹦跳跳的模样。
“嗯!妈叫你过去商量出殡和下葬的事!”在父亲去世的日子里,初七越来越把于深海当成亲哥哥了。
“好,一起去!”他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下葬那天,下了雨。
从殡仪馆倒陵园,黎安柏一直在张望,他在等一个人,他说过他回来,可是,一直都不见身影。直到到达陵园之后,黎安柏终于放弃了希望,那个人,只怕是不敢来了,这样也好,只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彼此爱到刻骨的两个人啊,现在,是真的刻骨铭心了,恨得刻骨铭心……
黎安柏看着初七在墓坑里洒下第一把土,她脸上的平静让人看不出她的悲痛,可是他明白,她和米妈妈的痛有多深,他更懂,初七的痛苦比米妈妈更甚,在父亲的去世和沈言的纠葛间煎熬的她几天时间瘦得脸颊都凹下下去了,而她,却只在医院晕倒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哭过,连一声叹息都没有过。
他曾害怕她熬不下去,试着去安慰她,给她力量,想不到她却说,她很好,她必须好,因为她没有人可以依靠了,她还要照顾妈妈,她不会倒下去的。
那样的坚强和懂事让他心酸,这真的是他眼中的七娘娘吗?那个看起来比他还小的女孩?有时候,他真希望人不要成长,如果,成长意味着经历痛苦。
他一直在一边默然沉思,直到新墓垒就,众人在目前默哀,他才反应过来,走到初七身边。发现她的外套已被小雨淋得湿透,于深海给她举着的伞总有遮不到她的时候。而淋湿的外套贴着她的身体,又因是黑色的缘故,她消瘦的身形竟然薄得如一层纸一样,仿佛风一吹就会吹走。
心中疼惜,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她只凝目注视着墓碑上的遗像,全然忽视了他的动作,倒是于深海,看了他一眼。
他发现于深海只穿了一件衬衫,难怪了,否则,像于深海这么爱献殷勤的人怎么会错过给初七披外套这个送温暖的机会。他始终是站在老大这边的,对居心叵测的于深海处于戒备状态。
“走吧,谢谢大家了!”米妈妈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似乎在寻找什么,但没有找到……
米妈妈这样的目光让黎安柏有为某人解释的冲动,但,又觉得不妥,毕竟米妈妈什么也没说。
回去的路上,黎安柏提了个很现实的问题,“伯母,我送你们回去吧?”
他之所以这么问,算是先发制人。米爸爸去世这几天,她们一直就在殡仪馆,现在下葬了,以初七和沈言的关系,她们住哪里?在他看来,回沈家是最好的,但她们未必拉得下这个面子,所以直接由他提出来,算是给她们一个台阶下。而且他很机灵地没有问初七,因为初七是不会答应的,问米妈妈,让她做主比较好说话。
然而米妈妈还没开口,初七就敏锐地问,“回去?回哪里?”
面对初七咄咄逼人的目光,黎安柏有些心虚,“回……沈家啊……”
初七料定他要这么说,立刻变了脸,“黎安柏,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姓,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朋友!”
“这……”黎安柏脸色微微一红,看来初七对沈言的恨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他看了一眼米妈妈,米妈妈也是无奈地叹息,并对他道,“小柏,这几天要谢谢你了,我们也不用回去了,后天就回美国了,这一两个晚上的,就住酒店算了。小柏啊,再麻烦你一件事。”
“伯母,你只管说好了,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黎安柏因为自己说错了话此时还十分歉意。
米妈妈小心翼翼看了眼初七,轻声道,“沈家我们就不去了,麻烦你走一趟,把我们的东西还有你米伯父的遗物都整理出来,带到酒店来给我们。”
黎安柏的眼圈有点红,答着米妈妈的话,眼睛却看着初七,“你们……真的要走吗?”
“当然是真的,美国那边还有点小生意,你伯父不在了,但愿我们娘俩能撑起来。”米妈妈说着,眸子里是对已故之人无尽的怀念。
“那好吧!”黎安柏一直盯着他前方初七的背心,他的外套穿在她身上,宽大得像床被子,试探着又问,“七,那……你的言言要不要带来?”
他清晰地看见,初七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肩膀轻微一抖。随即,传来她冷漠的声音,“不要了!”
在所有人都离开陵园以后,一个孤单的身影手捧一束白菊,来到米爸爸墓前,没有打伞,他的头发在雨中淋得凌乱,黑色西装上蒙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小水珠。